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谢苏)-这一句传来,也丹手一颤,杯中的酒水洒出了少许。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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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传来,也丹手一颤,杯中的酒水洒出了少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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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花弧面带淡薄笑意,正看着他,也丹尴尬笑笑,喝了一口酒。

谢苏自从与那波斯女子对答之后,便又隐回了阴影之中,神情静默。

此刻那些舞伎连同乐师已然退至一旁,时间不久,只闻脚步声响,四个剑士走入大厅,一个个神情精干,向介花弧躬身为礼。

在这四人之后,又一个玄衣剑士走入,这人衣着与先前人等并无太大分别,年纪未满三十,气沉渊停,一双眸子精光内敛,他步履不缓不疾,待到厅堂当中,他停下脚步,向介花弧拱手为礼。道:“玄武见过介堡主。”

介花弧笑道:“玄铁卫客气了,请坐。”

玄武又转向客座,看到也丹却并无甚么异样表情,道:“原来也丹先生也在这里。”

也丹放下酒杯,伸袖抹了抹额头,道:“是啊,真是巧。”他正待再说些甚么,却见玄武已径直走向座位,四名剑士分列身后,也只罢了。

介花弧手举酒杯,闲闲道:“玄铁卫几时离的京,令师和令师兄可好?”

玄武听到“令师”字样,便恭谨答道:“家师康健如昔,只是政务繁忙,幸有龙师兄在一旁协助;白师兄伤病未愈,至今须得以轮椅代步。”

他口中说的“家师”,正是权倾朝野的太师石敬成,那石敬成手下四大铁卫,当日生死门一役,朱雀惨死,白狐重伤武功尽废;余下二人,龙七协助其处理朝中政务,玄武却是专事行走江湖,声名尤为显赫。

介花弧道:“原来如此,待玄铁卫回京,代为问候一声。”玄武闻言,又自起身谢过。

几人寒暄已毕,一时间无人开口,气氛又自沉寂下来。

也丹又饮了一杯酒,他知这次玄武来意不善,只未想京里动作竟然是如此快法;又想太师府这次不知开出了怎样条件,玄武当着自己面又当如何开口,正思量间,却听玄武咳嗽一声,慢慢开口道:“这位先生面生得很,却不知当如何称呼?”

这一句,却是向着介花弧身边的谢苏说的。

自谢苏与那波斯舞伎对答一句之后,便退至阴影之中,对周遭一切便似不闻不问一般,一眼看去,实难分辨他是何路数。也丹又想:连玄武也对他重视,这人身后一定有来历。

介花弧笑吟吟看着这边局面,也不答言,只听谢苏犹豫了一下,道:“在下谢苏。”

这一句极是谙哑,便如金属摩擦的声音一般。介花弧不动声色移了一下蜡烛,谢苏一张苍白面容便完全现在烛光之下,玄武见他低眉敛目,神情默默,心中亦生犹疑。

“这人不露面时有种莫名熟悉感觉,只这声音样貌气质,为何却全然陌生呢?”

这一晚,也丹、玄武均留宿在罗天堡,谢苏自回静园,他甫一推门,忽觉有甚么地方不对,他静立当地,轻吸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只是房间中,莫名多了一阵花香。

这种香气他从未闻过,似乎是龙诞香的一种,却又多了几分玫瑰的馥郁之气。

他向前一步,推开木门,声音平定如初,“甚么人?”

银白色的月光,安安静静地照在水磨青石的地面上,一个身姿曼妙的高挑身影自书架后面转出来,走至谢苏面前深施一礼,“谢先生。”

她抬起头,月光下只见一双碧绿的猫儿眼闪烁如星,一点朱砂印记娇艳欲滴,谢苏看清她面目,亦是微微一惊。

——竟是夜宴中也丹带来的那个波斯舞伎!

