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那么此人只能是辅武王涉复辰无疑了。”魏笑笨几乎有些激动地得出了结论。慕容焉下了一跳,忙倾耳四下听了一番,做了个息声的手势,方谓魏笑笨道:“笑兄,你小声点,若是被段末杯的亲信听到,恐怕你我都有危险。”
魏笑笨闻言吓了一跳,慕容焉说得不假,若是被段末杯知道有人竟识破了他的计谋,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多半会杀人灭口。一念及此,不禁脸色泛灰,惊惶莫名,头上出了一层冷汗,暗怪慕容焉告诉了自己这个秘密,闷在心里实在憋得很。他惊遽地纵目看了几眼,见四下并无人影,方稍稍放宽了些心,低低地道:“慕容兄,我知道你与我一样聪明绝顶,但这么重要机密的事,你告诉我分明是不安好心,你是想我早点被人灭口吧。”
慕容焉道:“笑兄莫怪,我是看你很同情涉采风的女人萝粲夫人,所以才透露那么一点。你敢说你一点好奇都没有?”
魏笑笨几乎气结,但说到那个女人萝粲,他心情顿时转好了许多,心道为萝粲这般的如玉佳人,纵是被灭口,也算不妄自己为她担这么大的风险,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自己如此爱慕暗恋她。一念及此,他顿觉胸中汹涌澎湃,浑身洋溢着一股为卿赴汤蹈火的悲壮,这刻那萝粲若是让他跳河,他绝不会去上吊。整个象一个要爆的气球一般,义愤填膺。
慕容焉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摇头叹了口气,完全一副无奈的语气道:“哎,卿本佳人,奈何挟剑江湖,只可惜了那个绝色女子,这趟恐怕要香消玉陨在此地了。”
魏笑笨正在豪气干云,闻言神情猛震,霍地一惊,道:“你说的绝色女子是不是萝粲姑娘,‘香消玉陨’是不是有危险的意思?”
慕容焉闻言几乎笑倒,半晌方点了点头道:“我说的正是萝粲夫人。”
魏笑笨顾不得与他玩笑,这刻听慕容焉说她要有香消玉陨的危险,心中早已信了十分。顿时脸现焦急之色,急忙问道:“慕容好兄弟,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你想,这次比剑段末杯没废了她,可见她必然不知内情,这件事乃是他丈夫背着她干的。她的丈夫私通外人被段末杯所废,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难免有报仇之心,试问以段末杯的心机,怎么会容一个心腹之患留在身边呢!”
魏笑笨闻言愈加惊急,凛然地道:“照你的话说,她……岂不是很危险,那……”
慕容焉看他焦急的模样,忙道:“你也不用如此担心,我敢断言她暂时绝无危险,因为段末杯若是如今就废了她,会招人生疑,那前面的计划岂不都白做了。”
魏笑笨一听,心中的焦急似乎缓了一缓,待自己冷静下来,方发现自己莫名地对萝粲极其关心,其程度远远超过一般陌生人的关切,简直可以和她的丈夫媲美,这点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还好慕容焉眼睛看不见,否则定然大窘。他长吁了口气,想了一回,突然又道:“是啊,她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往后还是会有危险啊!”一言及此,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忙拉住慕容焉的手,急急地道:“慕容兄,我知道你聪明绝顶,你快些想个办法救救萝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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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萝粲姑娘,明知道她是萝粲夫人,人家可是有丈夫的。”慕容焉截口道。
“好了慕容兄,算小弟求你。不如这样,你若是能救了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慕容焉想不到他竟如此关心那位萝粲夫人,心中一动,扬眉叹了口气,方道:“真的怎么都可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魏笑笨顶天立地,说到做到。”
“那好……”慕容焉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我眼睛看不见,正缺有个人伺候,我若是救了她,你是否愿意为我做一个月的仆人?”
魏笑笨似乎没想到他有此要求,正自踌躇,但心中反复掂量再三,最终结果还是救萝粲夫人重要些,当下一狠心应道:“我答应了。”
慕容焉微微一笑,魏笑笨两眼焦急地等着他的妙计,慕容焉略一沉吟,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需要你去替我找一个人。”
“别说找一个人,找十个也没问题,你说找谁,他住在哪里?”
“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叫‘翩霓剑客’冯少咏,就住在本府南厢的‘青葭园’内,地字号第二间精舍内。你现在就去把他找来,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
魏笑笨急急地道:“没问题,记住什么?”
