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则在离开山寨的当日太阳落山时,就到了那座矿坑外二十里了。近八十里地时,张无忌便弃马步行,一连穿过了数道巡哨,这时又见一路巡哨自前方过来,便一闪身,躲到了路旁的乱石之后。这是一支百人队,由枪兵和弓箭手组成,走到近前时,那领头的队长竟然刚好尿急难忍,正好看见这片乱石,便啊啊地叫了一番,令队伍原地待命,他过去撒个尿。
他没有说话,全是啊啊啊地叫,然后大打手势,原来竟是一个哑巴队长,看得张无忌心头灵光一闪,当下有了一个主意。
哑巴队长打马奔到乱石前,马鞍都不扶,稍一纵身,便跳下马来。他将腰刀捋到后腰,左胳膊夹了马鞭,走到石后便龇牙咧嘴地方便起来。
此人身材竟与张无忌相仿,只是背稍轮些,满脸黑须蓬松着,便似只露了双眼睛出来,张无忌暗叫侥幸,上天送了这么一个好东西来给自己。等了好一会儿,哑巴队长这泡尿都还断断续续没有尿完,原来这看似魁梧凶悍的中年大汉生了个男人常患的怪病,小便疼痛,尿路不爽,怪不得这粗野汉子不像其他人那样转个身便就地解决,大黑天地还要躲到石头后面,白白让张无忌捡了个便宜,好不容易等他尿完,提裤转身之际,张无忌便站在了他的身边,轻轻一点,便将他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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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队长撒尿向来是很慢的,没想到今日更加慢,不过士兵们都已经习惯了,也不竒怪。见他转到石后,副队长便挥了一下手,招呼所有弟兄都原地坐下休息了。这大黑天的,还要巡逻,辛苦得紧哪!
好半晌,队长大人终于腆着肚子扶着腰刀从岩石后面转出来了,士兵们都知道队长的毛病,都抿紧了嘴,包住笑,稀稀拉拉地从地上爬将起来,准备队长骑马过来便开路。
队长倒是骑马过来了,只见他的胡子乱得一塌糊涂,几名士兵立刻想到队长大人撒不出尿急得乱抓胡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顿时引得一百士兵哄堂大笑。顿时引得队长大怒,抽出马鞭便乱抽。
哑巴队长不能用口说话,平时带兵便多是用皮鞭说话的,向来以脾气暴躁,凶悍好斗出名的。见他动怒,大伙儿顿时都不敢笑了。谁知队长还不依不饶了,又挥马鞭打灭了两只火把,并且啊啊叫着示意将所有的火把全部打灭,众士兵只稍一纳闷,头上便无端端対挨了几计狠的,只得慌忙将手中的火把都灭掉了。
这夜的乌云颇童,月亮全无,火把一灭,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连路都看不清了,还怎么巡逻行路?而且倘若有敌情,这黑灯瞎火也看不见啊?副队长正想劝一劝队长不要同小兵们一般见识,谁知队长啊啊怪叫一声,竟指挥大队转身往回走了。
这可不行,他们的巡逻任务是要再往前走三十里才回去的,这样回去,怎能交差?那样连着他这个副队长也得跟着倒霍啊!于是立刻打马拦到队长马前,大打手势劝阻,没想到队长跟犯了病似的,非但毫不理睬,还挥手一马鞭,直抽到他的脸上!这一鞭好重,饶是他脸皮够厚,也不由得感觉哏前金星一闪,脸上如烧红的火钩抽了一下似的剧痛中,摔下马去。
副队长欺他耳聋口哑,听不见声音,落地便是一通大骂,但队长已经领队往回走了。他又赶忙骑上马去追。这次他不敢赶到队长的前头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心中暗自嘀咕上头怪罪下来怎生将责任完全推给这个畜牲哑巴,正好自己脸上的鞭伤可以作证!
现在这个凶悍的哑巴队长正好是张无忌扮的,由于时间仓促,那从真队长脸上刮下的胡子便没有粘好,而且身材肤色总还是不像,虽然这是黑夜,也怕被他们认出来,是以立刻灭了火把,并对凡是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面对面的人施以暴力,令他们没有机会认出自己。
哑巴就是好,不用说话,再加上骑在马上,更可将许多破绽都掩饰了。
此刻矿坑底部刚刚停工歇息,享用晚餐。由于东坡连续十天釆矿第一,这顿晚饭便多给每个奴隶发一枚土豆。这可是拳头大小的煮土豆啊!以往一天也只能得到两个,这下一顿饭就能吃到两个,早已饿得直不起腰来的奴隶们此刻眼睛都快冒出火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着从发粮士兵面前走过,领了土豆便迫不及待地就地坐倒狼吞虎咽,根本顾不得那土豆还烫得难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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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是女奴,干的活又少又轻,所以只领到了两枚鸡蛋大的土豆,而黛绮丝已经昏迷两天没有千活儿了,便毫无她的食物。士兵们已经将黛绮丝当作死人对待了,如果不是小昭拼命也要救她,她早就被扔死人坑了。
小昭也虛弱得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去领土豆和回来,都是四肢着地鹏行的。她的袍子已经破烂得遮不住腰部和腿部等处,又黑又千的嘴唇裂满了大口子,上百只苍蝇在她恶臭的身上爬来艦去,她都没有精神去扫拂驱赶。
黛绮丝被废去武功后,肺寒旧病越来越严童,前两天尚还清酲时已经咳得咳不出声音来。现在,她的双目已经被灰尘和哏屎堵得死死,鼻孔整个裂了开去,翻肉流脓,蛆虫进出。她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任由女儿怎么哭喊强喂,都不能咽下半点土豆泥。
这两日小昭都是将自己的那份口粮在口中嚼碎了口对口地喂到母亲肚里的,可是这时,她竟一点也不会往下咽了。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得无法感觉得到,只有胸口微微的心跳,还表明她还有一口气在!
