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此时起身体状况便像是在地牢中见到的模样,血迹早就渗透了白色的纱布,并且蔓延了白色衣衫,女子眼中朦胧没有焦距,脚踝上被锁链扯出的红痕,像是白皙肌肤上戴着的美丽脚链,脚底上的灰尘已经被血水洗净,只有粉白色的指甲孤孤单单地瑟缩着。
“阿鸢,你打我好不好,”连翘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上:“求你别伤害自己。”
他在蓝鸢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报着一丝希望,蓝鸢不会去找禁书,不会选择离开这里,她只是想出去走走。跟了一路,希望便一点点言笑云散。女子几乎是飘摇着走到书房,而连翘终于不去希冀,不去希冀蓝鸢的回心转意。
哪怕说用魔王的身份去交换她的相伴,也是无望。那么只能将你绑在我身边。
蓝鸢将自己手指伸开,露出掌心,正待进一步看清楚,可是掌心纹路顷刻隐去,毫无痕迹。
——上天终究是不会吧命运告诉我,难道我真的注定飘落异世,可是异世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处?
“我想回家,告诉我怎么回去,”蓝鸢透过厚重的水珠看着连翘。水幕落下,连翘的面容却依旧模糊。“连翘,我不属于这里,告诉我,放我走”
连翘满目心疼,万年前的初见,你踩着蓝色绣花鞋,一身蓝衣如天空,是魔族公子未曾见过的最美天空,
你擦拭眼角的泪温柔地说:“我是来救你的大姐姐”
明明没有谁敢这样对我说话,而你说出来我没有一丝愤怒,
我那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迎娶这个女子,坐我的妃子,把她的温柔独占。
可是你居然说要去找孤寒湮,你是孤寒湮的人又为什么要来救我,可是你救我的时候又那么温柔,我气急离开,父王见我安全回到魔族,几乎喜极而泣,我知道父王对我的要求一定概不拒绝,于是我提出了‘给我抢一个王妃回来。’
父王并没有调笑我,反而问我,是不是真心;我想到你的温柔,便狠狠点头,父王果然把你带到我眼前,你却失去了初见时的明媚,但是依旧平和地看着我,像是母妃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只有关心和爱护,不似其他人的畏葸和奉承,
我无法摆脱你的恬淡,心里在想:哪怕拿天下来换你,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但你为什么要跟孤寒湮离开,我站在你们身后,你竟然都没有发现,只是沉浸在与孤寒湮的温言柔情中,我的怒火被点燃,想把孤寒湮碎尸万段,却唯独不愿意伤害你半分,
你说:“我的消失跟孤寒湮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真的消失无迹,我再次感受到扑天盖地的绝望,我对父王祈求:“父王,你再去把她给我抢回来,我要她”
父王这一次却没有办法完成我的心愿,因为三界之中再无你的身影。
但你又出现了,我怎么愿意放弃,怎么甘心再次让孤寒湮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甚至,为了这样,不惜留住你的灵魂。
“阿鸢,听我说,两千年后的你不过是一个躯壳,你的灵魂就是属于这里,不要再想着离开,”
如今什么事情是命运安排,什么事情是冲出轨迹,蓝鸢都分不清楚了,我的躯壳独自留守,我的灵魂兀自飘零,那我是不是还可以被称之为人,是否还被允许存在三界中,
蓝鸢不回复他,身体的痛楚及不得心头的万分之一,
连翘解开她的衣衫,斑驳血迹戳碰自己的心头。
她总是这样撕扯,这浑身疤痕什么时候才会好。而带来的痛楚她又怎么去承受。
轻轻扯下因为血迹干涸,贴在身上的纱布,纱布连带着血肉一同被带下来,血液流得更加汹涌,可是女子只是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她的牙齿咬在下唇上,忍住要呼出的痛喊声,
血液刺激着眼球,淡蓝色美丽肌肤熠熠发光,精致美丽又脆弱破碎,
我要怎么保护你,阿鸢,
三日后,魔族结界传来较之以往更加剧烈的震动,几乎要把结界当场焚烧。
魔兵里三层外三层守住结界,却都是不敢向前,
“去禀报魔王,妖王在此迎接妖族王妃。”
孤寒湮万年黑衣半敞,一把黑色蟒剑矗立地上,剑锋闪着白惨惨的光亮,但是这茫茫的剑气便逼退魔兵的勇气。
“报!”一个魔族小兵甩了膀子,跪在魔王面前,脸上汗流浃浃,“妖王在结界外,说,说,要来迎接妖王妃。”
“哦,且去看看。”连翘淡然掠过,青衣划出横斜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