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视线里瞥见自己的双手脏得很,想着身上也好久没洗了,怕不干净吓着孩子,又收回了手,只笑着看。
可林煜却不管不顾的径直将孩子放下了,他也只好托着站稳,只是仍扶的远远的怕吓着孩子。
时余今天心情却十分好的样子,经过这一番折腾仍是不哭不闹的,尤其现在被转交到这样一个大胡子老头的手里也都没有哭闹,甚至还龇牙咧嘴的牙牙学语起来,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极了,林煜和虞鹊更是难掩激动,眼中都噙着泪水。
萧炎栗看了一阵子,觉得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刚刚放下心扭头就看见顾珏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赶忙不动声色的抽身而退,跟着顾珏一前一后出了门。
跨步出去,顾珏站在院外停着的马车边上收拾着车上的东西。
他跟着走过去,一边将包袱堆在一起一边仔细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这才小声问道:“方才护送出城可是碰上了什么事?”
顾珏并不转身,只还自顾自动作着,目光直视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站在城门边上查人,手里举着画像,我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一切都算进来的话,真要顺利找到这间房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爷不必担心,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是……”他的声音更低了些,“便是有朝一日皇上反悔了,朝廷来抓人,那也不是轻易能抓住的。”
他做事向来稳妥,这一点萧炎栗也是知道的,近些年,肖渠不在,无论战事家事,只要是棘手的基本上都是交到了他手里,几乎也都没有出过差错。
其实萧炎栗惯用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虞儿救下来的人,内心深处对虞儿有深深的感念之情。
这一点,在之前已经验证过许多回了。
也正是这样,萧炎栗才愿意相信只有他在身边办事,尤其是涉及家事时,一定会本能地偏向虞儿。
他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凝重:“无论如何这里得保护好,见机行事,不行再换个地方也是可以。”
顾珏应了声,向正屋的方向瞥了瞥,“王爷赶紧进去吧,我在外头守夜。”
“没什么好守的,你赶紧回军营去,既然成了家也该有些样子。”
萧炎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牌子,那是出入城门的牌符,拥有这个的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人罢了。
“这……”顾珏有些犹豫,但看着王爷脸上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在商量的架势,赶紧又双手接了过来,领了命,心里却仍是有些苦闷的样子。
萧炎栗站在原处,一直看着顾珏骑着马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过身准备进屋。
透过半开的缝隙看到里头早已是一派祥和热闹的气氛了,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卸下冷峻抬步进门。
本以为自己这么悄悄摸摸的出去一趟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可刚进门就迎上了虞鹊担心的眼神,他赶坐了跟前,轻轻握了握手,以示安心。
虞鹊倒十分了解他,接受了讯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笑着看父亲逗弄时余。
小孩子的精神头果然还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这才逗着玩了一会儿,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咂巴着嘴。
林夫人怕孩子冻着,赶忙让洛玉带回房间里安置好,又叨叨着时候不早了,赶紧吃完了饭各自回屋睡觉,还特意点了虞鹊的名字嘱咐。
这一点名才叫林大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宝贝女儿身上,扭过头去看,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似乎小丫头整个人多了几分恬静。
于是他又带着疑惑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夫人,林夫人掩面而笑:“你呀你,就要做外公了还不自知。”
“外公?”林大人愣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咧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深刻的陷了进去,胡子一颤一颤笑得开心极了:“虞儿总算该要长大些了。”
“爹你这话说的这么偏心,嫂嫂有了时余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哥哥。”虞鹊撅着嘴假意埋怨,嘴角却又掩饰不住地笑意。
林鹏还没有开口反驳,一边的夫人先抢了话茬,“那是你爹本来就对小煜不抱持着希望。”
她说着,又怕伤了儿子的心,笑眯眯的补充道:“现在小煜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了。”
一番打趣儿的话说的正经极了,林煜坐在一边原本就要站起身来反驳了,突然被安慰了,一下子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只向着虞鹊抛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一时间桌上氛围轻松欢快,还真有了些过年的样子。
牧清乐呵呵的从厨房里出来,摆放好最后一盘菜,“年年有鱼,年年有余,可以开饭了。”
满桌人都看着林大人,他先倒酒敬了故人,这才举着杯站回原位,看起来有些激动,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来,眼睛里晶莹闪烁。
原来喜滋滋的气氛顿时有些平静下来,大家都举杯站着,略微有些哽咽,还是林夫人先开了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嘶哑又有些颤抖:“你有话就快说吧,吃完了休息了,别没得连累了小的跟着劳累。”
林鹏笑得爽朗极了,说的话也言简意赅但却包含深情:“敬大家,小煜牧清,小炎虞儿,还有洛玉,夫人,大家都辛苦了,我先干为敬。”
虞鹊在一边听着有些恍惚,看着大家都举杯干了,连忙闭了闭眼睛,憋回了泪水,跟着举杯。
刚一抬手就被身边的人拦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兀自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