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间不是还没到吗?要不,你先坐下来,我还有些事要问问你。”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又惹得这位神君大人不高兴,掉头就走。
他斜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时间还没到?”
若是真的已经到了需要出击的时间,恐怕我就算死在了这里他也不会回来救我呢,他这出去不过是嫌我太啰嗦,况且,若真是要将新娘献给恶魂,肯定有个时辰,一般都是靠近子夜时分的,这会儿才八九点钟,固然是太早了些。
他虽这么问,却还是在我的注视下退了回来,径直往我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抬起左脚撑在椅子上,端着一副颇有江湖侠士的姿势坐着,顺势还撩了撩掉落在胸前的长发。
这一头墨发也没有做髻加冠,只是散散的抛在脑后,衬着那一身红衣,十足的妖媚,这要是从前的他知道自己有过这般妖艳的模样,定然是要吐血了。
想他北岚堂堂宣王殿下,在外人眼里一向谨慎肃然,别说穿红着绿,便是日常的荷包香袋也是能简则简。身为圣上疼爱的四殿下,为了避太子的风头是其一,自然他本身也是不喜那些花红柳绿的艳色,再者,处女座的龟毛特性在他身上亦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说入宫拜见圣上娘娘,那是必须穿戴整齐打扮得体,就是出去会个好友游个湖赏个景,那也是没有一丝凌乱,便只是待在府中,也从没披头散发这般‘不雅’过。
所以,他是极不喜那些‘浪荡’的公子哥。
记得有一回,我与他随师兄去漓月时,恰巧在御剑山庄碰上师兄的一位好友,据说那人文采飞扬,是难得的谋略之才,乃御剑山庄的座上宾,只是此人一向纵情江湖,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又素来爱那些浓重的色彩,那日他身着一件金丝宝蓝色宽袍,也不束发,慕容衍当即就皱了眉,若不是碍于自己是客,恐怕又要‘说教’一番了。
为此,我还给他起了个‘雅号’,‘老夫子’这称呼是非他莫属了。
没想到,现今他自己倒成了那‘放浪形骸’之人了。
诶,要不,拍个照留个念?
这样一想,手已经往兜里掏了,还好手机一直带在身边,打开屏幕,与他的合照便跳了出来。回忆起来,这张照片还是我强着他才拍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地府呆久了的缘故,他尤其不喜欢用现代的东西,就连手机也很少用,若不是为了讨我高兴,他哪里肯拍照。
“又发什么呆?”
我这厢正盯着手机发呆,又不知碍到他什么,又讨他不满了。
我忙收回思绪,顺将手机塞了回去,这以前他就不喜拍照,如今又是转了性子的,我若强给他拍照还不知他会给我摆什么臭脸,罢了。
我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努嘴道:“给我倒杯水呗,我口干。”
“你怎么这么多事?”他差一些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狭长的桃花眼里充盈着怒火,我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尔后扁嘴看着他,他挣扎了半刻,终究还是妥协了,阴沉着脸,将倒满的水杯递到我面前,依旧是昂着头傲娇的说道,“本君今夜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我伸手接了过来,看他退了回去,不觉会心一笑,一时口快又喊了他的名字,“阿衍,谢谢……”
他立马又不高兴了,却也懒得反驳我,只瞥了我一眼又坐了回去。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得知我有守灵珠的?”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盘旋了许久,从他那日守在陵乐山,我便想要问了,我也曾想过,或许是冥凰,又或者是阎王,但冥凰出现之时并不清楚慕容衍来找我的目的,这便奇怪了。
今日想不到会在此碰上,难得他不再对我剑拔弩张,便有了想要亲口问他的想法。
虽然,可能回应我的不是恍若未闻的沉默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闲扯。
他本是侧着身子正在给自己倒水,一听我这话,面上表情虽没有太多变化,然拿着水壶的手不觉微微一怔,即便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却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我抿唇盯着他,只看他如何回答,慕容衍慢悠悠的喝着水,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开了口,“你凭什么以为本君就不知守灵珠,还需得从别的人口中知道?”
我正襟危坐,直言道:“神君既然没有记忆,那何以会知道千年以前阴阳司的宝物?更何况守灵珠只有历代阴阳祭司才晓得,神君到底是听哪位说起的?又要守灵珠做什么?”
他不言,我便继续道:“神君大人为了得到守灵珠,不惜与我订下七日之约,对神君而言,守灵珠就当真这么重要吗?”
慕容衍侧眼朝我看来,深邃的眸中闪着一丝精光,像是质疑又像是恼怒,他就那样死死盯着我看了半晌,直到我被看的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头一偏,冷声道:“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可是……”
“你若再多话,本君就直接把你扔回竹林中去。”
叹了口气,如今他的性子,越发冷了,看来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是不大可能了。
这样又没了话题,两人各自坐着,屋内安静无声,静的连自己沉重的呼吸都听得见。
越是到后半夜,意识便越清醒,我看着慕容衍对着我的后背,默默揣测着他此刻的内心活动,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就在我坐的腰酸,想要起来走动走动时,突然听见从外头传来的鼓乐声,我顿时身子一怔,而撑着额头假寐的慕容衍亦在第一时间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