“他若是问你我的名字,千万不要告诉他,只要说有故人找他,将他领到此地,快去快回。”
“好,我这就去!”魏笑笨似乎比慕容焉急得多,闻言后也不多问,迳自快步出了舒荷园,匆匆向南走去。这刻,若大一座冷清的园中只剩下慕容焉一个了。
夜风,月光一如湖中的水般清凉,荷香一样幽远。
他仰起脸,想象着月光的清辉,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能看见到悬天的一轮明月,长长吁了口气,段末杯府中的事他本不想多管,因为今日决剑这件事,他已能想象到段国的形势很复杂,但自己虽只与魏笑笨认识不到一日,却有种似屈云的感觉。但他又与屈云有所不同,两人可说是交浅言深。况且此事事关人命,救一人总比置之不理的好。他叹了口气,如今看来,自己陷入段国的剑士刀客之中,而分身乏术了。
他坐了半晌,凭栏倾鼻深嗅了嗅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香,又过了一会儿,园外倏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心道必是魏笑笨回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正是魏笑笨其人,但他却只一个人回来了,显然并未将要找的人带来。看他一脸失望兼气翻了天的模样,其结果便可想为知了。但见他快步行了进来,颇为气愤地谓慕容焉道:“喂,你是不是在耍我,那间精舍明明是萝粲姑娘的,你却说住的是什么鸟‘翩霓剑客’冯鸟咏,害得我很糗。”
“你见到萝粲夫人了?”慕容焉问道。
“什么?”魏笑笨这会儿方弄清,感情慕容焉诚心拿自己当猴耍,气愤填膺地道:“你明知萝粲姑娘住在那里,还说什么‘翩霓剑客’能帮我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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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早知道那里住的是萝粲夫人……”他语气强调地加重了‘夫人’二字,接着一笑道:“我告诉你了,那里有个家伙叫‘翩霓剑客’,‘翩霓’‘骗你’,摆明了是骗你的,只怪你自己没听仔细。”
魏笑笨闻言,顿时大怒,掳胳膊挽袖子的,一副要动手的模样,愈加气愤填膺地道:“什么,你……摆明耍我?”
“也不全是,因为这次你没白去,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你……什么意思?”魏笑笨闻言似乎一下从树梢摔到了地下,心中气愤顿时化为满脑的问号,十分不解地道:“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慕容焉淡淡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倾耳四下听了一会儿,但却并未听到丝毫声响,但他却象与人平常谈话一般,摇空淡淡地道:“萝粲夫人,你的轻功很高妙,想必夫人已来了吧,为何不现身一见呢?”
魏笑笨本就一头雾水,如今又听他云遮雾绕没头没脑地一句,愈加不名所以。四下扫了半晌,但并未见半个人影,还道他失了心疯,疑道:“慕容兄,你……你越来越不对劲了,你在干什么?”
慕容焉仅是一笑,挥手止住他的话锋,复转首他处,摇空接着道:“夫人应该知道我身旁笑兄弟不谙武功,我又是个瞎子,难道名闻江湖的‘玉梭剑客’萝粲还怕两个凡夫俗子吗……”哪知他话犹未毕,南墙竹梢后突然飞拉一个曼妙的身影,倏然略至,其时人尚未到,一股馥郁的馨香已先期逼至。慕容焉倒没什么,倒是那魏笑笨骇了一跳,惊异之间,那道翩翩人影轻轻着地飘落二人近前。
“你……她……真的是萝粲!”魏笑笨喃喃自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着四分惊异,六分激动,但又不敢上前亲切地打个招呼,生怕一不小心唐突了佳人,若是因此招至她的反感,从此不再理睬自己,那可亏大了。你别看他方才还一副为卿死为妹亡模样,事到临头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也不敢。倒是萝粲还是那身打扮,鬓挽轻烟,翠眉微皱,本就一张如玉的美面含了三分愁靥,这刻见了魏笑笨的模样,手面微掩了檀口,淡淡笑了一笑,仅是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优美至极,早将那魏笑笨化成了一具木雕,立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了。
萝粲转脸,一双妙目注定了慕容焉,奇怪地打量了几眼。这个人她在宴中已觉得很奇怪,长得似个老头,但靠近了一看,此人智深勇沉,涵澹不波,浑身却洋溢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力量,尤其是他那双清澈的双眼,虽然看不见任何景物,但被他注定的人会清晰地觉得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犹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泉,能映出所有人的心。
“你在笑,是么?”慕容焉淡淡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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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粲闻言,似是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里,忙收摄心神,清咳了一声道:“没有。”
慕容焉道:“我以为你应该很悲伤,你的回答说明你的表面是悲伤的,但你真的悲伤么?”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是有意引我到此的,是么?”她蛾眉轻颦,檀口吐香的问道。
但慕容焉似乎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眼中的那泓清泉,依然微波不动,没有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涟漪,侃侃地道:“你既然外悲内喜,可见你已知道了今日之事的真相,做足了伪装的功夫,你也不必怀疑我们是段末杯的亲信,否则的话,段末杯早派人杀了你了。”他转脸谓魏笑笨道:“看来是有人妄自无聊,多此一举了。”
萝粲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她警戒地看了旁边的魏笑笨一眼,看他嗫嚅的模样,完全不象有什么武功,玉面转缓,轻谓道:“你也知道此事?”
