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都的第三天,也就是照世七日之后的第七天,那官船的残片终于运抵京城。大周的汗,客纳连巴察尔出门相迎,对着这些樯橹失声痛哭。邢少阳立于空中,冷冷地看着脚下的场景,心中五味陈杂:“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无意知道。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威望会继续提高,你的臣子会更信服于你。巴察尔,你果然有当皇帝的本事,如果是我,现在绝对哭不出来。可惜啊,头七是错过了,头十四更是没听说过,看来要真正祭拜于你,恐怕要过头二十一了。”语带讥讽的邢少阳,依旧不忘损损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杜希文,不然心情很难平复:这么大的麻烦,说到底还是由我牵扯而出,必须有一个善终。顺便,邢少阳也想了下那残片的事——古代果然有能工巧匠。
迎接完樯橹,巴察尔就在此地上朝,讨论杜希文的功绩,以及应该如何安葬杜希文和如何应对这次晋朝人的挑衅。其实巴察尔又怎么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臣子和晋人搞出来的事端,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借口,正好南下伐晋。邢少阳本不欲留下,却鬼使神差地想要看看,这帮子大臣究竟是如何应对局面的。在邢少阳的思维里,这三个,显然是最后一个更重要。多么好的借口,多么重要的借口,不趁这个机会狠狠打击一下,实在有违一国之君的风范。
巴察尔仍带着泪光,不过不似刚才滴落,而是含在眼中,将君王的睿智气度彰显无遗。在群臣开始时的小心讨论,到后来的热烈争议,到最后的相互攻讦,都尽收眼底。该是巴察尔阻止臣子们的时刻了,只见他微微叹息一声,只有在他身旁的臣子才注意到,即刻安静下来,纷纷用手势、眼神阻止着周围人的举动,再由这些人将手势和眼神发挥功效;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刻,万一今天的动作被看在眼里,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依国礼七日后下葬,达哈尔,本汗命你即刻去办,七日后若有不妥,为你试问。”没有愠怒之色,没有冷厉之言,就是看着这些残破的木片,巴察尔以一个帝王特有的威严命令道。
“是。”达哈尔躬身告退。群臣这才反应过来,达哈尔根本不是朝中的中立一派,而是大汗的人!自己曾经拉拢他的事……这个达哈尔是不能继续留了,他会藏,大汗更会藏……一想到这儿,朝臣莫不是对大汗更为敬重爱戴,那股党争的暗流,就此被压下,因为谁也不知道,偌大的中立派系,有谁是大汗一系;又或者,自己等人中间,安插了大汗的间谍。
出兵是不可避免的,就在巴察尔准备讨论派兵伐晋的大事时,一纸快报递了过来。微微皱皱眉头,对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将那份快报交到侍卫手上。“本汗决定,替杜希文守灵七日,尔等就在此处守灵,午时就散了去吧。”说着,带着一对人马,向皇宫前进。
能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笨蛋,一个个都很精明。若是看不出端倪,那他绝对不适合在朝堂上混。本来欲说之事,却戛然而止,这其中的门道,一下子就明白。待到一个时辰之后,那位被交代过的侍卫,才宣了几人的名字,让他们入宫觐见。
邢少阳视力很不错,这份快报上的字,看得是清清楚楚,原来是大雪封山。好了,这里没我的事了,找一个地方思考碧血丹心铁的事去!立于空中的邢少阳,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些天从上界传来的消息是多,可总是一些没用的消息!为什么……难道说,是上头不想让这些修真者知道的太多?有可能,碧血丹心铁的功效太大,如果下面的人藏了,他们这些上头的人也没有办法管!贪之一字,深不见底,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好有所动作。
用邢少阳的话来说,这是头二十一的日子。看着送葬的队伍,在看看远处准备好的风水宝地,对巴察尔的精明感到不可思议。如此隆重的国礼,却有着如此简陋的安葬地点,还有着……不用多想,巴察尔的意图就是:清官,为了显示它的清廉,必须要简简单单,却又要落落大方。“我到觉得,应该上去踹上一脚!这样才符合我的性子。”临时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邢少阳非常高兴,杜希文啊杜希文,谁让你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生前不能好好地踹你、揍你,死后就让我踹个够吧。
杜希文已经死了一个月,他不在是八卦话题的主要内容,反倒是碧血丹心铁成为了主要议题,巴察尔这位可汗每隔几天就要询问一番,显然是出于对此物和一家王朝的关心。
邢少阳则是想不出好的计策和方法,正在大殿的梁柱上偷听臣子同可汗的对话。偶然间听闻晋朝那里的新动向:据说有一群武林人士准备集结在一起,报效国家,开一个杀欧大会,顺便选出武林盟主。这个欧,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大国师,童少鸥童先生。
不听不要紧,邢少阳一听,乐了,当即在朝堂之上笑了起来。这是不带丝毫做作和压抑的笑声,是邢少阳感到欢快的笑声。但这笑声,对于群臣和大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同平日听到的完全不同的笑声。
即使身为可汗的巴察尔,听到邢少阳的这种笑声,也不禁微微颤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仙长怒了,仙长一定是发怒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笑声,不但刺耳、听起来像哭,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