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谢苏)-第七章 拜师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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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拜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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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兰亭茫然接剑,见谢苏虽是身形单薄,却是气质安然,宁定如山,心头没来由一跳。

他随父亲一起,也曾见过不少江湖高手。可是那些人中任谁和面前这人站在一处,单气度二字,已都被比了下去。

“难怪洛子宁说父亲特别看重他。”他心中暗想,却仍是不服,口中道:“是武功又怎样,我将来定可胜过你。”

谢苏却不再理他,静静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洛子宁,洛子宁!”次日清晨,刚要出门办事的罗天堡总管又被拦在了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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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说的那个谢苏,他怎么杀的疾如星?”

洛子宁一愣,未想介兰亭对谢苏倒在意起来,但介花弧已然严令禁止堡内提到当时之事,只得斟酌一下言辞,答道:“谢先生在红牙河上以冰凌为刃,刺死了疾如星。”

这一句未免太过简单,反勾起介兰亭的好奇心。他追问道:“你说谢苏是父亲的贵客,可疾如星是父亲亲信的杀手,谢苏为什么要杀他?”

洛子宁自悔昨日多了一句口,道:“那是谢先生未入罗天堡之前的事情。”

介兰亭道:“他与罗天堡有仇么?”

洛子宁心道按堡主那等做法,就算原来没有现在也有了,不过依谢苏性子,真留在罗天堡也未可知。他心中转念,口中却道:“以前是有一些误会,不过现在早已冰释前嫌。”

介兰亭想到昨夜听到谢苏与自己父亲对话,半信半疑,又待追问。却闻身后一个熟悉声音,深沉中带一分淡薄笑意:“岂止疾如星,我不是也几乎败在他手里了么?”

二人一惊,同时回身,却见日光下一个修长身影站在那里,面上笑意吟吟。

“父亲!”

“堡主!”

……

继续在堡中转着圈子,介兰亭一抬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静园门前。

方才介花弧将谢苏入堡的经过统说给了他,虽未说明迫谢苏入堡之前因后果,但事件本身已是惊心动魄,少年只听得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抬眼看向洛子宁,洛子宁苦笑着摸一下颈项,当日金刚玉留下的疤痕赫然入目。

“父亲,有件事我不明白。”

“恩?”

“那日雨夜中,若谢苏和其他侍卫一般下去拿伞,父亲还能不能认出他?”

“多半不能,”罗天堡的堡主却也是微微苦笑,“那夜我全神贯注在下面诸人,又兼心思纷扰,他若不是举止有异,我不会去留意身后几个护卫。”

“那他为什么不去呢?”少年大是不解。

介花弧不答,反问道:“兰亭,若是你,你去不去?”

介兰亭答道:“去啊……不对,”他犹豫了一下,“我当时也未必能想到该下去拿伞。”

介花弧一笑:“正是如此,那个人太骄傲,他也想不到。就算他想得到,他也做不到一个侍卫该做的事情。”

少年哼了一声,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静园本有门户,介兰亭却不愿进,老样子翻墙而入,里面寂寂无人。他绕了几个弯,来到昨夜所至精舍前,那扇碧纱窗依然未合,他向里张望,见窗下一炉灵虚香青烟袅袅,谢苏着一袭月白长衫,正自执笔写字。

介兰亭一眼看过去,只觉谢苏写字的样子有甚么地方不对劲,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叫道:“我知道你怎么杀掉疾如星,原来你是用左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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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苏早就发现介兰亭在窗下,听他在外面大呼小叫,也不理会,只起身来到窗前,“啪”的一声合上了窗子,几乎把介兰亭的鼻子夹住。

介兰亭一惊,正要发作,却见房门打开,谢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下次记得走门。”

少年想还一句口,一时却不知该说甚么,只得先走了进来。

此时谢苏那一张字已然写完,他凑过去看看,见字迹刚正清劲,并看不出是左手所书,心下又生钦佩,面上却仍不愿表露出来,道:“你左手剑很厉害,听说父亲也几乎败在你手里,但我将来一定能胜过你。”

这话他昨夜说过一次,此刻说来却又不同,神态郑重,便如立下誓言一般。

谢苏淡淡道:“胜过我也没甚么了得。”

“甚么?”

“我只会三式左手剑。”

“啊?!”

谢苏并没有说谎,他少年时一直用的是右手剑,直到二十岁时见到一个高手执一对淡青匕首,凌厉如电,心有所感,暗忖自己虽然习练左手剑已晚,但若只练数式,亦可有所成就。

浩然剑法共有三十六路,谢苏从中选出三式杀手,红牙河上杀疾如星,深夜雨中刺介花弧,正是这三式左手剑中的两式。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有用人送上饭菜,谢苏道:“加一副碗筷,打一盆热水。”

介兰亭只道父亲要来,正想着要不要离开,东西已经送了上来。谢苏一指,道:“净一下手,坐下来吃饭吧。”

他举止自然,仿佛他面前对的不是介花弧之子、罗天堡少主,也不是昨夜那个出言不逊,又曾向他出手的少年,而是自己一个熟识晚辈。

介兰亭怔了一下,他母亲早逝,父亲对他放任,不甚关心。罗天堡其余人等则是对这位少主必恭必敬,便是这样一句寻常关怀言语,他也极少听到。

他指指自己,“你说的是我?”

