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谷幽魂-第001章 雨洗血迹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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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雨洗血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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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全是在武林中成名巳久的高人,他们的兵刃,本来也早已弃而不用。这时因为他们全知道对方武功,和自己势均力敌,所以才一出手,便以兵刃过招的。以他们的功力之高,兵刃在每发一招之间,便**起惊心动魄的呼晡之声音来。在大雨之中,只见人影闪动,打得激烈之极!而两派的其余高手,这时也早已涌了上来,各自寻找对手,厮杀了起来。

一时之间,天狗坪上,除了吆喝之声外,掌风掌影,剑气刀光,人影幢幢,除了宋茫和那蓝衣怪人之外,每一个人,都在拼命苦斗,当真是惊天动地,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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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雨势越来越猛,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由于雨势太大,山峰上的洪水,一齐向下冲来,每一个峡谷,都成了水流湍急的河道,那中年人和“玉蹄金盏”死在的峡谷,也不例外。本来,死马和死人,只是被浸在水中,但山洪冲了下来,由峡谷之外,汹涌而来,将死尸浮了起来,冲得向外流去,转眼之间,便曲曲折折,顺着水流,流出了三五里,这才被一块大石挡住,不再下流。而就在这时,在离华山东南,约十来里的一个镇甸上,因为下大雨的关系,大街之上,一个行人也不见,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被雨水冲洗的干净无比。

那镇上最大的一家远来客店的堂中,有不少人在看着从檐角上哗哗作响,倒下来的雨水,摇头叹息,表示不能再赶路。而在掌柜之前,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相貌英俊的少年公子,却正在向掌柜的大发脾气。他“嘭”地一声,击在柜上,大声道:“那可不成,我这匹马,是有名的宝马,叫着‘玉蹄金盏’。老实说,你将整间客店给了我,我也未必肯算数!”

掌柜的低声下气,道:“公子,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法子,盗马贼盗走了你宝马,我们最多赔给你,至于你说那马叫着什么玉蹄金盏,你在马儿人栏的时候,可没有讲明白……”

听掌柜言下之意,竟大有不认失去的是一匹宝马,只求随便赔上一匹算数之意。

那年轻公子一声冷笑,道:“笑话,玉蹄金盏乃是天下第一宝马,谁不知道?怎地还需特别说明?我有急事赶到华山天狗峰去,你失了我的马不打紧,耽搁了我的急事,杀了你也不够赔!”

掌柜摊开了双手,道:“大家听听,这位公子爷说话可狠,什么叫玉蹄金盏,可有人听到过?”

众人早已一齐转过头来,在看他们两人的争论,这时,一个气度非凡,衣饰华丽的中年人,一声咳嗽,向前踏出了一步,向那年轻公子打量了两眼,道:“玉蹄金盏,乃是天下第一宝马,但此马是湖南峰山麓,曾家堡堡主,武林四神禽之一,铁雕曾重所有,阁下和铁雕曾重是——”

那中年人的话未讲完,年轻公子巳然抢着道:“掌柜的,你听到了没有?玉蹄金盏之名,到处有人知道,这位朋友所说的不错,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那中年人又道:“阁下和铁雕曾重——”

那年轻人面有不愉之色,不等对方说完,便摆了摆手,道:“家父的名字,不大喜欢人家提起,武林中只称他为铁雕而不名,看你阁下的情形,也是武林中人,如何不知?”

那年轻公子在说话之际,面上一派傲然之色,显然他自恃父亲的声威,目空一切,不将别人放在眼内。

那中年人淡然一笑,道:“原来是曾公子,不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盗了玉蹄金盏去!”他讲完了这两句话,退了回去,自顾自斟酒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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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向外一指,道:“公子,你看看,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就算你宝马会飞,你又怎能赶得到华山去,还是在小店多歇几天吧。”

那年轻公子还待发作,突然听得一阵马蹄声过处,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客店面前,车座之上,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慢慢地爬了下来,提着马鞭,进了客店,他一进来,斗笠蓑上的水,如一串线似的向下淌,地上立时湿了一大滩。他也不摘下斗笠来,只是沉声道:“往华山去,向前还有多少路,哪一位知道?”那年轻公子一听,“啊”地一声,道:“你到华山去?”那人并不理踩他,又问道:“哪一位肯告诉我,到华山去还有多少里路?”那掌柜的道:“老哥,这种天气,你要上华山去么?我看你还不如找一根绳子,在这里上吊,让大伙看一个热闹的好!”