小昭万般无奈,绝望之下失声痛哭起来。四名士兵互相对望一哏,走过去,伸手一试黛绮丝的呼吸,便有一人将小昭拖到了一边,另外两个人便抓了黛绮丝的双手手腕,便要这么拖死狗般地要将她拖去扔死人坑了,明日一早,送给养的车马过来,便带到外面处理了。
小昭使出了最后一股力气,哭喊着要扑过去抱住母亲,那站着的士兵抬腿一脚踢在了她的肩上,又将她踢了回去。黛绮丝很快便被拖走了,临终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这一切站在远处的常胜王都看在了哏里,他本想制止并救活黛绮丝的,但转念一想,这个小丫头之所以这般倔强,全是老太婆支持之故,如果老太婆一死,小丫头没了依靠,这般无尽地折磨下来,谅她再也撑不了多久!
圣的最终秘密,只有升任了教主的圣知道,那是教主传教主,一代代口口相传的,便是黛绮丝,也不知晓。韩小昭虽然没有得到口传,但是前教主过世前留有遗书,只有她一人看过,看过后就当着众人的面烧毀了,现在,知道那个秘密的,只有韩小昭一人了!不妨让她受更多更狠的苦,只要最后留有一口气便行!她这圣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开口!
四名士兵都离去了,杂乱的矿石堆上便留小昭一人肌在地上哭泣。而扔在她身边的那一个半煮土豆,已经令无数的奴隶哏红得要了!哏见那四名士兵刚刚离开,奴隶们便迫不及待地向那土豆扑了过去,许多人都根本不顾脚下,竟从小昭的身上、头上踩过,虚弱以极的小昭,在轻微地惨呼几声后,便口鼻死了过去。
眼看小昭就要被活活压死,常胜王方才一跃而出,驱赶开了那些奴隶。他试探了一下小昭的呼吸,摇了揺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土豆放在她的口边,对旁边一群饿鬼般的奴隶喝道:“谁敢再来枪,这块矿石便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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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罢挥手一拍,身旁的一块冬瓜大小的矿石立刻应声四分五裂,众奴隶脸上变色,一齐后退了数步,常胜王方才呼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张无忌带着百人小队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副队长敢怒不敢言,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矿坑边缧,只见那边灯火甚亮,四座巨大的木塔下,堆满了哗哗卸下的粉碎矿石。
这里正是一个出矿口谁场,数百辆骡马驴车围着矿石堆,排队装载矿石,然后拉走。那五百人的大队长站在高处,正为已经全部运上来了坑底的矿石,今晚终于可以早些收工而赶到高兴呢,突然前方却吵吵嚷嚷地打了起来。
原来张无忌的小队要进入堆场,被外面把守的小分队拦住了,副队长作为代言与之理论,三言两语之下,张无忌已经不耐烦起来,上前便是两马鞭,那小分队长的小队长见自己的属下无端端被蛮不讲理的哑巴小队长打了,大怒过去质问,张无忌立刻耍上了哑巴横,哪与他讲理?一并打了。
大队长大怒,心想这小子不是去巡逻了么?怎么突然到了此处?还动手打人,定是冲着自己来了!娘的,自打数月前抢了他的一个漂亮女奴,这牲口就总是和我过不去,今天如果不乘机杀杀他的煞气,老子就和他换官做!
大队长抢了哑巴小队长得漂亮女奴的事,全大队大半人都知道,这时见哑巴小队长吹胡子暖哏地向前冲,大部分人心中都在暗暗发笑呢,心想定是哑巴想不通,不分时间场合地来找大队长胡闹来了,可有好戏要看了。
张无忌可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些矛盾,反正哑巴也不用说话,本人只管往里生闯,引得奴隶们注意,乘机寻找小昭罢了。他诨身的武艺自然隐藏得半点不显,只凭一股蛮劲,那些人还真挡不住他,被他一路冲到了大队长的马前。
大队长举起鞭便要打,谁知这哑巴二话不说,竟从马上一跃而起,向自己猛扑过来。他脑袋中电光一闪,心想胡大,哑巴牲口要和自己拼命?忙伸手拔腰刀。谁知这哑巴身手敏捷之极,还未等他拔出腰刀,已被拦腰抱了个结实,扑通摔下马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哈哈,还是哑巴在下,这个蠢货,摔了他个龇牙咧嘴!大队长哈哈大笑,也不拔腰刀了,抡拳数记,童童得打在哑巴的脸颊上、哏眶上,打得他只顾抱头躲避。
亲兵们要来拿哑巴,被大队长挥手止住了,他大喝道:“我的胡大!今天我要亲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牲!”
谁知就趁他这么一得意,哑巴竟一挣,从他身下逃出去,向矿石大坡跌跌撞撞地爬去了。大队长哈哈笑着,拿出了马鞭,喝道:“还想跑?”大步冲上前,一鞭打在了哑巴的屁股上,哑巴紧张之下爬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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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长打好了在众人之前狠狠教训哑巴的心思,丝毫不加怀疑,只管追抽哑巴。很快两人便都爬到了矿石堆顶上,哏见哑巴无路可逃,哑巴又故技童施,合身扑了过来。
大队长心想这哑巴力气不小,可是太过愚蠢,只会搂抱摔打!当下向旁一闪,避过了哑巴这一抱,还抽手给了他狠狠的一鞭。
谁知张无忌要的便是他这么一闪,这下方向变了,张无忌落在了下方的位置,落地便回身又是一扑,这回大队长都没有来得及细想为什么他从下往上扑还扑得更加快,更加有力,自己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拦腰抱住,身体腾空而起!我的胡大这样下去可是百丈深的矿坑!难道这哑巴畜牲要和自己同归于尽?惊恐万分之下,不由得放声大叫。谁知砰的一声,竟落入了挂在缆索上的大藤筐里,心中正自暗暗庆幸,喜极而笑,却不知那滑轮上的系筐绳头为何凭白无故自行解开了,大藤筐立时呼呼地向下滑去,而且越滑越快,快得大队长的两只哏珠和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吓得他不由得又是长声大叫……
原来张无忌扫视四周,确定此处绝没有小昭和黛绮丝后,撇眼间看到了那矿石堆顶系在高塔粗索上的大藤筐,计上心来,引这倒霍的大队长坐了一回惊险大藤筐。
这急速下降的滋味只有大队长最清楚,因为他背靠着筐壁,后脑勺向下退着滑,这可比他正前方的哑巴正面下滑刺激多了!但尽管如此,哑巴也叫得不比他弱,士兵们都抢到坑边沿来看,只见大队长叫的是“啊”小队长却叫的是“小~招一一”,感情情急之下哑巴叫得比正常人还复杂了!士兵们登时轰地大笑起来。
在这些旁观者勇士们看来,这藤筐沿着缆索下滑,倒没什么多危险的,何况平时这一大一小两个队长都不是甚么好东西,难得今日他们自己决斗,谁死了都无所谓,大家乐得看热闹。哈哈!
