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既出,方东白便将帮中弟子以手虚指,简单的划为东西两部分,自己领了东边人数较多的当先下山去了。当下方士信与张无忌等人客气一番后,向山下大步行去。
汝阳王被贬职流放多少都是和张世信有些干系的,是以自他出现时起赵敏便看他百般不顺眼,听到他如此指挥大家,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司徒余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鼻中冷笑,大袖收拢道:“跳梁小丑、小人得志而已!大家便跟着我慢慢下山,反正是断后!”当下双手背后,迈着方步下山,昆仑诸弟子嘻嘻哈哈说笑着,跟在司徒余身后一丈开外携手而行,毫无大敌来临的感觉,倒似游山玩水一般,便是刚才被人无礼的事,也抛至九霄云外了。
丐帮的几位七八袋长老见昆仑派诸人毫不理睬自己,自顾向前去了,心中恼怒,有心不想跟在他们后面,直等他们走出了数十丈外时才懒洋洋地哼着曲儿带领帮众走下山去。
却说方东白统领着一千多名帮中弟子顺着峡谷蜿蜒东行,走了近五里地都还没有见到一名元军的影子,那喊话老丐不禁抱怨了起来:“帮主,是不是那个姓张的小子为了脱身故意唬咱们呢?”
方东白心中也在想这个问题,鼻中哼了一声。身边的史夫人冷笑道:“假如果真如此,甚么明教、武当派,从此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数名老丐都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时走在后面五六丈的麻寻天冷冷道:“张无忌虽不成器,但也不是那种人!”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看向了麻寻天,喊话老丐厉声道:“麻长老在帮主面前怎敢胡乱说话?”
麻寻天嘿嘿冷笑作了回答,喊话老丐怒极道:“帮主!此人无礼至极!该当治罪!”
方东白鼻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脚下却更快了。这时的山路顺着一条山溪缓缓而下,青石细流,叮叮咚咚,溪中薄冰晶莹剔透,映着西斜的红日,闪着无数白花花的晶光。这条山谷甚是宽广,两旁大山绵延起伏,披着寸厚白雪,在冰冷的山风中,既感无限壮观也感甚为苍凉。正在这时,前方一声炮响吓了众人一跳。但见前方低矮的山峦后面喊声大震,不一会儿便奔出了至少一千蒙古军,站满了前方路口和山坡。一名骑着黄骠马的千夫长提缰而出,将手中的铁锤指着群丐大喝道:“反贼且住!我乃托尔普将军麾下大将温郎杰!谁敢前来受死!”
元将敢单独叫阵正合群丐心意,顿时数人都跃跃欲试,但还是那喊话老丐嘴快,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喊道:“便让老叫花和你玩玩儿!”说着已提着手中油光滑亮的青钢木枝杈拐杖跃了出去。那元将见来者干巴瘦小,老掉了牙齿,衣衫滥偻肮脏,连个坐骑都没有,拿根破树杈就想同自己交战,当真可笑之极!当下催动坐下战马,冲了出去,心想这种人打死他都嫌脏了自己的锤,须得生擒活捉了方显能耐!战马将到,猛地暴喝一声,锤交右手齐拿,伸出蒲扇大小的左手向喊话老丐抓了过去。
喊话老丐有意在人前卖弄,对方战马冲过来时他还拔开吊在杖头木杈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待对方战马冲到,巨手抓来时,他猛地一矮身,倒转木杖便打在了那手背的牛皮护手上。疼得温郎杰一咧嘴。
温朗杰大怒,以为自己过于大意之故,立时锤交双手,拉转马头,再次向老丐冲去。这次不再手软了,当头砸去。他是居高临下,其势惊人,若换作寻常士卒百姓,这一下下去岂不被砸成了肉泥?老丐也不敢正对其缨,斜刺里跃开,木杖挥出,那拴在杖头的酒葫芦正中温朗杰的后背,咯的一声响,温郎杰被击得上身前俯。
老丐连续两着得手,顿时引得群丐欢声雷动,许多人都大呼:“季长老!杀了这鞑子!”