慕容焉一言不发,扶了榭栏谓魏笑笨道:“笑兄,我们该走了。”
“走?”魏笑笨一愣,似乎堪堪从梦中倏醒,有些迟疑又有点不愿意地道:“但是……你还没有救……”说到‘救’字,魏笑笨在她面前再也不敢托大,忙住了口。
慕容焉闻言,不再多说,独自扶了栏杆就要离开,这刻那萝粲突然轻移莲步,窈窕之身突然绕到他面前,拦住了他,一双明亮的美眸凝注了他,翩翩欠身,裣衽一礼,道:“小兄弟,算我萝粲失礼,这里给你陪礼了。”
魏笑笨一看,连忙过来想伸手搀起她,但又突然觉得有些唐突,忙缩回了手道:“萝粲姑娘,你不用多礼,我这位慕容兄不是小器的人,你……”
“原来是慕容少侠……”萝粲倒是转得快,一双妙目在他脸上看了几眼,道:“只不知贵名是哪个字?”
慕容焉没有回答,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用我们多言么?”
萝粲道:“慕容小兄弟,今夜之事我确看出了几分,但唯一不知道的是我应该如何才能逃过此劫?”
慕容焉道:“你可知道你丈夫身后的人?”
“就是此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一言未毕,那魏笑笨早哈哈一笑,将慕容焉方才的分析娓娓到来,最后来了个漂亮的总结,至于她以后该如何做,他倒是没有一点头绪,这刻他形态潇洒的负手独立,故作一副深沉地思考的模样,将他自以为最帅的鼻上那缕最长的头发故意侧对了她,自顾仰脸想着,象是置了一个宝贝般,满怀憧憬地等待着她来发现。
萝粲听了他的一番话,颇被骇了一跳,顿时花容失色,朱唇惨白,缓缓后退了两步,却再未看那魏笑笨一眼,转向慕容焉深深一礼道:“慕容兄弟,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会被他们杀了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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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笑笨正在那边睥睨自雄,闻言犹如当头挨了一大榔头,心道我分析得如此精妙,她却去向慕容焉求办法,猛回头向她一望,但一触及她的容色,又没了半分脾气。萝粲双眸凝视着慕容焉,又复幽幽的道:“难道慕容兄弟不肯帮我这个小女子?”她话犹未毕,那魏笑笨早看不过去,有些气愤地抢过来道:“慕容焉,你有办法就说,没有也不要在那儿强撑?”
慕容焉淡淡地道:“不是我不帮你,但此法一行,你虽然能保性命,但你难免会得罪段末杯,而且以后你的景况可能会更差,所以……”
萝粲打断他道:“焉兄弟尽管说,可不可行我们再决定不迟。”那魏笑笨看她求人的模样,大是不忍,也在旁边搭腔。慕容焉摇了摇手,道:“如今段末杯早晚要杀你,你唯一的活路在他的对头,辅武王涉复辰王身上。”
魏笑笨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但萝粲却一直玉面隐含忧郁,道:“话虽如此,但涉复辰生性猜忌,我这么去投他,他绝不会轻易收留。”
慕容焉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正是利用他的猜忌,否则还不好办了。”
“那萝粲姑娘究竟应该怎么办呢?”魏笑笨急切地问道,萝粲也拿了明亮的眼光凝视着他,等着他道出个中的究竟。
慕容焉道:“涉复辰的府邸在城东,介于王宫与左贤王段匹磾府邸之间……”言及此处,微微顿了一顿。
“那又如何?”魏笑笨急急地道。
“所以段匹磾每次面见国君,必然经过涉复辰的府邸附近。到时萝粲夫人只要借口为丈夫报仇,在涉复辰的府邸附近与薛冷心打上一架,不轻不重地受点伤,到时以夫人的武功,必会被涉复辰看上,从你丈夫身上不难想见,如今他正招揽四方的剑客,加上令夫曾为他效力,他必会趁此机会主动找你,到时何愁他涉复辰不诚心收留你。因为无论你是段末杯还是段匹磾的敌人,对他来说都是有助无碍,正所谓彼消一分我长一分。”
“果然妙绝!”魏笑笨闻言几乎击掌叫好,若非事关机密,他早吼叫几声了。那萝粲闻言也自一惊,一双妙目讶异地注目了他许久,任她想得头浑脑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有如此精深的心思,真不敢想象若是有人与他为敌,将会如何。一念及此,不禁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一触及他那双清澈的清水,顿时心中所有的烦躁与不安,都会尘埃落定,心净如鉴。慕容焉一言不发,未再滞留片刻,迳自循着南廊向园外走去,且行且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此事过后,我不认识你萝粲,你也不知道我叫慕容焉,夫人以后就善自珍重,好自为之吧。”
萝粲闻言一愣,这个人实在是个不平凡的人,她虽行走江湖,周游列国,但她第一次感觉他是那么的不同,她也说不出,也可能自己根本就太了解他,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一个第一次来到令支就洞若观火的人,他的心智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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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怎样的人?”她怔怔地想着,甚至忘了向慕容焉道谢,当她想起来时,嘴唇几次欲启还休,最终没有还是没有启口,毕竟慕容焉已将话说老,独剩下她,默默地拿一双妙目注视着他的背影。倒是魏笑笨待了这么久,犹嫌不足,双脚舍不得挪窝,直到看慕容焉就要出廊,方依依不舍地望了萝粲一眼,这刻见她正抬起头,望定了他嫣然一笑,裣衽一礼,盈盈地道:“笑兄,多谢你了。”
魏笑笨几乎被她一笑,笑走了三魂七魄,愣了半晌,放转过神儿,连道了“不必客气”,方依依不舍地去追慕容焉,边追边回头低声道:“萝粲姑娘,我叫魏笑笨,大笑的笑,笨蛋的笨——”言毕方匆匆而去。
※※※
又过了几日无事,其间,魏笑笨几乎日日来他处天南地北神侃瞎拜,他越发对慕容焉敬佩不已,倒是慕容焉与他契阔交谈,发现此人虽不谙武功,不列剑中三流高手之列,但端的是聪明绝顶,见识不凡,尤其是他诙谐滑稽,常常一言出口,几乎令闻者厥然笑倒,与他交谈起来饶有风趣。
这日,两人谈了一会,因段末杯府中无事,此院中几个幕客相约到酒肆饮酒,那赵万里与‘断虹一剑’刘九州几人跑进来,约他们一起出府游饮,却被魏笑笨一口拒绝,托辞说自己与慕容焉另有要事。那赵万里邀他不至,暗叹与高人深缘未至,迳自怏怏地去了。待他走后,慕容焉疑惑不解,问道:“笑兄,你为何要骗他们?”