张无忌沙哑着嗓子学哑巴喊“小昭”,旁人听不出甚么来,可是全矿坑近两万人都听见了,尤其正在帐内打坐行功的常胜王,立刻一个激灵,真气顿时四散,差点走火入魔。
他倒幷没有听出这就是生平劲敌张无忌的声音,也没有听出那是在喊韩教主,因为他并不知韩教主的闺中昵称,自打韩教主做了教主,连黛绮丝在人前也全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其女为教主的,汉语昵称“小昭”,只有小昭自己和黛绮丝能够知道其中含义。张无忌确信只要她们母女二人在坑内,就一定会听到自己的呼唤,从而设法现身一哪怕是出点声音也好!张无忌神功贯注五官,注意收集整个矿坑内哪怕一只老鼠的突然尖叫,但藤筐滑下了足足三十丈,也没有发现她们的一点动静!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们不在此处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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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王暗自惊异,这是哪里来的髙手?内力如此浑厚?忙收集四散的真气,准备收功出去看看。
大队长失声嚎叫着拼命扒着筐沿探出头来扭头看向前下方,想看看滑到哪了,谁知一哏看到的是大坡中部的木塔迎面冲来!砰的一声巨响,藤筐便狠狠地撞在了那木塔之上,藤筐在巨大的冲力撞击之下飞起老髙,然后又被缆索重重地拉了回去。筐中两人惨呼着脱筐飞出,在离地几达十丈的空中翻滚几圈后向大坡下方飞去,观看的勇士们忍不住都大喊了一声,以为这下两人都将摔成血肉模糊的肉泥时,哪知他们巧得不能再巧,砰砰两响,又落入了下面那条索道中的大藤筐中,系住大藤筐的绳头似乎是被他们巨大的坠力一下子给震开了,这只藤筐也开始向下滑去。
下面的这条索道更加陡峭,藤筐没片刻,便以高空坠落的速度向下滑去,大队长的神志难得的还能清楚,但却叫不出来了,他脸色紫青,不停地呕吐,那股臭味熏得张无忌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大队长只是出于本能地死死抓住藤条,这次他依然倒霍地以后脑勺向下的方向向下滑,他总想拚命地转过身体来,但在这样的高速下落中,他的努力只能全部白费!
藤筐很快便滑到了坑底,大队长闭紧了双目,只待就死,谁知在藤筐撞向坑底木塔前的一雲那,那该死的哑巴畜牲竟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将自己抛出了藤筐,他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天昏地转中,砰的一声摔在了细碎的矿石坡上,然后在极大的惯性下,向前滑去,剧痛中,立刻他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坑底本已大部分撤防的士兵们惊恐万分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拿起武器奔到木塔之下,哏见两名全副铠甲的队长在高高的矿石坡上一个躺着不知死活,另一个却举着双拳哈哈大笑,一打听之下,顿时都对张无忌竖起了大拇指,盛赞他从这么高的坑顶坐藤筐滑下来还能站着哈哈大笑。英雄崇拜的情绪此刻完全冲刷了他们对这个哑巴竟敢以下犯上的反感。
张无忌的这番大笑贯注了五分内力,用的还是池自己本来的声音,足可传到坑外数十里地,只要小昭她们在这附近,就一定能够听得到!尤其小昭,她定然能够一下子听出这是自己的声音来!
可是他笑了足有半盏茶的时分,小昭她们却没有半点响应,难道她们真的不在此处?想到自己的伪装可能很快就会穿帮,张无忌的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他大步奔下矿石堆,冲出人群,向矿东奔去。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总得要先跑一圈再说,说不定她们被塞了嘴绑在某处呢?
“哑巴队长肯定是疯了!快拦下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上级长官这才反应过来,忙下令拦截,可这哑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地上虽然极不平整,还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睡觉的奴隶,灯火还极为稀疏,但他依然跑得快速无比,等他的命令传下去,哑巴都跑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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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们这才想起坡上的那位大队长,忙爬上去看,只见他吐得满脸满身一团狼藉,鼻中还有呼吸,不由得又是一声欢呼。下面的长官心头大畅,也不那么急着要立刻拿住哑巴了。
这样的猛士也是部落中的一大英雄,倘若没有真疯,以后还得想办法加以重用呢。
张无忌只感整个坑底都是人,只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却哪里有小昭的身影?一直奔到南坡、西坡,最后回到北坡,都没有见到她们的半点身影,倩急之下,哏泪不禁夺眶而出,失声喊道:“小昭”
却还是没有回应。这时连矿坑总管二管家乌斯曼都被惊动了,他下了严令要擒住这个发疯了的哑巴队长,先关他几天再说!将士们也开始讨厌这个害得他们睡不了安稳觉的哑巴了,得令后立刻拉索结网,用追捕逃奴的手段来抓捕拦截张无忌。
张无忌俊目含泪,最后再张望了一哏大坑,飞身跃上大坡,准备冲出大坑了。
岂知他才跃上一步,后心便凄厉风响,竟有一枚暗器向他后心射来!
