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翰原本想与江年说理,想好好质问江年为什么要把自己软禁起来。可见了江年的笑脸,感觉自己所有的怒气都打在了棉花上。俗话说不打笑脸人,饶翰也自然不能再做些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来。
他压下内心的怒火,脸色阴阳怪气地站在江年面前,语气淡淡地,含有一丝讽刺:“不允许出房、连饭菜都没有人带,这就是你繁城的待客之道,跟奴才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尽力地保持理智,可不知是因为气被闷了几天还是饿得太过,情绪开始不受控制。他甚至还很没有风度地冷笑了一声。
江年闻言,眉头立即蹙起,解释了一声:“竟然这么对待你?那些侍奉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他挥挥手,一个仆人快步走来,跪在二人面前,恭敬道:“大王有何吩咐?”
“将安排侍奉饶翰先生的主事太监拉去杖毙了!贵客都敢如此怠慢,本王看你们都是不想要命的!”江年脸色阴沉,语气严厉,怒斥道。
那仆人立即吓得跪拜在地上,一人身着太监服急急忙忙地冲进屋子里,连滚带爬,最终跪在两年前面。二人磕着头连连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息怒啊!”那太监大概就是安排给了饶翰的太监,饶翰曾见过他几次。太监边哭边喊,“小的知错了,求大王放过小的,放过小的吧!”
江年紧皱着眉头,嫌恶地转过了头,甩甩手道:“拉下去,拉远点,别让污秽的声音辱了饶翰先生的耳朵。”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应声而出,将涕泪纵横的太监拉走。声声撕心裂肺的“大王饶命”在空中飘荡,渐渐远去。
那太监行邢的地方当真离二人所在的小厅挺远,饶翰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隐约的惨叫声。
江年对饶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语气抱歉:“是江某招待不周管教不周,还请饶翰先生海涵。”
被这么一闹,饶翰理智回到体内,脸色缓和下来,面无表情地与江年一同坐下。江年将已经凉了的茶倒掉,又盛了一杯热的,递给他,边道:“实不相瞒,今日请到你,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饶翰伸手将那瓷杯拿起来放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喝,听闻江年言,放下瓷杯,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哦?什么交易?”
“你帮我杀了云琼珺,我把蚩京还给你。”江年嘴角含笑。
饶翰的身子猛地顿了一顿,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江年,眸中有浓浓的怀疑和不敢置信。他问:“为什么?”
江年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带了些宠溺:“还不是我那新婚爱妃。她不喜欢云琼珺已经很久了,久到不喜欢都变了恨意。我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便答应下来了。虽说只是个小女子的请求,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应了,便是要做到的。”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了些遗憾,继续道,“其实之前我便想将蚩京还给你,毕竟你才是蚩京真正的王。可我又想,若就直接赠了给你,岂不是失了蚩京王英勇威严的脸面?况且也会有人不服。可若你杀了云琼珺,这帝王位便能坐得名正言顺了——毕竟据我所知,菀邑的新任女王,可就是云琼珺呢。”他笑了笑,继续道,“虽说是王,可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解决一个女人有什么难的呢?我相信你。再说了……”江年顿了顿,发出一声似是讽笑的轻笑,“用一个女人换一个国都,而且并不难,何乐而不为呢?蚩京王,你说是吗?”
江年解释了一大通,饶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他垂眸看着那杯茶,杯中全是清水,茶叶早就被隔了开来,除了入口时的滋味,再都寻不到这茶究竟是哪种茶叶的成品。
江年等着,也不急,浅浅地喝着茶品味着,杯中无水了便再斟。直到饶翰完全没动过的茶水凉了,饶翰终于开口了。
“我答应你。”他说这句话时的眸子充满了阴翳,嘴唇无力地张了张,声音有些喑哑,似是经历了很大的痛苦,“我杀了云琼珺,你将蚩京解放出来。”
江年轻轻勾起唇角,咧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言为定。”
江年看着饶翰起身,转身回到自己给他再次安排的住处准备,转头吩咐一个人好生招待他。他看着饶翰的身影远去,嘴角的笑意终于压不住地逐渐放大,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
“有趣,有趣!”他大笑道。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何不有趣?那饶翰明明还是在意着云琼珺的,却为了区区一个蚩京,甘愿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杀死。
就算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又如何?到最后他还不是答应了他,选择权利与王位而放弃了云琼珺?
传说中那些“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爱情,在权利与现实面前,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