魏笑笨“嗤!”地一笑,洋洋得意地道:“还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个家伙分明把我当傻瓜耍,摆明了是要狠狠宰我一顿?”
“宰你一顿?”慕容焉一怔,道:“原来如此,不过笑兄也太多虑了……”
魏笑笨不待他言毕,打断他的话,道:“什么多虑,其实你想说我小家子气,是不是?”
慕容焉又是一怔,魏笑笨不待他反驳,早接着继续道:“那群白痴早认定我是那个三剑打败七剑十三鹰的魏千里,对我奉若神明。既然是老大,吃饭当然是我请了……”说着他突然不好意思地脸上一红,又道:“其实更重要的是,我初次来到了段国,当然身无分文。你看他们几人个个五大三粗的像个饭桶,一吃起来还不吃死我,若然到时我没钱付账,往后我还怎么在段国混啊。”
慕容焉闻言一笑,道:“你还说,但这又能怪谁啊,要不是当日你胡吹大气,又怎么会有今日的麻烦了。”
魏笑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哺喃地道:“但要是一点江湖地位都没有,我早到街上当乞丐了,如今有吃有喝,打死我也不想离开。”
“你既然武功不济,但右贤王段末杯又怎么会将你纳入幕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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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武功不济,我是根本不会一点武功,说来事有凑巧,我初到辽西时身无分文,几乎饿了个半死,有一天在令支城外实在饿坏了,这时正好见一个打猎的,我本来要借他的弓箭打只鸟烤了吃,谁知那人叽哩呱啦地乱说一通,我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结果我们就扯到了一起,扭打之中弓上的箭竟被射出,更巧的是那支箭竟一下射死了一只受伤的大鸢。那个猎人一把夺过他的弓跑去寻那只大鸢,这时正在打猎的右贤王段末杯突然骑马和几个人行过来,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找茬的,我拔腿就跑,段末杯却狠命追上我,我还以为他要跟我打架。一说话才知他会汉语,而且他本来正追那只大鸢。原来段末杯那天到城郊狩猎,他的爱犬被那只大鸢啄瞎了一只眼,正追不上它,可巧被我一箭打死,还被他瞧了个正着,他还以为我的箭术不错,就将我带到府中了,还赏了十两银子。”
他言简意赅,一口气很快说完了前后的梗概,长长喘了口气道:“要是他知道我根本不懂武功,不气死也一定会被噎死,我也混不下去了。”
慕容焉又几乎笑倒,任他想破脑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经历竟也如此可笑,言下早已忍俊不禁,笑道:“这也难怪,换了我是你,说不定早玩完了,不过你不懂剑术,这件事恐怕早晚……”
魏笑笨突然站了起来,使劲甩了甩头,像是要将心中的烦恼悉数甩去,截口道:“什么早晚,难道我还怕了那个右贤王咬我不成,惹毛了我,老子再给他一箭……”他口出此言,甚至自己也突然觉得很渺茫,忙口气一缓,复道:“再不然老子顶多一溜烟跑他个万二八千里的,想逮我,哼哼……”他哼哼了两句,到底如何他自己也一时想不起来,但他却丝毫没有放弃,一直拧着眉头想了半晌。
慕容焉正要笑上一笑,却不料那魏笑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振吭大叫着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了?”
“我突然想到了我们也应该出去逛逛,正所谓不逛白不逛……”一说到此,他双眼突然放亮,想是倏然想到了什么,放低了声音兴奋地道:“其实,段国的美女还真不少,前些日我来王府时,一路上见了很多妙龄少女,样子打扮得虽然奇怪了些,但还是比臭男人好看得多……”说到此,却突然一叹,道:“但那日因为饿得头晕眼花的没来得及看,说来真是一大损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弥补过来。”
慕容焉道:“你明知我看不见,怎么逛?”