谢苏所居住的静园,外表清幽绝俗,其实机关林立之处不下于介花弧和介兰亭的住处,这波斯女子不似身有武功模样,却可轻易进入,又是甚么人物?

那女子似已看透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我……七岁时被卖到中原一个世家,这些机关,那里也曾有的……”

她自在众人面前现身时起,便是一副骄傲不群姿态,直至此时,神态上方现一丝黯然。

那必然不是一个动听的故事。

谢苏没有说甚么,他既未如对待一个不速之客那般逼问为甚么来这里,也并非殷勤相询一句过去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事情。他的目光澄澈如月,清清淡淡地看着她。

那波斯女子定定看着他一双清郁夺人的眸子,半晌,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谢先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谢苏没有答言,她却也并不必谢苏回答,续道:“我想求您一把折扇”,她顿了一下,“就像你们中原当年的温玉一般。”说罢嫣然一笑,神情竟是十分坦然。

温玉是本朝一位有名诗妓,貌美而颇负文才。传说她曾于深夜拜访一位寒士,那寒士才华出众,又有品行。温玉登门之后,言道自己对其人一直十分敬仰,欲为婢妾以奉君子,却也知那寒士定然不会接受。因此,只愿那寒士作一扇面赠予自己,上面题上“赠予妾室温玉”的字样便可。

那寒士也是个不拘一格之人,便题了扇面赠她,温玉拜谢之后翩然离去,之后竟是不知所终。那寒士终其一生,再未见过她。

生平第一次,谢苏也有了不知该说甚么的时候。

当然,这是一件风雅之事;当然,这件事也许与情爱无关,正如当年的温玉一般,不过是单纯的敬仰而已……

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月白长衫之上,他就那么安静的沉默着。

“谢先生?”终于,那波斯女子也忍不住了,出声问道,“若是你不允,也没甚么关系……”

“你叫甚么名字?”

“啊?”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如何题扇面?”

那波斯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不完全是为了谢苏应了她的要求。

——只是因为,那一刹那,她分明看见,谢苏苍白面容之上,微微晕起了一片轻红。

那女子名叫“沙罗天”,这是她的本名,难怪当时也丹未向罗天堡主介绍。

离去的时候,沙罗天叹息一声,向谢苏道“其实,若能留在你身边,就更好了……”

谢苏淡淡道:“那不可能。”

沙罗天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这里,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她身子慢慢后退,退至书架一侧,伸手一触上面一块青玉镇纸,那正是一处机关所在。

如来时一般,这神秘美丽的波斯女子出现得突然,消失亦是突然,月光清白照耀地面,空气中唯余一阵浓郁花香,方才情景,似真似幻。

谢苏伫立片刻,走至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子。

这一推窗,窗下却传来一个声音,“老师!”

谢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兰亭,我记得说过,进来时走门即可。”

便听脚步声响,一个锦衣少年从窗下绕至门前,却也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老师,方才甚么人进了静园?”

“没甚么。”谢苏不愿提及此事。

介兰亭半信半疑,介花弧并未要他参加夜宴,他便一直在静园等待谢苏,沙罗天离开时触动机关,到底被他察觉。且室内又有一种异样香气,但谢苏既不愿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离开静园后,介兰亭未回自己房间,却是找到了洛子宁。

“刚才有人闯入了静园,身上有种龙诞香气,你去查查。”

洛子宁略有些诧异,刚要下去布置,却又被介兰亭叫住,嘱咐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

留宿在罗天堡的玄武,这一晚休息得并不好。

最后他自**坐起,点燃灯火,随后抽出枕下的宝剑,拔剑出鞘,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剑锋。

近三年来,这是他最常做的一个动作。

那把剑剑身乌沉沉的,但正所谓大音无声,大巧无锋,这把看似朴拙的剑,锋锐之处并不于当年京城第一高手青梅竹手中的银丝软剑。

自从青梅竹莫名失踪之后,银丝软剑也一同随之绝迹江湖。

玄武屈指一弹剑锋,沉沉的一声响,如乌金着地,如重物坠水。

“那个坐在介花弧身边的,究竟是甚么人?”

