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不给她握着。 而下一刻,却被更紧的攥住。 枫黎用力一拉,就把人拽到自己怀里,双臂将陈焕抱了个满怀。 嘴唇刚好贴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吻了吻。 她轻声问:“为什么胡思乱想?与我说清楚,下次便不会了。” 陈焕的心脏颤了颤。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 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只要没入她的怀中,身体里就好似打开了什么,酥软的感觉拂过每一寸骨肉。 他一直以为成了阉人就不会有欲念,过去的二十多年也的确如此。 可此时他没能控制住自己,逾越地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 他总会因为两人地位的差距而默默等待。 他不希望在郡主没那个心思的时候惹她厌烦。 这回是他没忍住。 “郡主上次……比往次见面都冷淡许多。” 他心中嘀咕:而且后面转眼就跟三皇子谈天说地去了。 枫黎眨眨眼睛:“有吗?” 她脑子很灵,很多事一点就透,要不然也没法小小年纪就在北地与一众老将新兵打成一片,回忆回忆那天的事,就咂摸出了陈焕心情郁结的根源。 “那陈公公说,怎样才算是不冷淡呢?” 陈焕哪好意思说,他想要郡主跟前面几次独处时一样,腻腻乎乎地亲他抱他。 更不好意思明说出来,他连续几天不高兴,起因竟是“郡主没亲他”。 被人问起时,从这个角度一想…… 他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奴才只是随口一说,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这样算是不冷淡吗?” 枫黎吻上他的唇,把他亲得直往后退。 唇齿纠缠,一下子夺去他的空气。 陈焕喉咙里溢出模模糊糊的低喃:“郡主。” 他又羞又喜,羞于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郡主一眼看透,而喜么…… 她愿立刻满足他的期待。 或者说,她兴许也迫不及待想亲他呢。 这么一想,心里痒乎乎地直得意。 他被亲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脚跟磕了一下,手掌按住柔软的薄被,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郡主抱着倚在了榻上。 他偷偷地涨红了脸,脚趾跟着蜷缩起来。 “先前不是我想冷淡的,宫道上即便没人,也得小心些,是不是?” 枫黎离开他的唇,见他面色红润得明显,忍不住发笑。 她抚了抚陈焕的耳朵:“陈公公是很警惕,可被亲成这样了,怕是警惕不起来吧。” 陈焕的脑子瞬间醒了。 他哪能听不出郡主的调侃! 他在枫黎肩膀上打了一下,气道:“若真在宫道上,咱家自是会警惕!” 许是情绪松弛加上有点气,竟是忘了用贱称。 他一顿,想找补两句,却又被人轻轻吻了吻唇角。 “是,陈公公出门在外时,的确警惕。” 陈焕心中一动,说不出感受,只觉得背脊都塌软了下去。 郡主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人都说祸从口出,称呼不仅仅是称呼。 称呼背后是尊卑贵贱,是礼教,是不容忍动摇的秩序。 他没再说什么,一点点地卸掉力道,彻底倚在枫黎的身上。 顺着她的力道,赖着她。 “平日里见了面却没法亲近亲近,没法说几句话,觉得心里直痒还不如不见。”枫黎见他难得少言少语,无言之间还有几分似有似无的腻乎和依赖,心里高兴得很,“可真的一连数日不见,又觉得还是时不时见个面比较好,只要看到陈公公……就已经觉得欢喜了。” 这话给陈焕听得嘴角不住地往上扬。 他嗔道:“郡主哄人真是熟练,从前哄过多少不知事的少年?” 说着说着,语调就变得酸溜溜的了。 在他看来,人哪儿有天生就会这些的呢,像他就说不来这些。 说得溜,准是有经验。 枫黎不动声色地看他片刻,抿着唇挪开视线。 陈焕吃醋时真是可爱,弄得她总是想笑。 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看人吃醋都是这么叫人愉悦的事情? 她实话实说地开口,还有点儿明晃晃的小显摆:“本郡主何须哄人,都是骑马进城时,被那些少年围在马上,一个个地往我怀里塞礼物呢。” 想到过去在北地的时光,她不由得翘了翘唇角。 她承诺护佑一方安宁,也身体力行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而百姓们充分信任着她,愿意为她一句话赴汤蹈火。 他们相处得如同亲人,相互扶持,就那么走过了十来年光阴。 真是怀念啊。 一转眼,竟已经近半年时光了。 “……” 陈焕的脸黑了下去。 尤其看到郡主脸上的笑意,更是忍不住难受。 他都能无比清晰地想象到那副画面—— 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无数俊俏儿郎蜂拥而至,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谁会不仰慕郡主这样的人呢? 就郡主这种见色眼开的性子,能一点儿想法没有吗? 跟他炫耀,还笑得那么开心。 他气得够呛,又气又难受,还有一股再明显不过的嫉妒。 他嫉妒一切能出现在郡主面前的健全男人。 他凶巴巴地瞪了枫黎一眼:咬着后槽牙气道:“既然郡主那般受欢迎,去找那些少年去吧,何必与奴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亲亲我我?” 枫黎才想笑着回应他,却猛地发现,陈焕的眼眶是红的。 一个在宫中沉浮多年的人…… 竟是这么轻易就被她一句话气红了眼睛。 第三十九章 他轻颤着喘了一声。…… - 蓦的, 心里就软了下去。 面对陈焕,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是怜惜。 不同于面对不幸之人的可怜、同情,或是面对怀才不遇之人的爱惜、器重, 看到他的痛苦与隐忍,她就想把人抱在怀里哄一哄, 不希望他再露出那样的情绪。 要知道,她可不是个心软的人,从来都不是。 “我没接过他们递的东西, 身为郡主, 又镇守一方, 肩上责任重着呢,哪儿有那么多心思放在这种事上,更不能随便收百姓们血汗钱换成的礼物啊。”她心知自己这回有些过头, 连忙哄道, “至今不过只收了陈公公的一件玉佩而已。” 陈焕不答, 把脸别到一旁去。 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郡主的身份地位, 没人喜欢才不正常吧。 就是想入赘的人, 怕是都能从北地排到京城了。 郡主若真不在宫中, 那必定是轮不到他的。 他真是卑劣,此时竟然偷偷庆幸, 郡主因皇命被困于宫中。 “北地的事到底如何,还不是全凭郡主一张嘴随便说。” 陈焕低低哼上一声:“奴才……” 他瞄了枫黎两眼, 见她挑眉, 又红着耳朵收回视线。 “反正奴才见多识广, 可不像那些不知事的少年一样好骗。” 枫黎问:“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