温朗杰拉转马头,不再冲了,只想打着这老丐便成,但无论他如何拉马,这老丐一直奔在他的马臀后,手中木杖长一下短一下、横一下竖一下,不停抽打敲击在身上,若不是温朗杰身披厚甲,又皮糙肉厚,早已吃受不起了,但即便如此,许多地方也被打得痛彻骨髓,如此这般僵持不到四十回合,老丐便大呵一声:“着!”正抽中温朗杰的鼻梁,这一下终于打中软处,温朗杰立刻鼻梁断裂,鲜血迸出,差点摔下马来。温朗杰再无战心,拉转马头就往本阵飞奔。群丐欢呼之下一起前冲,老丐追不过战马,立刻自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轮臂飞掷出去,正中温朗杰背心,打得温朗杰哇的一声大叫,**战马,径直冲入自己军阵,头也不回地向前逃去了。众元军哪有胆量接战?就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转身撒腿狂奔逃命要紧。
群丐追上元军,衔尾厮杀,只杀得数里山路死尸不绝,一条山溪也变成了红色。
后面二里地便是以张世信为首的中军大队,五六十人,人虽不多,但想必武夷派的人众没有见识过元军的厉害,丝毫不紧张,一边走还一边放声谈笑。只是闽西土语甚是艰深难懂,便连张松溪那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只有瞠目的份儿。这时赵敏的腹部时时阵痛,张无忌痛惜爱妻,也不管他什么好看不好看了,便将她抱着行走。别人不方便面对这对恩爱鸳鸯,自离得远远行走了。
张无忌走在队伍之后,赵敏依偎在张无忌的怀里,微闭双目,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幸福平静。但她的心里却委实难以平静下来,她读过兵书,明知此去甚是不妙,这里的人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出去,但她是蒙古人,总不能教汉人如何去杀蒙古人吧?而且她说的话,他们也未必会听。管他呢,这里人人口中不停地“鞑子,鞑子”乱骂,便是都死了也活该!只要我无忌哥哥好好没事,武当的几位、杨姊姊他们没事就好!其他人也顾不得了。想到此处,低声对张无忌道:“无忌哥哥,走慢些啊,我痛。”
张无忌为了怕颠着赵敏,一直走得很小心,这时听到她说,忙点了点头,将脚步放得更加柔和。他哪里知道,赵敏明知叫张无忌离大队而去是不可能的,无计可施之下,只有叫他离队远些。这时她扭头看前队,只见拖着杨昳手的史红石正回头向自己张望,与她双目相对时,她面上一红,立刻转过了脸去。赵敏心中好笑,低声道:“无忌哥哥,只怕这个小丫头也喜欢上你了呢!”
张无忌脸上一热,笑道:“哪个?”
赵敏向史红石一努嘴,张无忌的脸立刻绯红上脸,佯怒道:“敏妹别胡说!她还是个小孩子!”
赵敏嘻嘻一笑,不再取笑张无忌了,而是轻声呼道:“杨姊姊。”
只一声,虽然轻,两人相隔又有十几丈,但杨昳立刻听见了,转过头来。见赵敏招手,便微微一笑停下脚步了。
自下山时起张世信就故意走在她身侧,没话寻话说,说风道月,谈古论今,倒也学识甚为渊深,所知甚为广博,只是杨昳初时还偶有点头笑笑,后来干脆便只是走路,毫无表情可言了。张世信只道没有探到她感兴趣的话题,倒也不急。适才问到此女姓杨,又从别人口中探听到此女武艺甚高,只可惜自己晚来了一步,没有眼福观赏到。武艺高强甚好,但求等会儿元军真的到来,那时说什么也得好好演练一回,最好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个机会不成的话还得自己设法创造出来呢!心有所思着却一时间没有发现赵敏早已招呼杨昳停下脚步了。
待张无忌抱着赵敏走到跟前,杨昳向赵敏微微点了下头,赵敏还了一个微笑,却什么也没说。
那边的张士信发现杨昳落到后面了,却还急了,正想找个因子也凑过来呢,突然两名丐帮弟子飞奔上来,气喘吁吁的道:“我们前队在前方已经遇上鞑子大军了!”