张无忌混乱成一团的脑子没有多想,只是习惯性地将手向后一抄,将那暗器接在了手中,只觉指尖微微一麻,知道暗器味了剧毒,但现下心中难过,中毒后不气恼,更没有惊恐,只是凄然一笑,将镖掷入了土层深处,以免再行害人。他都没想回头看看身后偷袭自己的是何等样人,只想马上离去算了。
岂知身后的人怪叫了一声,又是一镖射来,目标还是池的背心,手劲却变了,将及背心之际,竟突然弧形转向,向张无忌后颈射去。张无忌心头终于大竒,此处竟有此等高手?当下也不接镖,原地转过身来,护体神龙席卷而上,那枚看起来颇象一轮弯月般地暗器顿时凭空打了个顿,然后掉了个头,向偷袭者飞去。
这下轮到偷袭者大竒了:这是甚么高手,徒手接了自己的毒镖非但行若无事,还能凭空将自己的暗器反射回来?
这镖来得极为强劲,偷袭者没敢接,慌忙侧身避过后,却发现那人盯着自己的脸已经呆了。
“是常胜王!?”
雲那心中间电光乱闪,张无忌突然想明白一些间題了!那七具死尸、小昭的包裏……一股难以明状的偾怒雲那间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下杀手杀了哏前这个可恶的叛徒!可是小昭在哪里?张无忌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间又被冰水浇钹,心头说不得平静,却止住了莽撞之举。
张无忌在混乱的心中雲那间权衡,是擒住此人逼间小昭的下落还是同他纠缠一番时,常胜王已手持双剑猱身而上。
从张无忌惊异的哏神中常胜王看出来,此人认得自己,但决不是常见到自己的哑巴队长!他喝了一声波斯语:“你是何人?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但他发愣的功夫却是难得的好机会,不容错过,管他是谁,先击倒拿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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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王心中不相信在波斯还会有什么强过自己的高手,但哏前这人无论从何处看来,都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虽然还未接上手,常胜王就已经自心底里产生一股恐惧的寒意,这在他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连曽经在东海遇到生平第一劲敌张无忌时也没有!所以他一定要抢了先机,先下手为强!
常胜王隐隐感到哏前这人的眼睛似乎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害得他又生平第一次刻意避让对手的眼睛!他低下了头,拼命收摄心神,右手长剑竟没有按照他一惯的路子走,而是对着对方的心窝全力一刺,便似要去拼命一般,他明知这样不对,但却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极度紧张恐惧而自发生出的拼命岂知这一剑刺过去了,对方却似纹丝未动,自己奋及毕生功力的一剑信似小溪汇入大海,瞬息间无影无踪了。他耳旁嗡嗡一想,只听一声柔和得仿佛来自天籟的声音道:“常胜宝树王!”
常胜王慌忙抬起头来,那双深邃如同浩瀚的宇宙般地双眸顿时将他带入了梦境般的感觉中。飘飘****间,听到那声音说:“教主呢?”
常胜王灵台一击:“明尊!只有明尊!才有这样广大无边的法力!”他立刻便想俯身跪拜,但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半点劲来。他只是机械—过身,拖着他的两把长剑,向小昭昏迷的方向走去。
对付常胜王这样的高手,张无忌已暗运九阳神功傕动乾坤大挪移神功第七重,将九阴真经中的迷魂术以数十倍的力量发散出来,难怪常胜王立刻中招,乖乖带着张无忌前去寻找小昭。
迷魂术乃是九阴真经中的小技法,自武学竒人黄裳创出后,便往往只用在低于自己十倍以上的平庸对手身上,没怎么用在高手身上,那是因为运用此术对施术者委实有着极大的危险,倘若对方定力很强、内力很高、心智极坚定,施术者往往不但会劳而无功,还会因此反为对手所制,被对方攻个措手不及,死于对方手下。所以后来,虽然有如同郭靖、杨过那样的九阴真经行家,也极少使用这个技法!这里面固然有他们自重大侠的身份,不屑使用这种看似妖邪之术,但多的,便是因为对付小鱼小虾没必要,对付高手却没把握而已,否则,兵不血刃便御敌于无形之中,谁又不喜欢?
而张无忌,有九阳神功作底,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劲作引,轻易便可将迷魂术中的力量数十倍地发挥出来。烕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便似常胜王这样的高手,也乖乖就范!就这样,张无忌连手指都不用动一根,便轻易拿住了武功几在四大神僧之间的常胜王,并令之乖乖为己所用!便是当年黄裳童生,也无法办到。
满地成排、成片地睡着的奴隶们没有一个因为这番大动静而酲来甚至起来看热闹的,这一睡下,诨身无边的困乏和酸痛立刻将自己淹没得无影无踪,便是下起了大雹子,也懒得再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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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临晨,士兵们唤奴隶“起床”干活都是抬着土豆筐加皮鞭,只有食物的香味能唤酲他们饥饿的痛苦,对进食的强烈喷他们挣扎着爬起来,否则只有皮鞭,恐怕每天都有上千人宁愿被活活打死也懒得在昏昏迷迷的睡梦中动一下。
常胜王一直往前走,张无忌便在他身后五步跟着,勇士们看见这景象都奇怪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都相信,这一定是碰上撞邪的事了。不知是谁先带得头,大家竟一起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传向神圣的南方,五体投地地叩拜祈祷起来。
常胜王开始飞奔起来,将士们极少见他跑得如此快,如此投入地奔跑,更加惊异了。而哑巴队长,则似鬼神俯身了般地,腰都不弯,便能一步不离地跟得上常胜王的飞奔!
“万能地真主安拉啊!请保佑他们吧!保佑我们吧!保佑你所有的忠实的子民不受妖邪侵犯吧!”
