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走多远,路过一处假山时,一只手从旁伸来,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腕。 他都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人扯了进去。 “谁……!” “嘘——”枫黎捂住他的嘴,“陈公公是想把人都引来么?” 陈焕一愣,顿时安静了。 他低声唤了句:“郡主?你怎会在这儿?” 不会是……特意在这儿等着他吧? “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枫黎往他面前凑了凑,笑道,“陈公公不是正在找本郡主么,算出你要经过这儿,果然叫我逮到了吧?” 陈焕意识到她并未生气,立刻拿捏起了腔调,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他否认:“郡主可不能乱说,咱家事多得很,一刻也不能耽搁,哪里有空去寻郡主。” 枫黎扫过他额头的薄汗,看破不说破。 她点点头:“那倒是我耽误陈公公做事了。” “倒也不算。”陈焕的尾巴算是扬起来了,“略停一会儿未尝不可。” 枫黎把人往前牵了牵,轻轻搂住他的腰。 下巴搭在陈焕肩头,侧头说话时刚好轻吻那只羞红的耳朵。 她低声说:“陈公公便在我这儿休息片刻吧。” 这话……怎么就那么叫人臊得慌? 陈焕不自觉地抓住她的腰间的衣裳,任凭她搂着。 “郡主怎的记得主动找奴才了?” “还不是托陈公公的福?” 枫黎睁开双眼,拉开几寸距离看着陈焕。 她似笑非笑道:“陈公公现在当真是胆子大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撩拨我。” 弄得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猝不及防的低喘声。 想到那个人就在她身后,正在自以为胜利地沾沾自喜地大胆触碰她,可真被她堵上嘴唇亲上几下,就浑身没了骨头一般软在榻上…… 她就想把人拖进殿里好好地教育他一番,叫他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喉咙微干,喝了口茶才润了嗓子,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公主聊天。 要是次次都将陈焕叫到她殿里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顾及他的心情。 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不顾他的意愿将人就地正法了。 她堂堂郡主,镇北将军,说她被个太监勾得定力全无,她不要面子的吗? 这种原因,她可不能说出来。 不然,陈焕这性子,指不定要窃喜成什么样了。 陈焕答得快:“还不是郡主惯的。” 说完,停顿两秒,别开脸。 “咱家哪有撩拨,郡主莫要乱说。” “不是撩拨,那是什么?提醒我已经好久没私会了么?” 枫黎终是贴上他的唇,轻轻地吻了吻。 并不非要追寻答案。 对她来说,这样的答案并不重要。 言语上谁赢了谁输了也不重要。 陈焕好面子,爱使小性子,喜欢暗戳戳地炫耀,都无伤大雅。 因为他真的很好哄,看起来气得下一秒就要摔东西骂人,可实际上呢? 下一秒,就能因为她一句话别开脸偷笑起来。 若她再搂着人好好亲两下,他能红着脸嗔怨起来。 实在可爱。 她只想趁她还在宫中,多拿出来些时间与他相处。 陈焕哪儿好意思说出自己当时又是妒忌又是炫耀的诡异心态,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他嗔道:“郡主还知道已经好久了啊。” 枫黎被他的语调逗笑:“委屈了?” 陈焕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种情绪。 总觉得承认了,他在两人本就不平衡的关系里就更没地位了。 没等他回话,枫黎又吻在他唇畔。 她说:“下次想我了,就叫陈顺与我讲。” 陈焕瞪她:“咱家事多着呢,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总想着郡主。” 心里不满道:就不能是她想他一下吗? “是是是,陈公公哪有功夫想我。”枫黎不遮不掩道,“都是我想陈公公,想的不得了呢。” 陈焕又得意了,薄唇往上扬了扬。 这还差不多。 郡主这样宠着他,真不一定会选择南边吧?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赢面也不小。 此时手上还有事要做,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等今日晚些有了空闲,或许可以去永安殿与郡主把此事说清楚,顺便…… 与郡主温存片刻。 - 忙完了一整天的事,真到空闲时,天色已经渐晚了。 陈焕沐浴、熏香、更衣,将自己打理好了,这才拿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去了永安殿。 一路小步快走,他往永安殿去时,心情总是愉悦的。 想到郡主对他的宠爱,想到终于又能好好地窝在郡主怀里说说话,他的脚步越发轻快了。 自从两人说开了在一块儿,枫黎就冠冕堂皇地跟绪白、香阳吩咐说陈焕是替皇上来此,无需拦着,只要她没下令不能叫任何人进来,就可以直接让他进殿。 他进殿,轻声关好门,发现郡主今日没在外间正殿。 而一侧传来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想来郡主与绪白在那边。 他不好直接进去,便细细整理好衣衫,这才过去停在门口。 才想唤一声“郡主”,就被里面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郡主,上面写了什么?” “果然有动静了。”枫黎的声音平静而严肃,“临昌城依山傍险,不是一时半刻能攻下的,可一旦破城,就能一马平川踏入北地,直到高吉才又有天险可依,在那之前都是硬仗。想来此番必定是选精锐强攻,以耶律丹的才谋,临昌怕是撑不了多久。” “果真如郡主所料。”绪白低声问,“郡主岂不是可以如愿回到北地了?皇上会同意么?” “一连几朝重文轻武,朝中武将青黄不接,只有我最富经验,我是最好的选择。” 枫黎垂眼,眉头忽而略带烦躁地拧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说:“若不出意外,有父王留在京中……想必皇上不会太过疑心的。” “郡主这是把王爷当成人质了啊。” 枫黎笑了一声,掐掐她的脸。 “胡说些什么。” 不过,倒也不算错,这种事么,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 她认真地纠正绪白:“不过是让父王在京城宝地好好地颐养天年罢了,我怎么能看着父王那么大年岁还带着伤四处奔波呢?” “是,郡主说得对,都是绪白胡言乱语。” 绪白见自家郡主神色微沉,安慰般轻轻晃了晃枫黎的胳膊。 她说道:“别太忧心了,郡主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啊,明明郡主一心为了北地百姓与将士,从未有过私心,却要被怀疑防备困于宫中……” 枫黎沉默片刻,才说:“我若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就应该期待将士们能守住临昌。” “可我们都知道没有奇迹,郡主,那根本不是你的错。”绪白攥了攥她的手,“多亏郡主拉拢了陈公公,皇上那般信任他,应是能替郡主说上话的吧,我提前祝郡主得偿所愿。” 房间中沉默了下来。 枫黎将手中的纸放到烛火上,传来了燃烧的细小声音。 她看着火舌将纸张渐渐吞噬。 燃到最后,松手将纸丢在了烛火上。 “嗯。”她淡淡应声,“陈公公定会帮我的。” 陈焕终是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薄唇间溢出无声的低笑。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滚,眨眼就低落在衣袖上,洇开一块水印。 他一直在为他们的以后做打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更好地跟郡主在一起,他幻想他们的未来,幻想郡主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依然愿意冲他勾勾手指…… 他没奢求过太多,只是希望她偶尔对他勾勾手指、给他些甜头,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知道郡主若有选择可能不想留在宫中,所以他怕郡主会去南边。 为此,他忧心难过,又在给自己找到郡主留下来的理由时偷偷地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