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依旧冷漠模样,似乎刚刚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士兵。但是他知道,自己跟孤寒湮完全不能相敌,更何况将血液以及法力传输到蓝鸢身上一部分,魔力受到了不小的减弱。
这一场杀戮时间太短暂,留下的不过是血液以及骨灰的味道,还有愈加凝重的寒气。
妖兵们看着自己的王,恐惧更胜于崇拜,这样的鬼火,无论是魔,还是妖,若法力不济,都托不过烟消云散的后果,而王就携带着如此强大的,如此可以引起一场血腥的法力,安安稳稳生活在虚空,确是不易。
连翘冷静开口:“妖王天性幼稚,此事本王不予计较,离开吧”
孤寒湮下一秒便冲破了连翘护身的结界,一手横刀,欲来之势,连翘目光终于变动闪烁起来,恶罗王此刻却站直了身体,眉目无情地淡看着,嘴角的弧度竟然撤去。
可是孤寒湮魂蟒剑的剑锋并未触及连翘的身体。
黑衫黑发的妖王视野中窜入了一抹影子,湖蓝罗裙,罩着同色的披风,透亮的肌肤,赤红的双目,还有她手中的精致班剑,剑柄上文着逼真飞龙,剑锋无光,只有半个手臂的长度,很美丽的装饰物,似乎无害模样。
孤寒湮收回所有的杀气,目光惊喜至极,他无比珍稀得唤了声:
“鸢儿。”
女子冷漠不似从前,嘴角没有半分的启开,只是步子逼近了黑衣的妖王。
连翘慌了,他的手抬起来,想说出什么,却眼睁睁看着孤寒湮飞身来到女子的眼前,轻轻揽住,释放所有戒备。
“鸢儿,你还活着,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的。”
肃清的眼睛都快瞪裂了,真的是王妃!
武术也惊讶,与肃清对视一眼,皆是又惊又喜:只要活着就好。
但是肃清猛地察觉出异样,这个女子的目光中没有感情,赤红色耀眼,是魔族法力高强者明显的标志,那么代替人身的是魔么?
肃清不知为何,心头生出浓重的不安。
恶罗王有些震惊,连翘居然为这个女子服用了幻魔丹,并且如今她的魔力不弱,堪与连翘相敌,恶罗王初始还奇怪,怎么连翘的发丝皆白,而且魔力不至于被孤寒湮那般轻易破碎,现在想来应该是短时间把法力与元气大量输出的后果,可见连翘为了她动了不少心思。
连翘手指停留在半空,心在**般的疼痛着。
但就在所有妖兵,以及恶罗王和连翘的视野中,那个女子的手臂缓缓升起,呈现回抱的姿势,若是忽略了冷漠的眉目,若是忽略了那个虽然是装饰物依旧可以刺穿肌肤的木制班剑。
只有妖王看不到,而孤寒湮已经卸下了所有防备,心被填满,伤痛也得到愈合,鸢儿没事,太好了。
天幕呈现灰色,远远近近看不到一丝云彩,但是阳光却硬生生不得进入,风在这片空中肆虐,吹拂所有妖魔的眼睛,慌慌朦胧。
“王,小心!”
然而武术失控的大叫声依旧是迟了,班剑入了肌肤,从后面一点点渗透,应该中途受到阻隔,女子的动作停顿一刹那,随即用纤细白洁的手指更加握紧剑柄,将力量穿递到上面,深深刺入,只有剑柄还露在外面。
妖王的怀抱松了,目光谢了春光,凋败又空旷。
孤寒湮推开女子的身体,魂蟒剑早在见到女子的瞬间便收回,因着杀气而使得幻为血红的瞳孔也回溯成幽幽的蓝色,澄澈如湖,情深似海。
“鸢儿。”他低目看看已经穿透身体的剑,因为胸膛袒露,血液尤其耀眼,“为什么?”
女子净亮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血液痕迹,她退开几步,眸中血红刺眼,却抵不过她的话锋利:“侵我魔族者,杀无赦”
肃清与武术慌张跑过去,欲搀扶着孤寒湮,他们居然从女子的眼中看到名为残酷的东西,这怎么会存在于那个善良至洁的人类女子身上,完全变了,不单单是由人成魔,连性格也天翻地覆。
孤寒湮避开他们的搀扶,抬步子想走近对着自己一片冷漠的女子,伤口终于开始发痛,愈来愈烈。
“鸢儿,怎么会,不要这样子,我来接你回去。跟我回去啊。”
他乞求般说道,血液开始急速逃离他的身体,唇色变作苍白,目光无比温柔,手臂伸着,想够到那个女子。
恶罗王眉间锁起,拳头紧紧握住,眼中波涛汹涌,鸢日!
连翘愣住,方想起连渡曾告诉他的话:吃下幻魔丹,心性随之改变,而有一点是坚定的,会为了魔族鞠躬尽碎,誓死效忠。
无可置否,幻魔丹发挥了自己的药效,而且很是成功,连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惊喜绝对算不上,但应该是满意的。
女子唇色干净,无艳无醴:“我不会离开,这里就是我的归宿!而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