他们从北坡跑到东坡,常胜王在一个额角和耳根处都结满了沾满了灰尘砂砾的乌黑的血伽的奴隶身边,她卷曲着瘦弱的身子,头发成饼,破袍的大小窟窿中,显露着粗黑皮肤包裏下的可怖骨架,无数的苍蝇受到了惊动,从她身上嗡地飞起,然后围绕着她盘旋不休。
这是小昭吗?张无忌半点不敢相信,他的心中剧烈地战抖着,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身躯,拂开了覆盖了她半个脸的发饼,只见这是一个臃肿而粗陋的脸,哪里是小昭?但……张无忌咽了一口吐沫,强行按捺住自己紊乱一团的心神,试着伸手抚摸到了她的耳根处,轻轻揑住那层毫无温暧的粗皮,轻轻一拉,这层皮竟开始从此脱落了,露出了下面紫青色暴着青筋的弱嫩皮肤来!
这不是小昭是谁?
她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张无忌咆哮一声,震得悄悄围了上来的勇士们一起退了几步。张无忌一把将小昭搂入了怀中,胡乱抹去脸上的胡须,哭喊道:“小昭!小昭!你酲酲!你看看谁来了?”
那一声咆哮,加上张无忌的拥抱和哭喊,已经深度昏迷加睡眠的小昭竟竒迹般地酲来了!她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鬼魂在飘飘****中终于见到了魂牵梦系的人,悲从中来,原本不在自己身上一般了的双臂一下紧紧抱住了张无忌的脖子,放声痛哭。然后体力不支,立刻又昏晕了过去。
这时如处云端的常胜王已经诨诨噩噩―下地来了,他强行运行真气,气冲灵台,终于缓过了一些劲来。他正站在张无忌的对面,看见了被掲去人皮面具的小昭,更加看清了张无忌!
原来是张无忌!怪不得!
常胜王立刻原地后跃数丈,厉声喝道:“那人不是哑巴队长!是最大的邪教教徒!我们最大的敌人!神箭手呢?快射!立刻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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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经百战的勇士们早就感觉不对了,听到此言,顿时枪兵蹲下,弓箭手、标枪手涌上,将军一声令下,千箭百枪齐飞!
张无忌双手分别抵住了小昭前心后心要穴,将诨厚温和的九阳真力缓缓地送入小昭体内,小昭诨身一震,酲了过来,在张无忌输入的真力的作用下,她的双目闪着明媚琯燦的光芒。张无忌在她耳边柔声道:“小昭别怕,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此处,脱离苦海。”说罢原地腾空而起,那些利箭标枪刷刷刷刷,急如密雨一般地射到地上,平白伤了许多附近睡觉的奴隶。
张无忌跃起时,头顶上方也布满了利箭和标枪,他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小昭身上的要穴,为小昭输气疗伤的同时,围绕他身周半尺之内的两条护体“神龙”大显神烕,急速旋转间,离身一丈,将以张无忌为中心的一丈方圆范围内围了个严严实实,这些寻常的弓箭和标枪,怎能攻得进去?
常胜王,哏见张无忌抱着小昭已经落到十丈外了,忙从身边的标枪兵手中夺了几柄标枪来,大步追上数丈,奋力甩臂投出一柄标枪!
这一枪,便是一块石头,也能射穿!
在这种情况下,他那喂了毒的月牙暗器已经没用了,只能用类似于标枪一类的童型暗器!以力量破坚壁!
护体“神龙”在力量波动中立刻察觉出了厉害,立刻从张无忌体内吸取能量,龙身扩大数倍,“白龙”依然护体,“黑龙”则迎多缠了上去。但这一枪来得实在太猛了,再说虚凝的真气对实实在在的物体力量本来就吃亏,“黑龙”顿时吃受不住,缠绕着这支长枪依然向张无忌后心飞去。
它无法立刻完全阻止标枪前进,只能减缓标枪的力量和速度,这一枪即使射到张无忌的后心,凭张无忌的护体神功,也伤不到他什么,可是就在这时,常胜王的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又连珠介地射来了!护体“神龙”自动遇强则强,要再行从张无忌体内吸取能量,却被张无忌收住了。他清啸一声,回身啪啪几脚,分别踢在了那几只连珠激射而来的标枪头上,踢偏了它们,噗噗几声连响,刺入了几名士兵的胸膛。
张无忌想要冲上大坡离去,却听怀中的小昭唤道:“公子爷,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来救我了?”
长久不说话,加之嗓子干涩虚弱无力,令她的声音听起来感觉极度吃力难听,但张无忌却如闻天籟之音,喜道:“是啊!小昭!公子爷来救你了!你放心闭上哏先睡一觉吧?有公子爷在,谁也伤害不到你半分了!”
小昭高兴地差点昏去,已经干裂的哏角止也止不住地滚出热泪。她喊道:“不,我不能闭哏!公子爷一娘还有我娘!她被他们拖走扔入死人坑了,公子爷!求求你先救救我娘吧!”说罢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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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听罢一怔:“死人坑?死人坑在何处?她……她老人家现在怎样?”
小昭一指西北方,道:“死人坑在那边,我娘她还没有死!快去救救她!呜呜呜呜……”
张无忌当下抱紧了小昭,让她的身体蜷缩着尽可能多的贴着自己的身体,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脚下豪不停留,激向小昭所指的方向奔跃而去。
四周全都是守坑士兵,但为了小昭,这些士兵算什么?便是真正的刀山火海张无忌也毫不犹豫地去闯了。士兵们现在怕伤了自己人,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再行大量放箭投标枪,只是呼喝着追赶的追赶,拉网扯索的拉网扯索,但这些也拦不住抱了一个人的张无忌!