掌柜的话一出口,立即哄堂大笑,那人倏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手臂一振,手自蓑衣之中,伸了出来,只听得“叮”地一声响,他腕间有两只火红的玛瑙蝎子,碰了一下。

那年轻公子家财千万,好的珠宝不知见过多少,可是这样红的玛瑙,却也未曾见过。他陡地一呆间,那人已将掌柜的抓住,厉声道:“此去华山,还有几里?”那声音凄厉无比,令得大堂中人,尽皆吓了一跳,笑声立时止住,只听得雨点打在青石街道上的哗哗声。

掌柜的面色青白,道:“这……这……”

那人面向着掌柜的,左手又伸了出来,将头上所戴的斗笠,略略一掀,本来他的脸面是被斗笠遮住,看不清楚的,这一掀,能看到他脸面的,也只有那掌柜的一个人,刹那之间,只见那掌柜的面如死灰,双睛突出,如见鬼魅,上下两排牙齿,得得作响,好一会儿才失声叫道:“我的妈呀!”

他一面怪叫,一面已屎尿直流,顿时臭气冲天,那人却仍抓住了掌柜的不放,道:“说!”

掌柜的早已软了,那里还有说得出话来。其时,众人相顾愕然,不知道何以那掌柜的忽然之间,吓得这模样,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道:“朋友,此去华山,约有十余里,暴雨之下,山洪陡发,只怕路途阻塞,十分难行了。”

那人转过身,道:“多谢!”手一松,任由那掌柜的跌在地下。

当那人转过身来之时,每一个人都抱着骇然的心情,想去看一看那人的脸面是何等恐怖,以致于那掌柜的吓得软瘫在地。可是,当那人转过身来之后,他头上的笠斗,又已压得很低,将他的脸面,一齐遮住。

那人讲了一声“多谢”之后,一个转身,便已向外,走了开去,那年轻公子早已看到客店门外的街上,停着一辆马车,那人正是这辆马车的车夫。刚才他向那车夫发问,车夫未曾睬他,他是个高傲已惯的人,心中已经不怎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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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算他还知道出门在外,有事求人,不能不低声下气的道理,是以他一见那车夫要离去,便赶上几步,拦住那车夫的面前,勉强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哥请了,在下有几句话要说。”他虽然行礼、说话,看来礼数十分周到,但是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气,却仍然脱不掉。

那车夫身子一停,道:“我有要事赶路,你拦住我做什么?”

年轻公子道:“在下是湖南雪峰山麓,曾家堡堡主……”

他只讲到这里,那人便怔了一怔,陡地道:“你是铁雕曾重?”

年轻公子神态傲然,道:“铁雕乃是家父,在下名叫天强。”他讲完之后,又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想是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车夫,哪知自己的名头的原故。

那车夫刚才在提起铁雕曾重的时候,语气之中,还有三分敬意,但这时,却还了一声冷笑,道:“我不管你是曾天强,还是曾地强,你拦我去路,意欲何为?”

曾天强道:“我也想到华山去,但给人盗走了我的宝马,是以想坐你的车子顺便带我到华山去。”

那车夫道:“我车中已有人在,你可肯和他同车么?”曾天强剑眉微蹙,道:“出门人不能讲究了,与人同车,自也无妨。”

那车夫侧着头,似乎是在打量着曾天强,他的整个脸部,被斗笠遮着,可是曾天强竟像是透过斗笠,看到了他精光、四射的双眼!

曾天强的心中,不禁一凛,但是,他仍然未将那车夫放在心上,那车夫一摆手,道:“那你就请上车。”两人一齐跨出了门外,到了檐下,曾天强道:“借你斗笠,给我遮雨上车。”

那车夫一声不出,摘下了斗笠,交给曾天强,曾天强接了过来,遮在头上,一步跨到了车门之旁,拉开了车门,跨了进去,转过头来,道:“还你斗笠!”他这四个字一出口,本来是准备立时将斗笠还给那个车夫的,可是当他一个转身之际,只见那个车夫,立在檐下,没有了斗笠的掩遮,脸面巳可看得十分清楚,曾天强一看之下,不禁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那车夫的面色,铁青,而且,瘦到了极点,铁青色的皮肤,紧包着骨头,深陷的眼眶之中,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芒,竟等于是一个人的头上,生着一只骷髅一样,堪称骇人之极!

