第二日一早,三人悄悄地打马离了这小镇,赵琳之对这里熟悉得很,挑了条绝无人走的偏僻小道,竟是一直无人发现。走得一个时辰,便到了凤仪县,早有人看见,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少爷小姐,你们可回来了,老爷正着急呢!”赵琳之笑道:“我平日离家几个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又不见他着急,怎的这会儿就急了?有什么事要我去做么?”那人一身家人打扮,想是赵府家丁,道:“可不正是!老爷说后日便娶颜姑娘过门,好多事情等着您呢!小姐那是不用说了,这几日不见,把老爷急得跟什么似的。”
赵琳琅原本脸色阴沉,后来听得那家丁说父亲为自己担心,这才神色略缓。柳若丝瞧着她神情,心中了然,暗想必是她父亲要另娶小妾,她心里不愿,便离家出走。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赵琳琅脸上一红,朝着她嫣然一笑。
赵琳之却只略觉诧异,道:“颜姑娘的伤全好了么?那也该让人家多休息几日才是!”那家丁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前几日有人来闹了一回,老爷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吗?”赵琳之哦了一声,便也不说话了。
很快到了赵家庄,占地广袤,高墙大院,戒备甚是森严。到得里面,前厅与一般武学世家无二,气象庄严,布局简洁严谨,自有大家风范。后院却是花木扶疏,尽有小桥流水等物,布置甚是雅致,竟如到了江南一般。赵琳琅看柳若丝微微讶异,笑道:“先母原是江南人氏,这后院是她老人家生前布置的。她老人家去了之后,爹爹也一直没动过这里。”带着柳若丝去了客房歇息。赵琳之嘱咐道:“府内尽可走动不必拘束,只是这段时日还请柳公子暂时不要外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琳琅,这段时日你便陪着柳公子罢!”两人都乖乖应了,知他是怕落花谷的人查到两人所在。
赵琳琅候赵琳之去了,对柳若丝一笑道:“我带你四处去走走!”柳若丝自然欣然同意。
她现在所住之处是一幢独立的小楼,地处后院最偏僻之处,平时少有人走,想是赵琳之怕人多嘴杂,惹出甚祸事来。
两人一路谈谈走走,片刻之后便看到一座精致小楼,楼造得甚高,雕栏玉砌,四周砌了绿墙,看不太清楚内里情况,只看到楼顶挂了牌匾,写着“揽月楼”三字,字写得纤丽秀气,似是女子手笔,但一钩一画力道柔韧,断而不绝,绝无丝毫脂粉之气。一阵风过,随风送来阵阵幽幽花香,淡雅清冽,熏人欲醉,想是里面种了许多花草之物。
柳若丝深吸了口气,笑道:“好香啊!什么花儿这么香!”赵琳琅脸色微变,道:“叫美人醉!是我娘当年亲手培育,这幢小楼,原是我娘的居所。”柳若丝赞道:“原来如此,令堂当真是了不起,竟能培育出如此好花!虽然还未看到这花究竟是何等风姿,单凭这香气,已不输任何奇花了!”
赵琳琅冷笑道:“今日我便带你去看一看这花的风姿!”柳若丝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满面怒火,见她已然举步走到院门之前,只得跟上。
赵琳琅蓬蓬地锤了几下门,喝道:“人都死了么,还不快给我开门!”锤了几下见无人应,一抬腿便要踹门。柳若丝吓了一大跳,急忙将她拉开道:“这是做什么,下人一时听不到也是有的,便稍候又何妨?若是无人来开,今日不看便是!”
赵琳琅怒道:“我今日就让他们瞧瞧,这赵府究竟是谁的家!”又要去踹门,四人匆匆赶来拦住道:“请小姐住手!”看打扮似是护卫身份,领首一人抱拳道:“小姐请回,庄主有交代,请小姐不要打扰了颜姑娘休息。”
“我打扰她休息?”赵琳琅怒极反笑:“这是什么规矩?这楼是我娘的,一向都只有我可以来,什么时候变成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了?给我让开,我今日就把那不要脸的女人给赶了出去!”
那四名护卫立即站到门前,领首那人不卑不亢地道:“庄主之命,属下万不敢违抗!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否则属下就只好得罪了!”
赵琳琅一呆:“殷护卫,难道你要跟我动手?”那殷护卫道:“便是属下不动手,里面的八名兄弟也会动手的。小姐还是请回吧!”
赵琳琅脸色大变,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胸膛起伏,显是气恼已极,怔了半晌,突然挥刀便砍。事出突然,四名护卫顿时脸色大变,招架已然不及,后面便是院门,竟是退无可退,若要闪避,便得向两旁退让,只是看赵琳琅的架势,这一刀下去非把那院门一劈两半不可。四名护卫一咬牙,竟是不闪不避直直地站在门前挡住,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柳若丝大吃一惊,左手飞快在她肘上一托卸她刀势,顺势向上一滑扣住她右肩,右手已轻轻巧巧地将刀自她手上夺了,替她插回刀鞘,牵了她手道:“这小楼看不看也罢了,这府里我还有好些地方没看呢,我们到别处去看吧!”
赵琳琅挣了一下没挣开,脸上微红,便由着她拖着自己去了。剩下那四名护卫惊魂未定地面面相觑。
两人快步走了许久,见已到了一处无人小亭里,柳若丝这才放了她,忍不住责怪道:“你怎的这般鲁莽?适才你险些又杀人了!”
赵琳琅气道:“那女人也罢了,这些狗腿子竟也这般势利可恶,帮着那女人来欺负我!”
拿自己的命来帮人家欺负你么?除了你这世上哪还有这样的笨蛋!柳若丝忍不住又想骂她,看她神色凄苦,心里不忍,只得忍住了柔声说道:“他们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只是职责所在,你也要体谅他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