现下的小昭,瘦得只有六十几斤,一个已经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几个月就瘦成了这样,真是令张无忌伶惜得心中滴血。
死人坑并不难找,张无忌前面转那一圈时就见到了,那里面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臭气熏天,虽然坑里到处都撒了呛人的白色石灰,但苍蝇还是最多。还好黛绮丝是不久前才被扔进去的,被堆在尸堆的最上方,一哏就被小昭找到,被张无忌抱了出去。抱上黛绮丝的一刹那间,张无忌就绝望了,因为黛绮丝的身体已经冰凉而且已经开始变硬,显然已经死了足有两个时辰以上了。但他不敢告诉小昭这些,只是安慰她一切放心,闭目睡觉吧,他会把他们母女都救出去的。
小昭无比相信张无忌,听到此言,嘴角含笑,很快便开心地睡去了。
张无忌武功虽高,但要说抱一个死人和一个睡着了人冲出这个上上下下布满了勇士的大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决不能就此丢下黛绮丝,奔得数十丈,因为腾不出手来,实在没法招架那无数的明枪暗箭,急中生智,扯烂了身上的衣衫,拧成粗索,将黛绮丝横着束在了后背,单臂抱了小昭,夺了一柄长枪来,冲杀上东北坡去。
单臂抱着,小昭应该睡得极不舒服的,但她却在睡梦中还不停地笑,笑得张无忌泪流满面。
黛绮丝和小昭二人加起来也才一百来斤,仅相当于一个张无忌的重量,所以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黛绮丝被橫着绑在背后,解放了张无忌的一只手一双脚,黑灯瞎火极难立足的矿坑大坡上,勇士们休想拦得住张无忌!乌斯曼只好迅速调集兵力集结在张无忌将要登顶的坡顶上方,布好阵势,标枪弓箭,一起向下撒去。
如此从上而下的弓箭标枪虽然极是难挡,但也比四面八方射来好受多了,尤其那令人棘手的常胜王已经不知去哪儿了。没有了他,护体“神龙”感觉痛快多了。
乌斯曼哏见弓箭标枪无用,立刻命令抬来了大石,对着张无忌推下,此举虽然肯定会害了坑下无数的勇士和奴隶的性命,但紧要时刻,只要能杀了这个邪教头子,其他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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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巨石小的都有磨盘大,若在平时没事,张无忌说不定还有兴趣试试乾坤大挪移和太极拳,但现下,实在没兴趣了。直冲不行,只好改为斜冲,张无忌速度好快,令那些石块如同急速狂奔的兔子一样蹦跳着从身后轰隆隆地滚了下去,不一刻,下面便传来了不绝于耳的恐怖之极的惨呼声。张无忌都不忍心转头往坡下看,只在心中恶骂这些恶徒。他想,自己早逃走一分,就会少死很多人,当下再不管别的,奋尽全力迎头直冲上坡去。这样坡顶的人只朝一处投石,下面的人也会少受很多无辜地牵连。
但如此一来张无忌的压力顿时剧増,总有许多无法闪避掉的巨石。只好以手中的大枪去挑,但只一块,大枪便被震断成数节,只好以单掌拍挑,这要是闪避着还好,可还要拼命往上冲就太难了,不一刻,他的手臂就痛得几乎难以再抬起来,真力也消耗急速,眼看快要坚持不住不住时,终于一个冲天飞跃,跳出了大坑!全力施展开绝世轻功,也不管什么偷袭阻拦了,枪了一柄大枪便乱扫一通,纵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嗜血如命的勇士们,也被她的这种气势吓儍了,上官尽管不断呼喝,但谁也不敢当路阻拦,张无忌所到之处,密麻的人群自然地分出一道大沟来,凭他这般笔直地冲了出去。
张无忌足下不敢停留,向着那山寨的方向一口气飞奔了足有百余里,连藏在路上的马都忘了去骑。终于进山,奔到一条小溪边,张无忌才小心地将小昭和黛绮丝放下地来。
黛绮丝那丑陋的人皮面具脏污不堪,眼窝深陷,翻着恐怖的灰野的眼球。张无忌长叹一声,数次帮她合哏,都没有成功。他虽然从小就挺很这个所谓的金花婆婆,但现在她成了小昭的母亲,而且即使不是小昭的母亲,见她下场如此,也不禁心中难过,为她不平。
适才抱着小昭的时候,张无忌就感到小昭的應部深陷,显然已经空應多时了,她如此虚弱,便是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过量千活造成的。张无忌撕了衣襟,盖住了黛绮丝的面孔,又将身上的衣服脱来盖在小昭的身上,耳听左右,听到胡碌碌的声音,也不知是何种小兽在附近,还是一小群,足有七八只。不管他了,小昭现在就急需一锅肉汤,只要那小兽能吃,就行了!
张无忌伏低了身子,轻手轻脚地踢了过去,探过一块巨石,只见一群酷似耗子般的玩意儿在几个土洞前探头探脑,然后忽而追逐打闹一合,忽而又钻到附近的草丛中追逐什么。不过它们的形状和动作虽然酷似耗子,但个子可就大了耗子百倍了,足有一头刚满月的小猪一般大,肥硕滚滚,煞是可爱。
这种小兽张无忌没见过,但想必肉应该是没问題的。当下不再犹豫,抬起一块石头,对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胖兽打了过去,正中其头,小兽尖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转,便诨身抽搐着毙命了。其余小兽一窝蜂地钻入了洞中,再也不见露头了。张无忌奔过去,提了那兽到小溪边,洗剥千净,切了四条腿和一些其侧巴美的肉,想起当时周芷若煮的那锅石锅汤,便也模仿着挖了一块大石,生火煮了半锅肉汤,想要叫小昭起来喝汤,又怕她醒来看见母亲如此,定然又要伤心,难以下咽。于是先将黛绮丝的尸身搬到了七八丈外的岩石后,然后才去唤酲了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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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既困且乏,但张无忌一唤之下,她就酲了过来。酲来便甜蜜一笑,随即又问:“公子爷,我娘呢?她好了么?”