曾天强虽然初在江湖上行走,所见世面不多,但是他究竟是良家弟子,心中固然骇极,也不致于像那掌柜的一样叫出妈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心想天下之怪,当真是什么人都有,连好端端的人,竟生着一颗黏髅头的奇事也有!他定了定神来,手一挥,将斗笠挥了出去,人也钻进了车厢之中,将车门合上。

只觉得车身立时开始震动,蹄声得得,马车又向前疾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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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之中,十分黑暗,曾天强依稀觉出,车中不止一个人,在自己人的对面,似乎有两个人坐着,而在旁边,也有着一个人,连自己一共是四个人之多。他咳嗽了几声,也没有人去睬他。曾天强心中十分无聊,便打开了车门,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暴雨飘洒,除了水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车子越向前去,山洪的奔流之声,听来也格外清晰。

曾天强又合上了门,道:“看来,要到华山是难的了,除非下车来拣路走,各位以为可行?”

他讲了几句话,车厢中的另外三个人,仍是没有一个人睬他。

曾天强的心中,不禁大是有气,心想这辆马车,当真可以说是古怪到了极点!赶车的生得和骷髅一样,这且不去说他,怎地连三个搭客,也何以一声不出?

他一面想着,一面便待去推他身边的人。可是,也就在此际,他突然听得,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像是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曾天强“咦”地一声,道:“朋友,你不舒服么?”

他对面的那个人,仍不回答,只是又呻吟了一下,那种呻吟声,听来低微之极,若不是曾天强和他相隔极近,也根本听不出来。

曾天强连问了几遍,那人都不回答,曾天强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向前摸去,他手才一伸出,便碰到了一只冰也似凉的怪手。

那只手似乎在微微发抖,而手中却抓着一件什么东西。曾天强的手才一碰到那只怪手,那怪手便将那件东西,塞到了曾天强的手中。

曾天强猛地一呆,道:“这是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却仍不回答。就在这时,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曾天强只觉得一条人影,向自己迎面压了下来,曾天强连忙伸手推去,将那人推开,可是他碰到那人身子的手上,却冷冰冰,湿腻腻地,已经沽了一手将冷未凝的血浆!

直到这时,曾天强才觉得那车厢之中,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曾天强大吃一惊,忙又去推他身边的那人,道:“不好了,车中有人出事了!”

他推了一推,身边那人,竟向他的怀中,倒了下来。曾天强连忙侧身才让,他的肩头,“嘭”地一声,将车门撞了幵来,大雨洒进,水光掩映之中曾天强看到他身边的那人,乃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只不过那女子的头顶已被连发带骨,削去了一片,血污满面,双睛怒凸,早已死去,而且死得令厉之极!

曾天强这时,心中的惊骇,实是难以形容,他手在车座上一按,巳石车厢之中,倒射了出来,在雨中掠出了丈许,方始站定,叫道:“喂,车夫,你……你车厢之中那三个,怎么全是死人?”

那车夫在车座之上,发出了桀桀的怪笑之声,他手中的长鞭挥动,发了惊心动魄的“啪啪”之声。那辆马车的去势,陡地加快,转眼之间,便已没入黑暗之中,蹄声也为雨声所掩,瞬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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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强呆呆地站着,因为刚才的事情,实在太令他吃惊,他忘了身在水中,全身皆湿,好一会儿,才吁了一口气四面看去,只见左首处,黑黝黝地像是一座林子,他奔进了林子之中,停了下来。直到这时,他才觉察,手仍握着一件事物。

他自然记得,那事物是在那车厢之中,他对面的那个发出呻吟之人给令的。从他伸手一推,便沾了一手鲜血这一点看来,只怕那人多半将东西一塞到他的手中,便巳死去了。

在林中雨势没有那么急,曾天强摊手掌来,凝神看去,只见那是大如来掌,晶光茎然的一块白玉。虽然林中十分黑暗,但是那一块白玉,却在隐擦放光,要以看得出,在玉的表面上,凹凹凸凸,刻着许多花纺图样,但是看仔细,却也不易。

