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总是默默地躲在最后,偷窥着来人,从来不会主动上前搭话,以致于在七岁到八岁的一年间,无人问津。
我从窗口路过时,那些孩子都用惊奇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也在怀疑我是某个来收养他们的陌生人,那一张张小小的脸上,流露着渴望又畏惧的神色。
忽然觉得很心酸,为他们,也为曾经的自己。我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走到了一楼,一楼住的全是老年人。也是一些五保户或者被儿女遗弃的人,他们大多中午也不午睡,要么坐在椅子里发呆,要么看电视,偶尔有几个精神一点的围着打牌。
我从一张张脸上看过去,找不到一丝半点的记忆,或许好些人是十年前住在这里的,可是他们应该也不会记得我了!
我在院子里走了好久,又专门去看了那棵白玉兰树,七八月正值花期,从树下望去,一枝枝洁白如玉,香味袭人的花挂在枝间,我在树下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守门的阿叔又不见人影了,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话说他也是个神秘人,我们从来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福利院,也没人找过他。随时抱着收音机的他似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一直在院子里待到下午三点,才等回了满头大汁的叶院长,她直接问我:“小红梅,你这次来,是想来看看就走?还是要住两天?”
“叶院长,你明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焦急起来,她总是和我打太极,不论我是问二岁时的事还是七岁那年的事,她总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叶院长清了清嗓子:“如果看看就走,我就不管你了。如果要住两天,你直接找三楼的小陈拿钥匙吧,你以前的那间房,还空着。”
肚子里的一堆话到了嘴边全化成了一声叹息,我无奈点头:“我住两天。”
叶院长哦了一声:“我忙去了,你有啥事找小陈。”
她还是之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对我们每一个孩子都不亲近,总是冷冰冰地疏离,时不时还要凶猛地吼我们,那声叶妈妈我们叫得言不由衷。
我到了三楼,找到了小陈,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他很热情地带我去了尽头的房间,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你自己打扫一下,这屋子没住过人,里面肯定很脏,一会儿,我给你拿**用品过来。”
说完,他对我笑了笑,就回了办公室。我轻轻地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木门。
里面有简单的几样家俱,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靠墙角而立的钢丝床,靠窗的写字台,床边的简易衣柜。
上面遍布灰尘,连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估计这些年就没有打扫过,那个简易衣柜更别提了,我轻轻一推,就晃荡着歪倒了,手上抹了一手的灰。
墙上乱七八糟的,曾经用粉笔画过的线条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可是仍能看出隐约的线条,我站在墙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我以前画的是什么东西,感觉我以前也是毕加索风格的……
我在走廊上找到了清洁工具,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这屋子打扫了一遍,刚刚清理干净,刚刚那个小陈就来了,他抱着干净的被褥枕头,还提了一个口袋:“这是叶院长让我拿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