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评价听在耳中,陈炫明心里舒服了些,面上颜色也稍有缓和。这一刻楼下说书的声音再起:“你道紫阳那是真逃了,他是不欲逞那匹夫之勇,到后山去请梨山老祖出关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都竖起耳朵欲听下文,却有人耐不住性子说道:“方老先生,听说梨山老祖闭关好多年了,在度那飞升天劫,竟被叫出关来,可见当日情况危急。不过后来又怎么变成追杀金正宇了,金正宇又是何许人也,值得梨山如此兴师动众?”
楼上陈炫明四人这才知道那个说书的老人姓方。陈炫明在当日一击之后便晕了过去,梨山这边唯一在场的陆静筠也已故去,所以后面的事情演变他们都不得而知,正待听取下文,小二托了个木盘一路小跑到得桌前:“四位客官,菜来了,东坡肘子、酱鸭舌、炒山菌,还有一盆西湖牛肉羹。”摆完菜后,道了声客官慢用,他便旋风般转身离去。此刻正是饭点,想必小二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去呢。
四人一见几个精致菜式,不免食指大动,在山中过惯了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饮食是异常清淡,几人何时见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于思源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舌,吧唧吧唧吃了起来,乐晨和纪淑妤这两个女子一冷一热,一个如牡丹,一个似芍药,却是相得益彰,她们本想保持矜持,但是经不住菜色的诱惑,拿起玉箸大快朵颐起来,陈炫明也是拿起筷子,倒未急着夹菜,仍是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那方老先生嘿嘿一笑道:“我说了这些话,口有些干了,需要些烈酒润润嗓子。”他话音未落便引来哄堂大笑,有人说道:“老先生,你又来了,到底掌柜给了你多少好处钱。”又有人道:“您不是一直喝着那壶极品乌龙吗,还要什么烈酒润嗓子,再说了,烈酒能润喉吗!”最后还是有人急道:“老先生,我们都等着听书呢,您不要扫了大伙的兴致,今天这酒钱就由我出了,小二,给老先生来上两斤上好的高粱酒,给方老润润嗓子。”他后面的话故意加重了语气,颇有调侃之意,再次引来一阵哄笑。
方老先生不紧不慢坐了下来,不为众人言语说动,看来是故技重施,颇有心得,他轻摇折扇,坐等上酒。众人都很心急,不断催促小二,小二自然应声不迭,很快送上了二斤高粱大曲,方老一见酒已送到,就又站起身来,取过一瓶,去了泥封,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边喝边说“先润润嗓子”,一口气竟喝了一斤,他本来白皙的面皮也有些泛红。这会听书的有些不耐烦了道:“老先生,你嗓子也润了,该开讲了吧。”
“呃哼!”方老清了一下嗓子,大伙马上静了下来,楼上陈炫明也是功聚双耳,深怕漏掉一字半语,因为他那日昏迷以后的事,梨山之上无人能够说清,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妹是怎么死的,小师弟又是怎么跟魔教中人走的,还有那个叫玉岚的到底哪里去了,他心中疑云重重,觉得也许这位姓方的说书人能帮他解开。
这时,方老已经开口,他道:“好…好酒!”不仅一个踉跄,说话也有些饶舌,本来等着听书的人差点晕倒几个。
“这个……这个方才说到哪了?”方老一问,马上有人提醒。方老说:“噢,是这样,后来紫阳那个女弟子是怎么死的我就不清楚了,金正宇是紫阳最小的关门弟子,至于他如何勾结魔教也没有个证人,只是老祖出关,斩了三四剑,最后金正宇和三个魔教妖人跑了。老夫一直有个疑问,据说魔教是四人上山,最后却走得三人,那么还有一个是被谁所杀,听说当日还有一个普陀寺的女弟子,最后也了无音信,想必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什么,玉岚也出事了,陈炫明有些诧异,不过已没有往日那般牵动思绪,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人渐渐变得成熟了。
楼下方老先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倒也没忘了带上那一斤高粱大曲酒,众人显然未能尽兴,要他再讲,他道:“今日我有些贪杯,待我回去整理思绪,明日再给大伙好好讲个清楚。”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别人也不好再拦,于是听书众人纷纷结了酒钱,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