他手指再次划过剑锋,正思量间,忽闻窗外一声脆响,随即一样物事透过打开的格子窗被丢了进来。

玄武没有去追,他的视线,全然为地上那样物事所吸引。

那是一把打开的折扇。平平展开,落在地上,上面题了一首诗,下面还有落款。

好生漂亮的一笔汉隶。

次日清晨,也丹先自离开了罗天堡,告辞时一脸遗憾,因他所送的礼物中,介花弧留下了明珠玉带,却返还了那些舞伎,也丹也无他法。

也丹离开不久,玄武在洛子宁的引领下,来到了介花弧住所附近的一处花厅之外。洛子宁并未进门,自在外面等候。

那是独属于西域罗天堡主与京城石太师之间的会谈。

天上白云淡淡,洛子宁出了一会儿神,忽闻后面脚步声响,他一惊,急忙回首,却见一个少年锦衣金冠,正站在他身后。

“洛子宁,我昨夜叫你查的事情,究竟怎样了?”

洛子宁不敢怠慢,随着年纪渐长,这位少主行事之处,间或已有乃父之风。

“线索太少,但也丹带来那一批舞伎中,似有几个女子身上带有龙诞香。”

介兰亭“哼”了一声,道:“我便知那个戎族人送那些女子来,没打甚么好算盘!”又见洛子宁神色谨慎,花厅门扉紧闭,心念又一动,道:“那个玄武在里面?”

洛子宁无声点了点头。

“他能与父亲谈些甚么,石太师又想对罗天堡做些甚么呢?”介兰亭心中纳闷。

过去近百年来,朝廷与戎族亦有争斗,而罗天堡一直在其中保持中立地位,两国相争,不犯其界。而两国交易粮食马匹等货物亦是多通过罗天堡进行。

“若我是石太师,我会心甘么?”

这段谈话的时间并不长,玄武稍后也便告辞,一张脸依然沉肃,并未多说甚么。

介花弧再未提过这件事情。罗天堡中,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天气晴好,谢苏与介兰亭坐在静园内一棵高大翠柏下,正自对弈。

棋之一道,与天资关系甚大,十几岁的少年击败棋坛名宿之事尽有发生,同时工于心计之人亦多善棋。故而介兰亭从师未久,棋艺已颇有可观之处。

阳光漏过翠柏枝叶,影影绰绰地照在二人身上,介兰亭全神贯注,眼睛眨也不眨。谢苏通常让他五子,但仍是胜多败少。

“老师,”他伸手落下一枚黑子,“我若这次赢了,你奖我点儿甚么?”

谢苏垂首,凝神看了一遍棋局。片刻,他落了一枚白子在左下角星位上,道:“这一局只怕你要输了。”

这一步棋落下,中原腹地顿时局势大变,合纵相连,左右为攻,中间大片黑子虽未被吞噬殆尽,然而四面楚歌,已是再难脱出重围。

介兰亭“啊”的一声,心道这一步棋我怎未想到,心念一动,伸手竟将棋盘搅乱,笑道:“这一局不算,再来。”又道:“老师,若是我胜了一局,你便为我讲论一下当今局势如何?”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朝廷戎族之间一战必不可免,山雨欲来,情势微妙。他毕竟不敢去问介花弧,向洛子宁相询却又失了身份,想来想去,惟有老师是最为合适之人。少年狡黠,不说“下一局胜了”,而说“若是胜了一局”。这般说来,只要谢苏输了一局,便是他赢了赌注。

谢苏自不和他计较这些言语,道:“我并非未卜先知之人,这些时日我与外界隔绝,不通音信,既不知局势如何,又如何讲论?何况——”他将左手覆上棋盘,“这一局还未结束,且莫论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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