魏笑笨道:“不要这么扫兴么,看不见却可以听见,大不了今天我作东,如何?”
慕容焉见拗他不过,铁定他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只得应了。闲话不说,却道慕容焉二人收拾停当,魏笑笨和他手扯着手出了右贤王的府邸,上了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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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街上的人特别多,也不知是什么节日,街上薰风拂拂,游人攘攘,到处车马成行,竟非常热闹,有玩旋丝傀儡的,有耍掉刀的,还有小儿相扑,扑旗子,实在热闹非凡——这也难怪,如今中原因为汉、晋两国大战,早已田园荒芜,流民四散,往往百里湮绝无民,反而是这燕代之地,竟非常繁荣起来,而且繁荣得很快。
魏笑笨一路到处看,嘴里为慕容焉解说个不停,像从未到过燕、代一般,对街上的一物一件,满怀好奇之心。甚至对街上的行人,晋人,匈奴人,高句丽人都讶异地打量个不停。
最近,段国正要选什么剑主,所以街上有不少的江湖人物,有的负剑,有的挟刀,这些人完全不能融入令支城的京邑之中,他们三五成群,少言寡语,有江南的晋国人,西蜀的成国人,匈奴人,与段国百姓迥然不同,格格不入。由此可见段股国君奢剑成性,甚至连整个京城都洋溢着一股黩武的气氛。倒是魏笑笨完全不为这种气氛所动,一路上说个不停,他手中有几两银子,却不知有多大用途,正重地道:“焉兄弟,五两银子是多少钱,能不能买一斤鹿肉?”
慕容焉笑了笑,道:“当年魏武帝曹操用五铢钱,但因当时已多年未铸钱,铜质不多以至谷稻非常贱,后来魏文帝因此而罢用五铢钱,而百姓之间的交易都以谷帛代替。此法遍行天下诸国直至今日。但后来因为民间好利之徒竟以湿谷薄绢交易,各国都受其害,而实际上,民间还暗中使用着五铢钱,但最受欢迎的还是真金白银。一两银子何止能买一斤鹿肉,买三十斤也没问题。”
“哇,弄了半天我原来是半个富翁……”说着心中一阵懊悔,暗叹自己一早不该拒绝那赵万里。慕容焉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眼前这个聪明绝顶但行为举止幼稚之人,实在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何许人,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魏笑笨一旦知道了这几两银子的价值,顿时心情畅意了许多,脸上焕然有了笑容,东顾西看,购买欲一时大起,不一刻功夫,光吃得就买了一大包,什么鹿肉、虎肉、乌芋、柿子、丹若、榛子和大叶栎等,边走边吃好不快意。但魏笑笨似乎更在意街上的少女,段国的少女大多魁梧高大、自然漂亮,她们见到英俊的少年,会毫无顾忌地盯着看,丝毫没有中原女子害羞的习惯,与别地的女孩子相比很不一样,倒是让魏笑笨大饱了一回眼福,但可惜的是,他们两个都不是英俊的人。
两人逛了一会,那魏笑笨解说得几乎口吐白沫,喘了气正要找个茶寮歇会儿,抬头正看见御道对面有座很大很阔气的酒楼,此楼起地三层,门廊高悬一匾,分别用鲜卑文,汉文,高句丽文写着‘龟兹楼’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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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笑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迳自拉了慕容焉行了过去。慕容焉的耳力何其灵敏,早听到了‘龟兹楼’内进进出出,呼红喝六之声。忙扯了他一把,道:“慢着,笑兄我们走错了吧,这里我们怕是进不得。”
“你说的是‘龟兹楼’吧,我们当然不是去这种奢侈的地方了,倒是它的旁边有个面馆,有茶饭供应,我们去喝点茶水叫碗面吃,眼下我的钱只能如此了。”
慕容焉微微一笑,道:“这样甚好。”
当下二人穿过御道,进了那家面馆,进去一看,里面还挺宽畅,其中摆了十余副坐头,如今早坐去了一半左右的食客,这些人大多身着袍衫,身携刀剑,显见是来自诸国的江湖剑客。这也难怪,有道是江湖多寒士,江湖中人大多身无长物,周游诸国,一顿饱了全家不饿,哪有天天燕窝鱼翅、山珍还味的份儿。
魏笑笨四下扫了几眼,寻了处能看到‘龟兹楼’的座头坐下,这刻早有个堂倌跑来招呼,这次倒难倒了魏笑笨,他初来段国,还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问了一下,若大一个面馆竟连个菜单都没有,当下气恼向其他食客桌上扫了一遍,发现他们所谓的面一种呈饼状,一种象围棋的棋子一般,指点了向那堂倌叩问了一番,方知殿中只有两种面,一种叫汤饼,一种叫碁子面,当下要了两碗汤饼,两碗碁子面,方长长吹了口气,循座坐下。
这刻,面馆旁的‘龟兹楼’热闹非凡,三楼还不时传来一阵舞乐声,和一阵清脆的戏笑声,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魏笑笨羡慕了半晌,没头没脑地突然道:“慕容兄,不知这‘龟兹楼’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焉道:“凉国之北的西域,有数十个国家,其中有一佛国叫龟兹国,中原与天竺的往来皆经过此国……”
慕容焉略略一停,那魏笑笨突然若有所悟地哺喃道:“原来如此,莫非此楼也是信奉礼佛的地方……”哪知他话未说完,早惹慕容焉一场好笑道:“当然不是了,我话尚未说完。龟兹国多有舞娘,他们大多习过胡旋舞,乃是西域胡人艳舞的一种。讲的是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中转蓬舞,如今听那楼上热闹非凡,舞节叠踏,想来此楼必是有龟兹国的舞女在此。”