众人大惊也大是激动,纷纷动问:“战局如何?”
两人是见着元军便回来报讯的,后面战况并不知情。张士信心想大丈夫显示才能的机会到了!立时振臂高呼:“前方有敌,大家速速向前!”喊着拔出宝剑当先向前冲去。
不一会儿前方又有丐帮弟子来报,称丐帮众弟子在方帮主的统领下,大败元军,已经向前追去了,于路杀敌无数!群雄大喜,当下向前奔得更快了。
张松溪越想越觉不对,几个起落便奔在了张士信的前方,向张士信抱拳道:“张公子,此去似乎甚是不妙,我等莫要进入了元军的圈套!”
张士信提气奔跑当中无法说话,但他自认自己同元军交战数年,作战经验远在这些江湖草莽之上,哪里肯听?当下狠瞪了张松溪一眼,硬冲了过去。
行军打仗主帅便是天,若按军法,主帅军令下达之后还有人起异议,那便是扰乱军心的大罪!可以立刻推出斩首示众,只是现下不是正规军队而已,张士信以瞪眼权代治罪了。
张松溪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先到前方看看。便对俞莲舟道:“师兄,我先去前方看看,侄媳妇身子不适,勿令无忌担忧,保重!”说罢一抱拳,足尖轻点,飞奔下山了。他的轻功远在张士信之上,只两个纵跃便赶在了他的前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山路的转弯处。群雄中不乏轻功好手,但见到张松溪此时的身法,也不由得纷纷钦佩,暗叹武当轻功了得,武当七侠称雄武林数十年不是浪得虚名!
俞莲舟和张松溪几十年师兄弟,早已心意相通,刚才张松溪特意提到了赵敏,便是怕他兄弟情深,不放心张松溪单独犯险,要他陪着张无忌,否则依张无忌的脾性,岂能待得住?
张无忌和赵敏等离前队甚远,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赵敏猜测张松溪定是想办法去阻拦前队了,心中道:“四伯神算,但现下可能已经为时已晚,方东白他们八成已经落入口袋当中了。元军如若由我统领指挥,这会儿我应当再派遣一支队伍从后面掩杀过来,万箭齐射,惊破敌胆,而前军接连败阵,如此前引后驱,将敌军汇聚到一处峡谷中,就着满谷横生的灌木杂草,一把火便可烧得干干净净!”
心念及此,便闻西面喊杀声隐隐传来。张无忌耳力最好,立刻叫道:“不好!元军又从后面追上来了!现在只怕已经和司徒掌门带领的断后队伍接战了!”
听到此言,张士信振臂高呼道:“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大伙儿齐心协力同鞑子决一死战!冲出去啊!”喊罢武夷派等人心血沸腾之下立刻随声附和大喊道:“誓杀元狗!同鞑子拼了!”一起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赵敏刚想出言阻止,听到这些话,心头梗塞,便咬唇垂目了。
奔得三里地便到了前队杀敌之处,只见元军尸首接二连三,比比皆是,群雄更是精神大振,脚底下更快了。不一刻,前方又奔来了一名丐帮弟子,老远便大叫道:“前方老虎嘴鞑子顶上了,同我帮硬干,方帮主亲自出手,已经杀了两名鞑子大将了!只杀得鞑子屁滚尿流,苦爹喊娘啊!”
这是丐帮有意在群雄面前给自己脸上贴金,不断派人转告得胜消息,乘势添油加酱。只听得赵敏心里泛酸作呕。其他英雄好汉许多听说丐帮如此威风,立刻手痒难搔。当下再不多言,各自展开轻功,狂奔而去了。便连那一直默不作声的青海三剑和玄慈等人也是如此。
俞莲舟见张松溪没有回来,终是不放心,亦手拉着真阳飞奔而去了。
张无忌脚下也加快了步子,杨昳拉着史红石走在他身边。这时赵敏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不能这么前去送死啊!”
张无忌吃了一惊,道:“怎么?”
