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心顿时被噎住了,这个笑容衬托这句话,实在太?过违和。 这一次,她总算察觉出了,王首春有点针对她。 想到此?行的任务,她赶紧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诚恳地道:“不知沈某哪里得罪了王管家,我愿向你道歉。” 王首春仍是面带微笑,不咸不淡地呵了一声。 沈琴心看似诚恳,可是这句话说的却一点也不诚恳,什么叫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我?这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还有故意让人觉得我心胸狭窄的嫌疑。 她脸上仍是带着笑,眸光却十分冷。 “沈大人言重了,我一个草民,哪有资格让沈大人得罪?至于道歉,那更?是万万不敢,还请沈大人不要信口开河吓唬民女。” 沈琴心:“……” 她所有的话,就被这么客客气气地挡了回来。 而且因为身负皇命,还不能怼回去。 刁民啊,真是牙尖嘴利。 没办法,她只好让人套了马车,跟在了王首春马车后?面。 林燕然从玉米地回来,打算去钓鱼,结果?发现自?己的鱼竿和鱼篓都不在了。 一问得知,都被有琴明月拿走了。 她忙跑出去瞧,果?然,河边坐着一道美丽的身影,正?在垂钓。 看了一眼,她就果?断进了屋,决定?继续编纂医书。 小把戏,都是小把戏。 谁知写了两行字,思绪就走神了。 之前拔了我的玉米苗,烧了我的厨房,现在不会来毁掉我的鱼竿吧? 不是,她会钓鱼吗? 她可别甩鱼钩时钓到了自?己。 她想七想八,一上午也没写完一个配方?。 中午吃饭,有琴明月也没回来。 到了黄昏时,门外传来响动,她扭头?望去,有琴明月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鱼篓走进来。 她瞅了眼鱼竿,还好还好,完好无损。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有琴明月翕动了下红唇,却没说话,神情间很是有些沮丧。 林燕然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很是随意地问道:“女皇陛下今日?钓鱼,必定?收获颇丰吧?” 有琴明月瞧了瞧她,又低头?瞧着鱼篓,幽幽地叹了口气。 “要让阿然失望了,一条也没有钓到。” 林燕然心道,真厉害。 有琴明月又道:“一整天,都顾着想阿然去了。” 说的甚是自?然,随意,仿佛她真的想了她一整天,所以才没钓到鱼。 林燕然的脑海先是一懵,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又舒服又不自?在的滋味。 她很快恢复镇定?,不冷不热地道:“女皇陛下油嘴滑舌起来,真是叫人叹为观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守口如瓶的模样。” 有琴明月哪能听不出她在阴阳怪气,尤其是“守口如瓶”四个字咬字略重,明显是在怪她以前什么真心话都不肯对她说。 她故意眼神幽幽地望着她,流露出一份委屈,还有一份恰到好处的羞涩。 “阿然是承认喜欢我了吗?” 林燕然又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脸皮快速发起烧来。 心里跟蚂蚁在爬似的,根本不想承认。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把住笔,在指尖上旋转着,语气平平道:“怎么可能,你听错了。” 有琴明月凝视着她,好一会儿都没吭声,就在林燕然开始有点不安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便进去了房间。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再没有一丝声音。 但?是林燕然心里,像是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晚两人仍是睡一个被窝,却是各睡各的,相安无事。 次日?,有琴明月又去钓鱼了。 王首春总算找到机会和林燕然说姬越的事,她将姬越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忧心忡忡地道:“郎君,我觉得姬越对女皇陛下有敌意,此?一点,不得不防。” 这句话让林燕然霍然变色。 姬越正?在自?己房间睡大觉,他被暗星一刀砍在了肩头?上,肩胛骨直接裂开了,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好不了。 忽然间,他汗毛倒竖,一个跟头?翻了起来,但?是他的拳头?还没轰出去,就被眼前一幕吓得遍体冰寒。 林燕然站在墙角的阴影中,神情莫名地看着他。 他心中惴惴不安,有种阴暗心思被窥破的骇怕,慌忙躬身下去:“主人,你怎么来了?” 林燕然这才开口:“你去找暗星和暗影打架了?” 姬越知道瞒不过,干脆利落地承认:“是。” 林燕然语气越发平静,淡淡道:“为何??” 姬越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妙,这个问题看似很随意,但?是一个答不好,林燕然肯定?起疑心。 他果?断回道:“主人,我想晋升,需要找人对练,她们身手出众,是最佳人选,此?事是我擅自?为之,请主人责罚。” 林燕然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继续问道:“玲珑阁阁主买走的那粒脱胎丸,你吃了?” 姬越心头?大惊,冷汗飞快地冒了出来,他没料到林燕然不止知道,还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主人对他所有小动作了如指掌。 他此?时不敢有一丝隐瞒,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是,我向往力量,向往强大,恰好玲珑阁阁主昏迷了,我不想主人的脱胎丸便宜外人,所以我就趁机抢了回来。” 他说到这里,只感觉到头?顶的目光冷的可怕,后?背冷汗涔涔,有股凉意在飞窜。 林燕然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问道:“你不止喜欢强大,你更?喜欢掌权的感觉,喜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才真的叫姬越骇然失色,因为这句话道破了他内心最阴暗的心思。 不过他低着头?,林燕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房间陷入了死寂,这种死寂是可怕的,对姬越来说,是一场生死考验。 林燕然不动则已,动则让他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又从惊惧状态变成了疯癫和狂喜。 这是应该的,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是主人,她是他心中的神,所以她本来就能轻松发现他所有心思。 这才是正?确的! 姬越越想越癫狂,眼神从骇然失色变成狂热的崇拜,猛地抬头?看着林燕然:“是,没错,我喜欢权力,喜欢强大的力量,但?是我永远会臣服在主人脚下,只有主人才配拥有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这句话让林燕然本能反感,这句话看似忠心,实则在扭曲自?己的意愿。 怪不得现代社会对于异教徒都是人人喊打。 姬越就像是一个异端,走了岔道的异教徒,而且还想用他的思想绑架自?己的那种狂热分子。 林燕然在这一刻真正?生出了杀意,她轻轻眯起了眼,冷淡地盯着姬越。 未发一言。 而姬越虽然癫狂,其实理?智丝毫不落,甚至可以说他的癫狂有演的成分,为的就是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