曾天强只看得出这块白玉的质地极佳,是一块宝玉。然而他家中,珍与山积,这样的宝玉也不是没有,他也不会稀罕,想要顺手抛去,却又想到辆车,太以神秘,说不定在这块宝玉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在,因之又费入了怀中。

这时,他离那小镇已经远了,除了索性向华山赶去之外,也别无他法可想。他身形展动,转出了林子,又奔出了三五里,只见前面,数十百银光闪闪,湍急无比的山洪,从山中涌了出来。曾天强只能在未为山洪用淹的汴地上跳跃前进,等到到了天亮,雨也渐渐地小了,可是天色仍是霾无比,曾天强早已进了山中,只见所有的峡谷低洼之处,全是湍急无的水流。

曾天强找到了一个山洞,走了进去,那洞地势高,洞中十分干燥,曾强望着洞外,心中不禁十分鋳躇,他本就未曾到过华山,也不知天狗峰在什么地方,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当然也没有法子找人去问路的了。

他只盼雨快停,山洪泄走之后,自己可以慢慢地寻找天狗峰。他在洞口,站了片刻,只听得水声轰发发,忽然之间,从前面的山角处,淌下一匹全身漆黑的死马来,曾天强一见,便陡地一惊,认出那正是他的宝马“玉蹄金盏”!

他连忙一跃而下,站到了一块石上,一俯身,捞住了一条马腿。

那死马向下淌来的势子极急,曾天强一拉住了马腿,那股力道一扯,几乎将他也扯进了水中,曾天强一拉住了马腿,看到了白蹄、金掌,更是毫无疑问。这匹宝马,乃是他父亲心爱之极的物事,这次他离开曾家堡时,未得父亲的允许,便偷了这匹宝马出来,一路之上,耀武扬威,他也出足了风头。可是如今这匹宝马却死在此处,曾天强想起父亲一知道这件事,必然大发雷霆之怒,不禁苦笑不已。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山角那面,又有呼喝叱骂之声,传了过来。转眼之间,只见一株小树,顺着山洪,急速地淌下,而在小树之上,却站着一个人,那人豹头环眼,身形高大,一只衣袖已被撕裂,手中持着一柄蓝殷殷,如同兽爪的怪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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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强并不认得那是什么人,他看到自己的宝马,玉蹄金盏死在华山之中,一口气已无处出去,陡地看到有人,便一声大喝,道:“兀那汉子,我的马可是你害死的么?”

那以“登萍渡水”绝技,站在小树之上,顺水淌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天豹子柳僻风,他突然之间,听得身后有人呼喝,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却并不转过身来观看,反到扬起手中豹爪,向前猛地发出了一抓。

这时雨势虽已小了许多,但仍未停止,柳僻风那一爪抓出,卷起一股劲风,将雨点带得向前猛洒而出,每一滴雨水,就像是一枚暗器一样!

紧接着,只听得山角处,也传来了一声怪晡,一个身形矮小,头发披散的道士,双足踏着一根老粗的树枝,也已顺流而下。

那道士手中,握着一柄又细又长的长剑,正是武当掌门,灵灵道长,只见他手抖处,**起一片剑影,拦在他的身前,将飞溅而来的水珠,一起倒送了开去。

曾天强一见两人出手不凡,忍不住大声叫好。

当曾天强刚一开始向柳僻风喝间之际,柳僻风还是背着曾天强的,但是因为水流湍急无比,所以在柳僻风一招发出之后,早又滑下了丈许,他巳经越过了曾天强所站的地方了。

恰好这时,曾天强又叫了一声好,柳僻风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年轻公子,那显然是初出江湖,凭着长辈在武林上有些名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自然不会去多加理睬,只是从鼻子眼中,“哼”地一声。

曾天强在喝了一声采之后,伸手一指,道:“喂,你们两个,谁是盗马贼,从速招来!”

当他讲出那句话的时候,灵灵道长恰好到了他的身前,反手一剑,“嗤”地一声,剑气向他直袭了过来,曾天强又惊又怒,足尖一点,跃高了三丈,避开了灵灵道长发自剑光的内家真气,怪叫道:“贼老道,盗马的定然是你了,不要走,吃我一剑!”

