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芬克斯摸了摸孩子发尾的小卷,示意他可以抬起脸,“你们自己看吧。” 梨觉抬头,耳边还因为此前的争执嗡嗡作响。 他在龙瞳组成的聚光灯中搂着家长的脖子:“咪……” 即是他对芬克斯的称呼,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本来的样子。 “没关系的。”芬克斯用着与面对长老时的不屑完全不同的柔和语调,“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有我在。” 柔和归柔和,他并未刻意放低音量。 在所有龙都因乔长老的呵斥而静默的此刻,每个字都清晰入耳。 ‘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和‘管他在哪里老子天下第一少特么跟我瞎比比’有什么差别? 谁人不知黄金暴君睥睨一切,从不把鳞城和乔长老以外的长老会放在眼里。 可是这么直白的顶撞……也太离谱了吧? 紫龙长老的嘴都要气歪了。 若不是碍着乔长老一字未言、状若静观其变,他早就要对这个混小子破口大骂了。 芬克斯压根没看他们,捏了捏幼崽的小手:“来吧,宝贝儿。” 众龙先是小小地震惊了下暴君也会如此甜蜜地称呼别人,而后又倒回到前一句,满是疑问。 “来吧”? 什么意思? 来哪儿? 梨觉还有些不确定,眼睛圆啾啾:“喵呜喵呜?” 幼崽的小奶音又轻又细,像一片晃晃悠悠的羽毛,在这种紧张的时刻逗笑了芬克斯:“嗯,就那个。” 崽崽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拨弄,拔掉了龙角。 ——拔掉了,龙角。 四下哗然。 这已经不仅仅用诧异能够解释了,这一幕简直是惊悚。 的确,许多龙在幼年期化形本领掌握得还不纯熟时,会出现无法隐藏龙角的情况,也有的消一边露一边,颇为古怪。 但没有一头龙是可以用拔的。 审判台上的小家伙看着如此年幼,距离龙角开始脱落、换新的青春期至少还得有个几十年,就像人类还没有到换牙期。 他这个年纪的小龙崽的角应当是非常牢固的,别说自己拔了,就是被磕了一下都要疼得哭着找妈妈。 然而这小崽子就这么若无其事拔下来了?! 在座的所有龙都已经成年,经历过小心翼翼的换角期,甚至还在粘连时被迫卸下的痛。 众龙屏住呼吸,感同身受。 然而那个一看就被养得很娇气的小崽崽既没有哭,也没有呼痛。 未经任何医疗措施拔掉龙角的不仅没有留下血肉淋漓的伤口,反而连点儿伤痕都没有。 仅有两小团薄薄的红色印记,跟睡久了脸颊印上枕头的纹路没什么差别。 幼崽挠了挠那红痕:“痒……” 芬克斯捉住他的小手:“不能挠,会破的。忍一忍。” 幼崽扁扁嘴,用额头在芬克斯胳膊上蹭了蹭,再次声明:“痒痒。” 芬克斯拿他没办法,只好屈起指节替他刮擦。 这再度震惊了看客们。 听说过暴君对自己的崽很好,可是宠成这样——别说那个冷血无情的暴君了,龙类天生就没有如此慈爱的基因吧! 哎不对。 有龙突然意识到他们关注的点跑题了。 能够拔掉龙角,的确说明了小崽子不是龙的后裔。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 紫龙长老语调里还有此前亲眼目睹空手拔龙角的惊魂未定:“瑟……咳,瑟妮之子,你是否承认他并非龙类?” “是的。”芬克斯倒是很坦然,“你们想看看?” 比起苛责他这目无尊长的随意口气,紫龙长老此刻只想看看那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展示。” 芬克斯先是摸了摸崽的小脑袋,而后对着阶梯那边问:“这个怎么关?” 龙们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却没有找到究竟在跟谁说话。 “长官,这是遥控的。”另一道稚嫩的声线自昏暗处传来,“我现要现在关掉吗?” 芬克斯点头:“关吧。” 龙们被这段对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什么关不关的。 关啥啊这是? ……这个家族的兴趣爱好是打哑谜吗? 他们还在伸长脖子找那个和芬克斯讲话的、听起来年纪不大的人到底是谁,寻找无果后才重新把目光放在台中央。 ……等等。 小孩呢? 不对,芬克斯怀里这个毛团子是什么? 那真是很小很小的一团。 如果说此前的幼崽在高大的黄金龙怀里像个小洋娃娃,那么此刻这个玲珑迷你的新物种,就跟摆件差不多。 毛团子坐在芬克斯的掌心里,和此前怯生生的小幼崽不同,放松自如得很,抬起爪爪舔了舔。 哪怕有此前乔长老的呵斥,龙们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到处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 “没见过。” “他身上是什么?” “呃,是毛吧。” “毛是啥?” “说不上来。不过化形之后的体表也是有毛发生长的。” “可是没有这个可爱诶。” “长毛的动物……” “毛乎乎的……” “看起来很暖和。” “看起来很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