赵敏道:“其实对于咱们这些乌合之众,在这深山老林里,朝廷最喜欢的就是如此的齐心协力啊!倘若咱们一盘散沙,官兵一来便四散逃走,朝廷兵马虽多,却又能耐你何?难道他当真能将这八百里大峡谷统统包围了?而你要是齐心协力起来同官兵硬拼,这样正中朝廷下怀,不费吹灰之力聚而歼之,岂不干净痛快?”
一席话说得张无忌心头大震,一边的范遥接言道:“郡主道得甚是!但现下这群人都猪油蒙了心,劝不回头了,教主和夫人贵体要紧!快快另外择路去吧!”
听此言张无忌立刻怒道:“范先生说的什么话!我二、四两位师伯都去了,我张无忌岂能弃他们于不顾?”
当下大步向前,抱着赵敏飞身而去了。
看着张无忌的神情,赵敏就知道他生自己的气了,他定是怪自己没有早说,以致到了如此田地,心头禁不住发酸,扭了脸,也不去看他了。
不多时冲入了一道深幽的山谷里,不出二百丈,便见一名四十余岁的丐帮弟子正和一名手舞大刀的元将战得正酣。只见那名元将也没有骑马,手中大刀柄长刀厚,舞起来虎虎生风,令身周一丈内都是明晃晃的刀影,武艺竟然不错。群雄见元军虽也不少,将峡谷前方堵得严严实实,但却比己方多不了太多,顶多三比一的样子,而一个打三个么,对于群雄来说,却很少没有信心的,是以一个个都放宽了心,乐滋滋地看前方对战。难得鞑子肯出来单打独斗,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中原武林人物的手段也好。
不一会儿那丐大喝一声:“着!”一脚正中元将的前胸,将他踹出去了两丈,顺势施展空手入白刃将那大刀夺了过来。元将大败而逃,元军阵中一人哇呀呀大叫,手挥一条巨大的狼牙棒又冲了出来。
那丐正欲迎上,刚刚奔到的丁辉道便一跃而出道:“花子且先歇会儿!这名鞑子让给我!”
由于刚刚跑了数里,他还在脸红气喘呢。那丐微微一笑,抱了抱拳,提着大刀得意洋洋地退了下来。
丁辉道使的是厚背钢刀。两个浑人见面,便象两头斗红了眼的公牛一般,也不打话,冲到一处便埋头厮杀起来。两人倒还真有些势均力敌,直拼杀到五十招外还没见胜负。
赵敏引颈观望,好不容易找到了武当四侠张松溪,正想出声呼喊,却见他手提长剑站在后方高处振臂高呼:“各位英雄听了!大家速速退出谷去!”
张无忌也听到了,忙领着杨昳等几人挤到了张松溪面前。张松溪见众人不听劝说,正自心焦,见张无忌来了,忙开口道:“无忌,你和杨姑娘他们速速赶到峡口,无论如何,阻止后面的人进入峡谷!”
张无忌忙道:“那四师伯你呢?”
张松溪喝道:“快去!”
张无忌不敢违拗,只得去了。随后而来的还有杨氏妇女、范遥等人。到了峡口,果然便见司徒余带领着丐帮弟子向这边奔来了。还老远司徒余便大声道:“是张教主吗?后边鞑子大队追来了!万箭齐射,好不利害!快跑吧!”
张无忌站在峡口,大喝道:“大家不能进去,元军已在峡中埋伏好了!”张无忌一开口,纷乱嘈杂地跑来的好几百人便同时都听到了。众人大惊,纷纷道:“那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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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乱间,两边山上一声炮响,各冲下了千余名元军来,群雄大惊。不一会儿,羽箭便如飞蝗般落下,顿时不断有人中箭。这时两边有元军,后面又有追兵,似乎只有进峡谷一条路了。
赵敏看到北面山坡较陡,元军正分股下山,山上人数也明显少于南面山坡,但现下西北风吹得正紧,便对张无忌道:“带领大家向南面山坡冲!”
听到此言,张无忌立刻跃到众人身前大喊道:“大家退出去!往南面山坡冲!”