他右手反探,“锵”地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双足一点,人已斜斜自石上飞下,向下扑去。这正是他家传的一式“雁落平汉”,曾天强使来,也十分中规中矩,剑尖向着灵灵道长的肩头,疾刺而到。

灵灵道长正和天豹子柳僻风在作生死苦斗,两人从天狗坪上,一路打下了天狗峰,又在山洪暴发的峡谷之中,追逐苦战,胜负未分,忽然半空中杀出了这样不通世务的一个公子哥儿来,那确是令得他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时,身不由主地向前滑去,并不能凝身以待,曾天强那一剑刺到时,他人巳滑下了几尺,那一剑根本刺不中他。可是灵灵道长这时,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偏偏曾天强不识趣,在这时候去撩拨他,他心中实是大怒,就在曾天强那一剑,“嗤”地在他身后掠过之际,他陡地一个反手,长剑巳反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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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道长虽是反手发剑,然而他听声辨位,却是丝毫不差,只听得“铮”地一声响,他长剑的剑尖,正好和曾天强手中长剑的剑尖,交在一起。

曾天强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刚才看到灵灵道长的那一剑,来势十分凶猛,远怕自己贸然袭击,并不容易得手。

及至此际,两柄剑的尖端相交,曾天强只觉得自己蕴在剑上的内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向前直逼了过去。

而对方那柄又细又长的宝剑,却在颤动不已,曾天强心中不禁大喜,心想原来那牛鼻子虚有其表,不堪一击,这倒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他心中正在高兴,想要真气再提,就落在灵灵道长所站的那树枝之上,将灵灵道长擒住,再自报姓名,将对方放走,以显自己威风之际,忽然觉出对方的剑尖之上,突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吸力来。

曾天强陡地心中一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灵灵道长的长剑,先是向下一沉,曾天强的身子,也跟着向下一沉。

他本来跃在半空的,在双剑相交之际,他的身子已离水面不远,这时一沉,下半身顿时浸入了水中。

曾天强右臂连挥,可是自对方剑尖中所发出的那股吸力极强,竟将他的长剑,牢牢吸住,挥之不脱。

曾天强心中,不禁又惊又急,他心知只要撒手弃剑,那定然可以无事。但这时如果撒手的话,一定是“扑通”一声,跌落水中,当然是而目无光之极了,他本就性子高傲,再加初出江湖,好胜心强,这却是万万不肯的。而就在他犹豫间,灵灵道长手中的长剑,在一沉之后,突又向上弹了起来。

两人的长剑剑尖,仍碰在一起,灵灵道长的长剑弹起,曾天强便连人带剑出了水,“呼”地一声,人向上直飞了起来。原来灵灵道长非但长剑弹起,而且还挥动手臂,长剑由背后直挥到了身前!

那一来,曾天强的身子,也在灵灵道长的头顶飞过,到了他的身前,一到了灵灵道长的身前,灵灵道长剑上的吸力,突然消失,而他一挥之力,余势未尽,曾天强的身子,顿时如断线风筝,向前直飞了过去,正对着柳僻风压下!

曾天强被挥到了半空之中,兀自手舞足蹈,想使出一些名家招式来,挣回面子,可是他的剑招,在灵灵道长和柳僻风这两大高手的眼中,本就不值一提,这时手忙脚乱,看来更是滑稽。

曾天强的身子,去势极决,转眼之间,便到了柳僻风的面前。

柳僻风早已看出,灵灵道长以长剑吸住对方的长剑之际,用的便是道家无上天罡真气,这时,他又看出,灵灵道长已将天罡真气,蕴在曾天强的身上,将他当一件兵刃一样,向自己攻到!

柳僻风怎敢示弱,曾天强一到了他的面前,他身子微微一矮,手中的豹爪反转,手臂陡地一振,豹爪的背部,向曾天强的腰际,迎了上去,内家真力,如排山倒海似的,向前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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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强在这时候,方知不妙,他也看出,这两人的武功,实非自己能及,而且,两人这时,正是借自己的身子,来做他们的比拼功力之用的工具!