谢苏奇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么?”他起身检点笔墨,见介兰亭佩剑上的璎珞不知何时落在地上,便顺手拾起,递还给他。

介兰亭接过璎珞,道:“我甚么时候说过要留下来?”一面说,一面却过去洗手。

吃过了饭,谢苏铺了纸在书桌上继续写字,介兰亭心道这个人怎么写不厌呢?他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午后的阳光温暖照到身上,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了一个多时辰,他伸个懒腰,见头上淡青幔帐晃动,身上却盖着他父亲的银狐披风,一时间神志有几分恍惚,抬眼却见谢苏坐在床边不远处,手中拿着书本,见他醒来,道:“醒了?茶刚沏好。”

一只素陶杯再次递了过来。

介兰亭起身下床,不由自主伸手接住。

从无一人对他这般平和相待。

随后的几日,静园内时常可见罗天堡少主的身影。介花弧向来不怎样拘管他,有时他在谢苏这里一混就是大半天。奇怪的是,这些时日介花弧竟也没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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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苏其实不大理他,依旧同平日一样读书写字,只是他在倒茶时,从来会为介兰亭推过一杯。

介兰亭再没拒绝过他的茶。

偶尔谢苏会亲自下厨,做一两个小菜,介兰亭第一次见到时吓了一跳,他从未见到哪一个江湖高手自己下厨,做的菜居然还很好吃。

谢苏再未显露过武功,他最常做的事是习字,介兰亭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写字写上一两个时辰,虽然谢苏的字确实漂亮。

一次谢苏说:“介兰亭,你写几个字看看。”

介兰亭未做犹疑,起笔便写,才写两个字谢苏便皱起了眉头,这字虽然不能称之为鬼画符,可较之鬼画符也强不到那里去,大概可以称之为人画符。

他叹口气:“介兰亭,你名字何等雅致,若能在书法上下些工夫,日后以右军笔法书兰亭集序,岂非也是逸事一桩?”

介兰亭虽不知“右军笔法”“兰亭集序”为何物,也知道谢苏这句话不是在夸他,不服道:“我将来是罗天堡之主,练字有甚么用!”

谢苏正色道:“正因你将来亦是一方之主,这等字迹,如何拿去见人!”

这句话说得甚是严厉,介兰亭也从未被人如此对待,冲口而出:“字写得好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被父亲抓住关在这里!”

谢苏脸色骤然一变,握着笔杆的指关节变得煞白。

介兰亭一语既出,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二人相处这些时日,谢苏虽然言语不多,其实对他照顾有加,在介兰亭心中地位早已分外不同。此刻他见谢苏神色不对,心中愈加后悔,却又说不出甚么。

这一日傍晚,介兰亭身边一个侍从慌张跑到静园,道:“谢先生,少主忽然发了高烧,口中还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先生能不能过去看看?”

谢苏怔了一下,便随着那侍从出了门。

三月来,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静园。

居室里光线昏暗,介兰亭躺在**,脸色绯红,双目紧闭。身上盖了厚厚一层被子,不言不动。

谢苏走近床前,看了一眼,问道:“他病了多久?”

“从中午起就这样了。”

中午,那时介兰亭刚和自己吵了架离开静园,谢苏心中思量。

那侍从道:“少主想是心中有事,生病也还记挂着先生。”说完向介兰亭处看了一眼。

**的被子似乎动了一下。

那侍从又道:“先生就算心中不快,看在少主病着的份上……”一语未完,却被谢苏打断:“你家少主可有服药?”

“啊?”那侍从显是未料到有此一问,支吾道:“好象有……”

“那药不管用,我开个方子给你。”

那侍从似乎并未想到谢苏有此一说,又向**看了一眼,道:“我……我去找纸笔。”

“不必。”谢苏淡然道:“我这方子简单的很,黄连二两,滚水煎服。现在就去,煎完马上让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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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未了,却听**有人叫道:“我可不要喝黄连水!”却是介兰亭掀开被子,已然坐了起来。

谢苏无声叹口气,走了过去。

“为什么装病?”

“因为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生气又不说出来,我那话是无心的,你对我好我知道!”

骄纵任性,性子别扭的罗天堡少主,终于大声喊了出来,眼神却转向一旁,不看谢苏。

谢苏一怔,这般既在意又率直不加掩饰的言语,从前只有一个人对他说过。

只是那个人对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清澄凤眼总是笔直看着他,从不回避。

介兰亭,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算了,”谢苏叹口气,“我没有生气,只是下次向别人道歉,记得直接说出来。”

“好,我知道。”少年毫不犹疑地答道。

介兰亭不明白为什么,当他以为谢苏生他气的时候,心里翻来覆去怎么都不得安稳;此刻看到谢苏来探他病情,又亲口说出没有生气,便忍不住高兴起来。

有他时春自生,无他时心不宁。

“以后我再不让他生气了。”他心中暗想。

日后岁月悠悠,介兰亭未曾负过今日一念。

门外一个修长身影恰好经过,看见室内情形,唇边微露笑意,却没有进去。

次日清晨,谢苏起的甚早,刚梳洗完毕,忽听木门一声响,他抬起头,却见多日未见的介花弧站在门前,面上一派笑意,身后却跟着一身穿着齐齐整整的介兰亭。

介花弧见了他,面上笑意不变,“谢先生,早。”

他回了一礼,心中却知介花弧定不会无事登门。

果然,那人声音又缓缓响起,依然带着几分笑意:“谢先生,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犬子向来顽劣,偏又狂妄成性,难得先生竟与他十分投缘,可否屈尊一下先生,收下这个不成器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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