有不少人心道:“我凭甚么听你的?”但被张无忌的双目一瞪,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一起向南面山坡冲。
此时又是数声炮响,峡口顶上立刻出现了无数元军,一时间岩石、树木纷纷坠下,片刻间便将峡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山上元军又扔下火把来,不一会儿,峡口乃至峡内,都已经燃起大火来,不一刻,峡谷的上空便漫天都是浓烟,也不知峡谷里的那许多武林人物怎么样了。
这时众人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虽然顶着元军的羽箭上山,但也总比被火烧灼强多了。正在此时,赵敏却道:“请杨姊姊带领数十人为左翼,范右使带领数十人为右翼,一路放火上去!”
他们所在的南山坡上植被甚丰,人人心中还都在担心鞑子放火呢,这时听到赵敏说要自己放火,不由都呆了一下。但杨昳和范遥都是极聪明的人物,不须多讲,知道赵敏必有奇计,当下立刻各领人手分两边去了。不一会儿,当真放起火来。
原来这谷口外的两边山坡上元军留了八千人埋伏,北面两千,南面却有六千。适才冲下来的是各为一千的弓箭手和各为五百的长枪手,剩下的人都在山上,随时根据需要声援东西方向。群雄冲上山来后,由于有了茂密的灌木树木的遮挡,弓箭已经不好射,但冲上山顶时没了这些遮挡,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那数千人居高临下的射击的,便是如张无忌这般的绝顶高手,也是悬得紧。所以赵敏立时想到了火攻。这时左右两翼着起火来,如此浓密厚实的植物,大部分因秋冬两季而枯黄,遇火便着,迎风既起,顿时大火熊熊,浓烟滚滚,随着凌厉劲急的西北风向山顶卷去,一时间射箭的元军哪里还有什么准头,浓烟一熏,双目直冒眼泪,不住咳嗽,不要说射箭,便是避烟走路都得爬在地上摸了。
那冲下山的一千五百名元军眼见大火烧将上来,谁还敢坚守阻敌?不等上面鸣金,便已层层后退。这时群雄也已神鬼不知地摸到了他们近前,在这烟雾迷眼中,元军又被分成了数段,哪里是武林好手的对手?便被群雄斩瓜切菜般地杀。其余元军只得转头往山上狂爬退却。这时山顶的元军也被浓烟熏得无法睁眼,又不清楚下面的战况到底如何了,耳听得如潮的人声传了上来,却多为自己人的喊声。耳听得声音越近了,突然风声急进,范遥已第一个跃上了山顶,手起剑落,便有数人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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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镇守山顶的万夫长才反应过来,慌忙下令向山下浓烟深处,无论敌我,乱箭急射,可是此时已经晚了,群雄已陆续跃了上来,在山梁顶上,将数千元军从中截为两段,再混杀进去,元军的弓箭再也无法施展,只能同群雄捉对儿厮杀,无法施展群攻群围之所长,如何能是江湖好汉、武林好手的对手?
张无忌无心杀人,只是抱着赵敏上了山顶后顺着峡谷往东急奔。也不知被困在峡谷里的群雄怎样了,二四两位师伯和真阳还在峡谷里呢!这时从山顶望去,整个峡谷都在往天空升腾浓烟,直达数百丈高,混合着阴云在山顶上方打着巨大的洄漩被疾风吹向南天而去。如此大的烟可想而知峡谷内的火有多大,俞莲舟和张松溪的武功虽高,但血肉之躯终究无法和这般大火相抗,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好!
想到此处更急了,但凡前方有元兵挡道便一脚踢开去,一路的元兵都只觉一股疾风从身边吹过,眼前一花,只觉一个人影一晃,便不见了。站在最高峰的万夫长等人倒是发现了张无忌,只见那年轻人怀中抱了一人还能在崎岖不平、怪石嶙峋的山顶奔跑如飞,己军虽多,但无一能拦半分,不禁心胆俱寒,心道汉人有如此神人,难怪汉家江山蒙人无法坐稳,一时俱有去意。
这时张无忌终于奔到了峡谷南侧山峰,那里正有大批元军持弓镇守,不断向下放箭,想是射杀试图攀岩而上的汉人。见此情景张无忌倒是略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最起码证明峡谷内还有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