他在百忙之中,真气连提,想要凌空拔高几尺,来避开柳僻风的那一击,可是如何还来得及?

柳僻风的豹爪未到,一股劲风,涌了上来,已几乎令得他闭过气去。紧接着,柳僻风的内力攻到,兴灵灵道长的天罡真气,在他的体内相交。

刹时之间,曾天强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要断裂散开一样,七窍之中,鲜血狂喷,犹如半空之中,洒下了一场雨一样!

柳僻风的内家真力,绝不在灵灵道长的天罡真气之下,他真力一发,将曾天强的身子,推出了几尺,两股力道既已在曾天强的内身交并,便自消失无踪,苦只苦了曾天强,当两股内力交并之际所发出的力道,已将他震成了重伤!

曾天强几乎是立即昏了过去的,但在他昏过去之前的一刹间,他却听得,半空之中,传来了一下难听之极的枭鸣之声,和一个人的大喝之声,那人似乎是在大喝什么“不要欺侮人”之类,但是曾天强没有听清楚,便已经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曾天强才慢慢地有了知觉,他只觉得全身发出了一阵阵的奇痛,好像是躺在地上,千百万头野牛,直冲了过来,在他身上践踏而过,又像是夹磨盘当中,正在被大石磨碾成粉碎一样。

当他开始有知觉的时候,他还出不了声,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智又清醒了些时候,他却忍不住出声呻吟了起来。

他一出声呻吟,便听得就在他的身旁,竟也发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呻吟声来。

这时,曾天强的记忆,也已渐渐地恢复,记起了自己所以受伤的原因,但是如今是身在何处,在他身边的呻吟的又是什么人?他却不知道。

他想睁开眼来看看,但是眼皮比铅还重,他只得挣扎着问道:“我……我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十分微弱,连他自己,也是仅堪听闻。而在他一问之后,他竟又听得身边,也有一个人讲道:“我……我在……什么地方?”不但声音一样,连音调也是十足。

曾天强心中不禁苦笑,心想我伤得这样重,鬼门关就在眼前了,谁还来开我的玩笑?他又养了一会神,才勉强有力,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来。

他一睁开来,便听得一个人道:“睁开眼了。”那人似乎就在他身边,曾天强吃了一惊间,只听得扑棱棱一阵响,一头雪白,大得异乎寻常的鹦鹉,飞了开去,停在一只玉架之上,火也似红的双眼,仍然望着曾天强,不断地叫道:“睁开眼,睁开眼了!”

曾天强才知道,刚才学自己说话的,原来不是什么人,只是这只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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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睁得更大,只是身在一间十分洁净的石室之中,是躺在一石之上。石室之中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他一人之外,也没有别人。

曾天强此际,除了眼皮勉强可以开合之外,全身一动也不能动。他心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的伤不知是不是有救?将自己救到这里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果是一个身负绝顶武功的绝代佳人……

他躺在石榻之上,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得石室之外,传来了人声。

曾天强正在想着绝代佳人的莺莺呖呖之声,可是起自石室之外的人声,却像是鬼魅一样,听了令人牙龈发酸,将他的遐思,全然惊破。

只听得那难听之极的声音问到:“白灵儿,可是那人醒了么?”

那只白鹦鹉竟能通人言,答道:“醒了,醒了。”

那声音道:“你别吵,我知道了。”

白鹦鹉不再出声,只是侧着头打量着曾天强,过不多久,石室的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那白衣人身上的衣服,闪闪生光,也不知是什么质地,他人又高又瘦,直如一株竹杆,摇摇摆摆地向前走来,像是随时可以跌倒一样。

他才一进来,那白鹦鹉双翔振动,一张一合间,已飞到那人的肩头上停下。

那人直到了石塌之间,只见他面色灰渗渗地,倒吊眉,三角眼,一双眼睛,白多黑少,倒有七分似鬼,只有三分似人,和曾天强想象中的“绝代佳人”,更是相去了十万八千里,曾天强倒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张怪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白衣人口角一斜,发出了极其不屑的“哼”地一声冷笑,道:“本领没有学好,便不要出来现世,没地替你长辈丢人!”

曾天强听得那白衣人一开口便骂自己,更是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

那白衣人又骂道:“你若是死了,大家倒也少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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