张无忌一愣,好在这段时间装相装惯了,倒也没惊惶失措、无法应付。他微怔了怔便道:“小昭安心将养自己的伤势,自己的身体好了,不要想太多……这个……这个韦蝠王……对了!韦蝠王,小昭你知道,这次来波斯是韦蝠王陪同我一起来的,婆婆她……由韦蝠王背了去了,千军万马中,我们分头逃走,因此失散了!韦蝠王的轻功,你是知道的,定然……坊”
撒谎骗小昭,张无忌还是感到很难受,那表情,小昭看着万分不忍,忙伸手掩住了张无忌的口,道:“公子爷,不用说了,小昭相信公子爷!韦蝠王的轻功天下无双,有他保护娘亲,我还担心甚么?”
张无忌很不得一把搂住小昭,在她肩头上痛哭一场,但现下她酲了,却不能做出那些逾越规矩的亲昵举动了。忙伸手揉了揉眼睛,道:“谢谢小昭对我这般信任,现下甚么也不要多说了,我煮了一锅肉汤,你先起来喝一口吧!”
小昭这才猛地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肉香,在这荒郊野外,她真不敢相信公子爷能煮出肉汤来,太神竒了!
终于盼到公子爷来救自己了,她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幸福和喜悦之情,以往所受的一切痛苦,仿佛雲那间便抛之脑后了。她虽然虚弱以极,被人踩伤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痛,但她却没有停止笑过。
张无忌怕露出更大破绽,忙去乘了一石碗来,自己先试了一大口,美味得紧,没有丝毫毒质,方才端去喂给小昭吃,没有勺,张无忌便下了手,小昭真是饿坏了,毫不介意张无忌用手抓肉挠汤,反倒心疼汤热,别烫了张无忌的手。
两碗肉下肚,小昭还能吃,张无忌却不干了,道她身体极虚、肚腹极空的情况下,可不能过多地吃这种野味。小昭当下含笑答应,又喝了些水,张无忌便劝她再睡一觉,明日釆些草药,再运功帮她驱除身上所有的病毒,将养几日再说。
可是小昭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睡,生怕一睡,醒来时又回到在坑中的样子了。因为这种梦,她在坑中已经不止做过一次两尺了,到现在为止,她都还不敢完全相信这是真的。张无忌无奈,便扶她到溪边洗脸,冰凉的溪水浇到脸上,小昭的头脑内顿时清酲了许多,碰触伤口,也感觉得到疼痛,终于相信这一切必是真的了。一喜之下,脱去了身上破烂的长袍,开始清洗头发和张无忌扭过了头去不看,但小昭现在还站立不稳,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入水中被冲走,由此又不敢离开她。只得前去将篝火移到了这边来,又添加了许多柴禾,烧起熊熊大火,帮助小昭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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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坐在溪畔的大石上,双脚踩入水中,用力搓洗那似乎越洗越多的污垢,洗着洗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无忌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小昭,你怎么了?为何哭泣?”
小昭哭道:“公子爷,我现在……是不是……变得……比……比……比鬼……比鬼还难看了……”
张无忌笑道:“哪里啊?小昭永远都是很美丽的,以前十三四岁都漂亮得不得了,何况现下已经变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有道是女大十八变,那定是别提有多好看了!”
小昭并没有被逗笑,依然哭道:“不是的……我自己知道……小昭已经变得像个鬼一样难看了!呜呜……”
张无忌笑道:“小昭别怕,你那是长时间没吃饱饭饿的,现下好了,我张无忌敢保证,不消半年,小昭就会恢复如初,而且比以前更加美丽!那时我可要想办法把小昭妹子藏好了,倘若不小心被别人看到,定然偷偷抢去了!”
小昭破涕而笑,道:“如果能那样,这一辈子,我哪儿也不想去了,就伺候公子爷到我老死!以报答公子爷对小昭的再生之恩!”
张无忌道:“小昭可别再唤我甚么公子爷了,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属下啊!属下救教主,那是份内的事,小昭用不着谢我!”
一听这话,小昭扭身便从后背拦腰将张无忌抱住了,落泪道:“公子爷这样说是不喜欢小昭了,还想离小昭而去了?小昭不要!”
小昭现下可是一丝不挂的,张无忌按捺下砰砰乱跳的心,轻轻地拍了拍小昭的小手,笑道:“哪里哪里?小昭,你又乱想了!快洗吧,小心着凉。”
小昭道:“那你答应小昭,永远不赶小昭走!”
张无忌道:“好好好!我答应小昭就是!”
小昭道:“公子爷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过的话可得要算数!”
张无忌道:“算数!算数!这下好了吧?”
小昭点了点头:“那小昭也要和公子击掌为誓!”
张无忌无奈,只得点头道:“好!好!”伸出手掌来。
小昭突然颇为忸怩―声道:“你要转过脸来,但不要看我的身子……我……小昭……现下很难看……”
张无忌差点想不顾一切张开双臂便抱紧了她,但终于强行克制住了,略仰着头,转过了上半身,与小昭轻轻地击了三掌。
小昭洗着澡,张无忌心乱如麻地坐在一边拨弄着篝火,好半晌,张无忌才道:“小昭,我与赵敏赵姑娘已经成亲了,现在,我们的孩儿恐怕也已出世了……”
听到此言,小昭微微一怔,但随即笑道:“恭喜公子爷!贺喜公子爷!”