“原来如此……”魏笑笨听他一席话,双眼早瞪得滚圆,兴趣顿炽,贼贼地扫了楼头几眼,看了半天却连个舞娘的人影都没有,心中暗叹自己运气太差。半晌方转过头来,不屑地嗤笑一声,谓慕容焉道:“慕容兄你放心,早晚有一日我会请你到此楼大肆风光一番,亲眼目睹一番外国的玩意儿。”话毕了一会儿,却不见慕容焉有任何反映,回脸看他,发现他正侧耳听那些食客谈话,而面馆中的这些食客却纷纷向外面看,当下不禁讶异地怔了一怔,也不禁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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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也被唬了一跳,原来这刻‘龟兹楼’前的空地中,正有一个身材适中、短髯的中年人,但见他身着一袭已经洗得有些褪色的蓝色衣袍,手中扶着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拄地静静地瞑目立着。这还不算,更奇怪的是,他身旁还有个健仆,手中抗着一面长幡,幡上书着‘十钱一剑,刺身不避,中者倍还,言不二价’十六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魏笑笨看那枯木般立着的剑客,很是不解。
“什么是什么意思?”慕容焉道。
魏笑笨突然想起他看不见,晃然地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记,忙将看到的一切向慕容焉一一说了,慕容焉闻言,大是一愣。他虽然看不见,但凭着魏笑笨的描述,忽然感觉到他描述的人给自己的感觉,颇象一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人,待魏笑笨说出那幡上的字,心下一惊,顿时脸色大变。
魏笑笨尚未觉察到,问道:“焉兄,那条破布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慕容焉道:“此人可能叫陈逝川,是中原晋国人,这句话也就是说他在卖艺,十钱可以刺他一剑,你若是刺中,他给你二十钱,刺不中,须给他十钱。此人剑术高得很,口出此言绝不过分……”
哪知他话未说完,那魏笑笨早气成了爆豆,愤愤不平地道:“这还不过分?!他口气可真大,要不让他知道天下还有个魏笑笨,他还以为所有的剑客都死绝了呢……”他愈说愈加义愤填膺,就差出去跟那个陈逝川恶打一架。但他掳胳膊挽袖子,哼哼了半晌,但脚却始终未迈出半晌。倒是慕容焉,突然聚精会神地听其他人正谈论那个陈逝川。
魏笑笨看他听得如此认真,竟也突然好奇起来。听了一会儿,方知原来陈逝川自两天前便在此地,其间先后有七位剑客看他不过,冲着那十六个字挺身拔剑,大打出手,结果三个死,七个废了武功,只有一个英俊的少年与他过了三十招而不相上下,自昨日之战后,附近的诸国剑客再没有人惹他,一直到现在为止。而那陈逝川也很奇怪,不出手时整个人面对那‘龟兹楼’上,目不转眼,抱剑而立地仰望着,似是在等待一个人,一个在楼上的人。
说话间,二人的面来了,你还别说,魏笑笨还真是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奇怪的面。尤其是那种汤饼,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乃是中原的知名小吃,尤其在晋国民间,颇为流行。魏笑笨“哇!”地笑了一笑,正要开动,那‘龟兹楼’上突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但却不见人影出现,而且那声音一听便知年纪不大,但闻那个声音道:“你不必再楼下等了,除非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不会见你,你走吧!”
‘龟兹楼’四周看热闹的人不知这楼里究竟是谁,竟然能让陈逝川如此等待,但他显然吃了闭门羹,慕容焉虽然只遇过他一次,却知他是个倔强的人,陈逝川闻言依然没有挪步,似乎决心要等下去,但人们奇怪的是,以他如此高深的剑术,既要找人为何不直接上楼去寻,反而被动地等下去。楼上那人似是决意不见他,忽然不再说话,楼上复又响起了弦鼓杂沓之声,但几十丈外的一角屋宇上一道人影一闪,人踪已杳,只留下一袭馨香,袅袅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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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身法极快,武功低的也难看见,陈逝川却早已知晓,神情黯然地转过身来,继续卖艺……
魏笑笨哪知个中底里,只觉这人一味装酷,实在抢了自己风头。他在这可笑的鸟头中吃完了饭,早将看胡旋女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伏过银钱拉着慕容焉去逛街,剩得看了陈逝川心烦。热闹的大街上好玩的地方太多,两人一路边说边看,开心得很。不多时行到一片大街,突然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连慕容焉似乎呀听到了。魏笑笨纵目四览,看见前面宽宽的御道旁人声嘈嗷,赫然已聚了很多人,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围到一处,水泄不通。不知里面有些什么人什么事。
一看到有热闹看,魏笑笨的兴头顿时又恢复了八九分,忙拉着好奇的慕容焉过来。行到近处,但围观的人结实得很,活象一片树林,任魏笑笨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急得他抓耳挠腮,忽然想到书上的一个妙法,当下冲慕容焉一笑,拉住他,向前面的人群高喊道:“诸位诸位,我叫赵万里,里面的人是我妈,快闪开!!”
