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要是年轻时,他敢起这个名字,老子废了他。 当秦人的儿子已经融不下了他了,他跑去给楚国人当狗崽子。 这位王上的暴脾气也没因为快死了而改变。 他挥手让在他床边哭来哭去所有人出去,老子还没死呢,哭个屁! 行了吧,装来装去的。老成精的他会看不见吗? 滚吧,谁要在老虎王濒死之际还挑衅它。只会被他撕裂,和着血拆分入腹。 在弥留之际,他想起了范雎,先生肯定不会哭,毕竟他最喜欢的却被他赐死的先生最懂他了。 他多喜欢先生啊,为他逼迫魏国以慰他心,任他为相邦大权得揽。 所有人都道范雎狠毒,可是他们相扶数十年,他知道先生信任他。 他犹记得先生被他赐死时的惊恐与不敢质信。 他也想起他沉默寡言的却百战百胜的武安君,白起。 哦,似乎也被我杀死了。 那把宇宙锋依旧是秦王掌中剑,躺在他身侧。 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嬴稷抚剑,自问。 因为嬴稷害怕,因为嬴秦之下诸子皆怕他们,皆仰他们鼻息。 若秦王死,谁能治住他们? 不过我可确实是祸害,杀母杀士杀臣杀将。 但为了秦国依旧是秦国,何人不可杀? 他想大笑,他嬴秦自西北处起势,自他而来五十多年已成吞吐天下之势。 天下必入我家囊中。 他如枯枝般的手爱抚这把秦王剑,秦王只能是嬴秦,天下也归我嬴秦。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有个孩子,智勇皆有,扶持着他幼弟在异乡存活。 “好小子!” 他赞道,兴致勃勃的。 “你是何人?” 白雾中那孩子有一双嬴秦王室特有的深遂凤眼,眼神锐利,嬴稷只这一眼就能看出这好小子是他秦王室的种。 “你又是那家的小崽子?” 嬴稷有点戏谑的看着他,那两双肖似的眼睛对视。 一双已至暮年,一双正值幼时,但相同的是眼中皆雄心万丈。 阿政一眼见他便知道如果他不回话,这老人无赖的很,一定不会回他的。 于是他道,“老丈觉我是何家公子,我便是谁家?” 嬴稷为他道一声彩,高声道"秦!" 你入我梦,虎狼心已经遮不住了,你不是我嬴秦的小崽儿,会是谁家的? 阿政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秦王稷,那个不死的秦王稷。 他恨得有点牙痒痒,但是他也承认他确实对这位秦王有崇敬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然后郑重作辑,“见过王上。” 嬴稷笑道,“赵国是有些艰难。” 他眼中凶光乍现,态度却玩味的很,“但成虎不都是要这样吗?” 阿政直面他的威压,也笑,然后走近他,话语掷地有声。 “成虎,不是我所欲!” 嬴稷哈哈笑,指着自己,“成虎王?” 阿政摇头,嬴稷难得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孩子,关键是见到他不颤抖,天知道天天被那群人战战兢兢的对待,真的很没意思。 阿政喜欢他的态度,喜欢他的气势,也喜欢他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思。 毕竟聪明的人都喜欢聪明的人。 于是他毫不顾忌所谓冒犯,或者说他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大冒犯了。 他指着嬴稷的高冠,托腮笑,“不够高,他还不够高。” 嬴稷也随性的坐在他身侧,“确实不够高,我家小公孙欲多高?” 阿政站起身来,“通天!” 他是幼虎,却己有吞天之心。 嬴稷抚掌笑,"善。" 他指着他头上的冠,“这确实没你未来高!” 老虎王不怕幼虎吡牙露爪,他只怕他爪子和牙还不够利。 阿政道,“你己称氏不称姓,我自然要比你强!” 嬴稷拽他坐下来,将他头发揉乱,“小孺子,你曾大父可记得你父又有了一子。” 阿政已经锻练了绝佳的心性,眉头都未皱一下,他仰头看他,像看着自己的未来。“谁也越不过我去。” 确实,嬴稷想若他是异人,也得立这个小虎崽子。 爪牙未成,却有傲骨自持,我似乎不该担心秦国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消散了,要死了啊。 其实还是舍不得的,这只小崽他还没见过呢。 他看着阿政,眼睛里戏谑消失,浮出了一直在眼底深藏的野望,虎狼之心尽显。 这才是真正的秦王,即使他现在老得已经动不了了。 他正色道,手中紧握着,似乎握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天下。 “嬴秦己盼着这项战果数百年了。” 他眼中似带着永不熄灭的火光,“秦要天下低首系颈,为我们驱使。” 阿政眼中带着比他更烈,更炽热的火,他手中似乎己经紧握天地,“天地唯我至尊。 ” 你的冠要通天,因为秦国要通天。 你的眼要锐利,要替秦国掌好方向,不让他迷失在时间中。 你的心要坚定,你要不为私情动容,只为秦国考虑。 你是他上方盘据的虎,谁若要碰他,就要被你撕裂。 你是秦国。你也会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