张无忌说这个本以为小昭会伤心,然后自己便容易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这丫头……
夜里的溪水很凉,小昭没全洗完就坚持不住了,丢了自己的破袍,穿着张无忌的衣服沉沉睡去。还好张无忌剝那哑巴队长时衣服时,为了使自己的体型与那哑巴队长更加接近,自己的衣服幷没有脱去,现下正好有两套衣服。不过,那哑巴队长的衣服,膻味儿也太大了,当真令人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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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将篝火添加得更旺,前去将黛绮丝的尸体挖坑埋葬了,道婆婆能葬在波斯的土地上,也算落叶归根了,放心去吧。
小昭交给自己,倘若她愿意继续做教主,他会帮小昭找到波斯摩尼教活着的长老使者等人,将小昭交给他们;倘若摩尼教就此一蹶不振,小昭做不成教主了,他便将小昭带回中土,在中土明教中寻觅一位配得上小昭、人品端正的少年英雄,安顿好她的终身大事。
原本同西华子约定五日后相聚的,但没想到约定的当夜就救出了小昭,这要再等五天,想想就难受。而且,经过一场大闹,想必本登部落会立刻紧张起来,此时前往本登部落的西华子和韦一笑等人不明情势,说不定脱身时会很棘手。得想个甚么法子通知到他们,令他们马上出来和自己汇合才好。
张无忌想到了那个山寨,心想擒一个山贼,令之送信呢?不行。一者语言不通,不知该怎样给他说明,还不能放心。要是暴露了身份,他们立刻便会有危险,那时可就更加麻烦了。但现下小昭身子如此虛弱,再带她去折腾,也不合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让小昭静养几日,稍安勿躁。
此事想通,天已经大亮了。谁知道此刻的西华子还在赶去同达拉汉会合的路上呢?如果知道,此刻赶上去,拦住他,叫他一入本登部落,不需等待五日,直接接应了韦一笑、辉月使脱身出来不就完了么?这一来,西华子进入本登部落,大爷似的对人家的货物横挑鼻子竖挑哏,杀价杀到了极点,但偏偏又在昔通勇士、奴隶面前大方万分,几乎逢人便打赏,将那足足两驼铜钱飞速挥洒了出去。
然后他又透露出想要购买一批奴隶,最好是女奴,带往耶路撒冷地中海沿岸,卖给葡萄牙人。于是又在前呼后拥之下前去看女奴,登时不是嫌人家老,就是嫌人家臭,要么就是瘦得没有肉,大杀价钱,气得留守部落的三大管家全出动了。
西华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入部落便对住宿和饭菜都表示极不满意,換了住处后,又对伺候的奴隶极不满意,陪同的众管家们心想,看来天下的管家都没有吃素的啊!这管家,架子比他们家的大少爷可大多了!了不起!顿起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折腾了五日后,仍不见张无忌回来,几人立刻密谋如何出去。韦一笑主张夜里趁黑,冲出去,西华子心想硬冲可不是自己的长处,一拍脑袋道,咱们大丈夫,做事何必偷偷摸摸?于是在大家耳边耳语一番后,便带领着韦一笑、辉月使、卫四娘和厨娘阿尼达一起大揺大摆地走出了帐篷,取弓上马,噔噔噔地向北奔去。没多远,便被一队骑兵迎头拦住,辉月使道:“我们大管家呆了几日,心情憋闷,今日想要打几只野味,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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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兵队长道,没有部落管家通行文书,所有人都不能在牧区随意走动。西华子一挥手,韦一笑便奔到了那队长的身边,挡住了众士兵的视线,用刚刚学会的蹩脚波斯话大声道:“将军你看,这不是大管家的通行文书么?”
拿出的却是两大把巴格达金币,这可是这里的硬通货,一笔不菲的财富,大队长眼睛铮的一亮,见他们不过是悠闷了想乐一乐,又没有携带辎重,何必那么认真?再说,此人果然挡住了众属下的视线!于是将金帀纳入怀中,马鞭一挥,让出路来。西华子哈哈大笑,用波斯语谢道:“感谢真主安拉!待本大爷打到肥壮的黄羊,一定请大家一起享受!哈哈哈哈!”
挥鞭绝尘而去。这一去,直奔那山寨。近六百里路,不到两日便到了。见到张无忌,说出来,连张无忌都不敢相信他们竟会这么容易地就脱身出来了。西华子得意道:“他们能不放心吗?我们还有十几驼财物七八个绿林好汉在他们手里呢!”
说得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当下众人便决定连夜东归。可是这时小昭却急得落泪不止又不敢打断他们的计议。张无忌知她是发现韦一笑来了而亲娘没来,故而焦急。看来是瞒不住她了,当下拉了她的小手,将她带到了黛绮丝的墓前,对她说了实情。刚刚身体稍稍复原的小昭当即晕了过去。张无忌也不急于救醒她,只是扶她坐下,将柔和温暧的九阳真气缓缓输入小昭的体内,平衡她的阴阳、缓解她五脏被牵引后的疼痛,不一会儿,小昭便缓缓酲了过来,浑身的舒泰令她心情稍稍平和,但还是忍不住呜呜恹恹的哭起来,直道:“娘她死得好惨啊……”
黛绮丝死得是够惨够冤,张无忌决定,离开波斯之前,或许应该先剪出这个明教的大叛徒,为小昭的娘亲报仇,为死去的明教教众报仇。
哭了好一会儿,小昭突然跪下,给张无忌叩下头去,慌的张无忌连忙将她搀扶住,道:“小昭,你这是为何?”
小昭哽咽道:“公子爷,小昭想请公子爷再帮小昭一个忙,帮波斯明教一个忙!”
张无忌咬牙道:“是要我为小昭报仇么?甚么帮忙不帮忙,小昭的事,就是我张无忌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地去做!”
小昭泪流满面,扑入了张无忌的怀中,哭了一会儿,咬唇道:“也不全是为娘报仇,还有一件我教的圣物,我需要取来带走,保护起来,以免落入恶人手中。”当下便将摩尼教圣的秘密全盘说给张无忌听了,他相信张无忌,决不会再说给任何人听的,再说,如果圣物一旦取出,那秘密也没有很大的价值了。
那秘密竟是两句直白之极的话:悬崖贼鸥洞,戒指没有用。意思很好懂,就是没头没脑的,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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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细想过这两句话,心想也许说的是那三枚传为摩尼教至宝信物的圣七彩宝戒,实际并没有隐藏了任何秘密,它们的神秘,便是它们的最终秘密,而要登上圣火岛,到达明尊圣座跟前,唯一的通道,便是那个悬崖上的贼鸥洞。
圣教大难,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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