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娘子有危险,我们得?尽快回去。” 她说着?便提速,两条腿走的飞快。 这下可苦了柳蓁蓁了,她一番逃命,本就已筋疲力尽,现在又要?走山路,坤泽的体质大大不如乾元,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燕然,你等等我,林燕然——” 林燕然心急如焚,撂下一句话:“你快点跟上。” 背着?万钰急匆匆往峡谷出?口赶。 她真的怕有琴明月遇到不测,万一有琴明月死了,别说是她了,整个凤凰镇都得?被大军踏平! 柳蓁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剩下自己在深山密林,河水湍急,鸟雀啾啾,还有各种小虫子嗡嗡飞舞,远处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她不由地?越来?越慌,又急,又委屈,又害怕,拼命往前奔跑。 “噗通——” 她被伸出?来?的杂草绊倒,跌在河边的烂泥上。 这下委屈全涌出?来?了,红着?眼圈抹泪,正偷偷哭呢,一双脚来?到了面前,林燕然头疼地?望着?她:“你哭什么?” 柳蓁蓁满腹委屈决堤,别开脸:“你丢下我不管!” 林燕然将她捞起?来?抗在背上,一言不发就开始赶路。 柳蓁蓁赶紧抹掉眼泪,抿着?嘴唇也不吭声了。 时值晌午,太阳从?树林间隙照下来?,细碎的光落在林燕然头上,将发丝映出?一层金光。 她慢慢听见她砰砰有力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衣领间散发出?来?的淡淡汗水味。 心道,她背着?我们两个,定然更累。 这样想着?,心里的委屈又好?受了。 林燕然背着?柳蓁蓁来?到峡谷出?口,万钰正扶着?树干等在那里。 三人汇合,林燕然双手叉腰,很是喘息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道:“走吧。” 又低下身来?背起?了万钰,万钰不敢多言,她逃难至此,处处惶恐,生怕自己说错话连累林燕然不喜。 林燕然背起?她,一手托着?她臀部将她稳住,一手去抓住柳蓁蓁一条手臂,回头道:“柳大夫,我知道累,但请你尽量跟上,可以吗?” 那双眼睛恳切地?望着?自己,充满了焦急,柳蓁蓁下意识点头。 林燕然便如此这般带着?她们走。 柳蓁蓁看着?林燕然一人带着?她们两个翻山越岭,劳累至极,她本想说放下她们自己走,她先回去镇上。 可是却又私心地?怕被丢下。 她一直很排斥乾元,讨厌乾元的蛮横无礼,可现在身处荒山野岭才发现,有一个强大的乾元在身边,是多么安心。 越走,柳蓁蓁便越发感觉自己双脚不是自己的了,从?黑龙寨逃下来?时,足底便已磨出?了很多水泡,现在那里的皮肉已经疼到麻木。 自己自小除了学医吃过苦头,再没受过这样的苦,泪水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落后半步,完全是被林燕然拖着?走。 那只手一直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她身体已经沉重的恨不得?一头栽倒,可是那只手始终拖拽着?她,不容她倒下。 朦胧的视线里,对?着?的是林燕然的侧脸。 天啊,她怎么那么有劲儿啊,就不能停下来?歇一歇嘛? 柳蓁蓁恨不得?晕过去。 就在她觉得?自己魂魄都开始飘荡时,凤凰镇终于到了。 林燕然松开了她的手,将万钰也放下了。 她头也不回地?道:“你们自己搀扶着?走吧,我先回家看看我娘子。” 说完身形便疾驰而?下,冲下了山坡。 柳蓁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长叹道:“我快要?碎了!” 万钰虽然是被背着?,可是也被颠簸的头昏脑涨,这会儿断裂的骨头正戳着?肉,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昏,勉强笑了笑,想要?安慰下柳蓁蓁,却不想眼前一黑,就那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柳蓁蓁尖叫起?来?:“万姑娘!” 她扶住她,又冲着?林燕然的背影喊:“林燕然!” 林燕然仿佛没听见,一阵风朝着?自己家门跑去。 “啪啪啪!”她大力地?拍着?门,林翠翠听见是她声音,跑来?打开门,惊喜道:“燕然姐,你回来?了?” 林燕然脚步匆匆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们嫂子怎么样?” “嫂子很好?,在房间看书。” “可有生人来?过?” “没有。” 有琴明月早在窗缝看见她归来?,正在向她汇报事?情的死卫察觉她神情有异,立刻低声问询:“殿下,可是此人威胁到您,是否要?属下立刻除掉此人?” 有琴明月直直盯着?林燕然走近的身姿,听见那矫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越过院落,踏上台阶,穿过堂屋,下一瞬便将掀开门帘。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死卫飞快地?跃上房梁,像阵风般消失了。 林燕然掀开门帘,满脸急切地?看了进?来?:“明月,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她问完便大步走进?来?,来?到了她身前两尺的位置,那双焦急关切的眼睛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凝视着?。 有琴明月听见她剧烈的喘息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阵阵热息,是那种极速奔跑后的热腾腾的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水味。 她是奔跑着?赶回来?的,身上气?息浓郁,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脸上更是盛满呼之欲出?的关心,像是一张网一样将她笼罩。 她竟然乱了一瞬。 微敛了眼神,打量着?她,却没说话。 林燕然嗅觉极端灵敏,闻到了一股生人味,猜测可能是林翠翠或者陈小花进?来?过。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后来?还发烧过吗?赌坊的人没找来?吧?” 林燕然又是一番询问,她的关切毫不作假,直白,热忱。 有琴明月暗地?捏住了指尖。 她恨她。 两辈子了,这股恨已经深入骨髓,像是毒蛇时刻噬咬她的心,又像是噩梦永远伴随着?她的灵魂。 只有杀了她,将她挫骨扬灰,她才能得?到安息。 恨意像是一根琴弦,在她身体里疯狂拨动。 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的死卫就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林燕然的身后,将她的脖子拧断,让她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这么杀了林燕然,压根不能令她痛快。 她那些恨,不是一刀一剑能化解的。 这瞬间,有琴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万般心绪纷至沓来?。 林燕然却丝毫不觉,见她看着?自己不言不语,有些担心,又近前半步,轻声道:“明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琴明月猝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她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刻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落难孤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林燕然在她眼中?,是一个虫子、蝼蚁,可以轻易斩杀的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