慕容焉听到他的话,几乎当场笑倒。魏笑笨还以为此计甚妙,哪知等了半晌却不见一个人让看,弄得他怔了半晌,脸现懊悔之色,哺喃地纳闷道:“怪了,段国人难道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有人喊娘竟连个让路的人都没有。奇怪!扫兴!”
慕容焉实在忍俊不禁,但又恐魏笑笨跟自己过不去,低头暗笑。魏笑笨早觉脸上无光,见状伉声道:“喂,你偷笑个什么劲,你若是真个高明,倒不妨自己试试看,他们若是让开了,我才算真的服了你。”
慕容焉闻言一笑,道了声“好”,当下但见他浑身不动,竟也学着魏笑笨的模样向那人群叽哩咕鲁喊了一句,接着急忙转身望向一旁,完全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哪知这一句竟非常有效,话声方毕,魏笑笨正趑趄观望间,眼前的人群竟突然让开了一条路,而且都怀着奇怪的眼神儿望着魏笑笨。如此一来,倒惹得魏笑笨大是一愣,任他想破脑袋肩上的大东瓜,却也猜不透慕容焉究竟说了句什么,还奇怪地将头扭到一边。不过这刻光景不容他犹豫不决,当下不好意思地拉着慕容焉,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入圈内。
二人挤过人群,早听到了一真希嘘嗟叹之声。慕容焉和魏笑笨立定,顿时吓得浑身机伶一颤,几乎跳起,魏笑笨正想寻原路出去,但回头一看,人群又变成了一片不透风的树林,早已重又将他们圈住,里外又成了个铁桶,想出去除非你会飞。况且这时四下围观之人都看着他们两个,那慕容焉视而不见,只听得哄哄人语,扰嚷之声,尚不知大祸临头,如今只剩自己一个,象头蔫了的傻鸟一样伫在那儿,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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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人群里究竟有些什么,原来里面正在打群架,而且是六个打一个,六人手里都拿着竹鞭,在这群清一色玄衣打扮的彪形大汉脚下地上,正伏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一个被鞭苔得血满衣襟遍体鳞伤,辨不清模样的人,地上流了一大滩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这人眼下看来离死也不远了,只留了一口气,孱弱地哼哼不已。
不仅如此,场中还有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但见她身着窄袖的绯绿短衣,脚登长靿靴,头带五花冠,腰间紧紧裹着条佩带,带左佩了两个玉钩,一个挂了一柄一尺来长的华鞘短剑。右面佩了一个巴掌大的秀囊。一看就知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但见她蛾眉淡扫上扬,瑶鼻樱口,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含着三分决绝之色,人虽然漂亮,但一看就知她脾气倔强,桀傲不逊,端得是不好惹的主儿。这刻,正有一个大汉伏在地上,而她端然坐在他的背上,显然是这群大汉的主人,而她目睹了地下的淋淋鲜血,脸上非但毫无恻隐之色,一双漂亮的眼睛中竟还含着三分不惊不变的笑意,这股笑意,使人相信眼前这种情况在她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称得本来一双妙目如今看起人来,都令人头骨发毛。
看来这刻她正看得起兴,不意突然从外面冒出两个家伙,倒是让几个大汉停下了手,纷纷向慕容焉两人注目,就连那个心狠手辣的美人也转了没眸,想审查什么稀世宝贝般将两人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但在魏笑笨看来,她的目光无疑于两把钢刀,将自己从头到脚刮了好几遍,弄得他脊梁骨直冒冷气。
慕容焉似乎也感到了气氛不同,但听旁边人的议论,略微知道了其中的梗概。倒是魏笑笨心虚不已,为了壮壮胆色,他故意将慕容焉拉近,怯怯地问道:“慕容兄,你……你刚才喊了句什么那么有效?”
