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卿远远地看见了成钺。
夜色在黎明里变得浅淡,成钺跪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他身旁一左一右放着匕首和剑,是她送给他的那把。他面前的村庄火光冲天,稻草被烧得咯吱作响,台卿能闻到血与兵戈的味道。
成钺的声音是嘶哑的,仿佛生吞了硬铁,喉咙磨出血来,他没有回头:“你来了。”
台卿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小师弟,曾经扯着他的裤腿欢欣的,热烈的笑着的小师弟,他现在跪在她三寸之外的地方,他们的心却又三万里不止。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终于恍惚明白她的小师弟长大了。
雨簌簌得开始下,丝丝缕缕砸在两人之间。
台卿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成钺便也不理会他,那了无神采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面前的村子,嘴角抿地死紧。
雨水顺着台卿的发丝滑落,她却没了心情去施什么避雨咒。他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想着,想着师父说得没错,她确实一直太天真,她心中的所有人,都活在他的一厢情愿之中。成钺也是,别的种种也是……
“为什么?”可她还是不甘心,她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离她而去,都有了自己的复杂前程。
成钺跪地有些累了,听见台卿的话,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异常坚韧,虎口处有常年握剑而生出的老茧,却无损于这双手的美观。这是一双可靠的男人的手,也是一双——
沾染着他亲妹妹的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