慕容焉道:“这里的人多是段国人,不懂汉话。我只是用鲜卑话将你的妙法重说了一遍,只不过找娘的那个人是你,我转过头,别人自然以为是你喊的了。”
“啊,你这次可把我给害惨了……”
哪知他话犹未毕,那女子竟听懂了他们的汉话,竟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道:“喂,你们两个哪个在找娘呢,我在这儿呢,还不过来行礼!”她一言甫毕,早惹得那群大汉和四下懂汉话的人一阵大笑。
魏笑笨看情形,势难轻易揭过,当下蔫蔫地望了慕容焉一眼,但一看他的模样,心下又觉不忍,心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难临头岂能让个瞎子出头。一念及此,低喊了声“爷爷的,豁出去了”,昂首挺胸地和慕容焉抱着剑踱出,双肘一抱,摆出个大爷的样,只道我凶一点说不定能唬住他们,当下冲着那个女子故作不屑地道:“老子只不过随便说说,你竟然当真了。象你者个恶婆娘的凶样,将来嫁不嫁得去都是个问题,还想有儿子,真是白日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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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闻言,面色大变,大惊失色,他想不到魏笑笨会这么不客气,看来想过这一关,非得动真格的了。甚至四下围观的人闻言都为他们捏了把冷汉。倒是那个女子闻言竟毫无怒色,反而仔细地打量了魏笑笨几眼,目光最终和魏笑笨对上了眼,陡然站了起来,香风袭袭,缓缓踱到两人面前,撇嘴嘟囔,大为不屑地扫了两人一眼,道:“是不得了,本姑娘三天不现世,就有人翘上了天,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第一次到令支城了,不知有没有听过‘琥珀’这两个字?”
“什么壶破罐破的,老子没听过!”
那女子见他说话如此自傲,倒是一怔,看了他一眼,冷冷一哂道:“琥珀是本姑娘的名字,在辽西没有人不知道……”说着她指着地上道:“这个人在辽西也是个玩剑的,不过刚才多看了我一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话未说完,故意顿了一顿,那双眼斜看了两人一眼。
魏笑笨闻言早吓得心惊肉跳,但众目睽睽之下,焉容他有丝毫退缩。当下胸膛一挺,道:“真是世道变了,女人凶了。你不看他,又怎么知道他在看你?分明是你垂涎他的美色,又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在此撒泼发蛮,你很有一手呢!”
这句话在场的十个有九个都想说,但只有魏笑笨说出来了,那琥珀闻言,脸都绿了,她强忍了很久,待平缓少许,神情渐趋平静,又上下打量他一回,反而和颜悦色起来,道:“阁下身高不足八尺,臂阔没有三停,手中有剑,却是烂铁,相貌更是低人一筹,但你们两个既然敢冒出来充愣头青,想来不是自以为傲夸红粉,胜压峨眉,就是自傲江湖上略有几分名气,颇有三分自我臭美。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报上你们的名号,让本姑娘听听。”
“名号?”两人早被她骂晕,听到要报名号,同是一愣。说到名号,他们都没有,两个不怕死的,反而惹那个琥珀对他们估计很高。如此一来,反倒提醒了魏笑笨。心道充就充到底,当下睥睨自雄地道:“老子名叫魏千里,这位是我的师弟……‘偏你剑客’慕容焉,我们祖籍晋国江南,几年前三剑杀了七剑十三鹰,后来埋剑归隐,到了段国……”
琥珀听到他说到此,突然打叉,指着他抱着的剑,道:“慢着,你说你已经埋剑归隐了,但为什么手里还抱着把剑……”说到此,她突然“咦!”了一声,道:“原来是把最便宜最贱的剑,你……”
“是!”魏笑笨见胡吹大气不成,竟说漏了底细,急急辩解道:“我又买了一把最便宜的剑,难道你没听说过高手都是用最普通的剑的吗?”言间早惹得几人一片大笑。
“笑什么笑!”魏笑笨突然生气起来,气涌如山地振吭大叫道。这次连慕容焉都摇头叹气了,那女子更是得理不饶人,进一步逼问道:“慕容乃是燕代三大姓之一,祖籍都在此地,又怎么会生在江南晋国,分明是你瞎编。我看你还是自废双目,学那个瞎子师弟好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一言及此,早哈哈娇笑,不屑地瞥着他,四下的又传来一阵嘲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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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笑笨被他一激,顿时大气,怒目圆睁瞪了那琥珀一眼,道:“你这个乌鸦婆笑什么笑,我师弟是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你有多丑。今天算我三生不幸,遇见你这只母老虎死夜叉,一看便知是个吃饭象恶牛啃草,睡觉象酣猪打呼鲁的人,说不定急起来还会象疯狗乱咬人,要知道有今天,我宁可早上就把自己毒瞎,剩得眼不见心不烦。”
“你……”琥珀被他痛骂了一通,顿时气得美面煞白,双目喷火。浑身上下直哆索,半晌没挤出一句话。旁边的武士还道她有不妥,窃窃地傻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琥珀突然大怒,一跺脚道:“喊什么喊,还不上去揍扁这只臭乌鸦和那个瞪眼瞎!”
几个大汉闻言,顿时丢下了地上那个人,一涌而上,将两人呼地围了起来。四下的观众一看里面马上就要开打,顿时群情激动,纷纷让开了场子,鼓掌喝彩。只剩下魏笑笨与慕容焉两个,象捆兽般被围在中间。你别看魏笑笨说起来天下第一,但打起架来只会一招——溜之大吉。眼见对方七个一起上,他吓得连剑都拔不出来,忙躲到了慕容焉身后。如此一来,顿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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