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看不得这种妖妖娆娆的做派。女同志就应该大方朴素,搞这些资本主义的玩意儿就叫美吗? 薛琴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拿下了毛巾。 然后,大家看到了炸开的鸡窝。 丰要武拍案而起:“把头发梳通了!别以为弄得乱糟糟的,就能掩盖你烫头发的事实。” 说着,她就要冲上去,“梳子呢?拿梳子给我!” 会议室里,纺织三厂的领导干部们,除了陶春花幸灾乐祸之外,其他人都脸色僵硬。 一方面是,大家觉得自己厂里丢了人。 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不满丰要武。 你一个小字辈,以为自己从总厂来了就能压大家一头吗?也不看看你算老几。 还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要谁给你拿梳子? 你配吗?! 叶菁菁掏出了梳子,递给了薛琴。 后者一边梳头,一边轻描淡写:“不麻烦您了,咱俩也不是很熟,哪里好意思让您帮我梳头呢。” 丰要武反唇相讥:“谁要跟你套近乎呀!也不看看你烫个头发像个什么样。别打着文艺演出的旗号,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难不成这么多年我们没烫过头发,就不搞文艺演出了?” 孙书记也运着气:“小薛,你这个样子的确不像话。你看看你的头发……”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咬到舌头一样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薛琴。 因为这姑娘梳顺的头发,明显是直的。 孙书记十多年前,可是亲自带队,拿着剪刀,追在人家时髦女郎后面,把人剪成那癞痢头的。 烫过的头发是什么样子,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厂长也瞧见了,立刻松了口气:“就是洗了个头发嘛,仅此而已。” 丰要武的声音却拔高到八度:“不可能!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陶科长,你也看到了吧?她就是烫了头发!” 陶春花先前还懊恼自己嘴巴太快,这会儿却不能拆丰要武的台,只能硬着头皮强调:“是啊,一大早就跑出去烫的头发,没白花时间,烫得可真好。” 孙书记的脸又拉了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丰要武立刻狐假虎威起来:“你倒是说话呀!”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薛琴没好气地说,“从头到尾话都被你说光了,就显得你长了一张嘴是吧。” 丰要武气得面红耳赤:“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现在老老实实回答陈书记的问题,你这头发究竟搞的什么鬼?” “哪来的鬼。”薛琴打断他,“你还是个团干部,张嘴闭嘴就是鬼,封建迷信那一套,你继承的可真够全的。” “你别胡说八道,往人头上泼脏水。” “行了行了。”孙书记再一次厉声呵斥,“正经说话,不要打马虎眼。” 薛琴立刻老老实实点头:“那孙书记,我就从头说起了。” “没错,早上我们的确去理发店了。”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哗然。 丰要武又迫不及待地喊起来:“听到了吧,诸位领导,这可真不是我污蔑她。” 陶春花也在旁边补刀:“就是说这个劳动纪律问题,的确应该狠抓严抓。尤其是年轻人,不要因为有了小小的荣誉就直接上天了,把厂里的规矩当成耳边风。” 薛琴两手往前一挥,做出了邀请的姿态:“要不您二位继续,你们两张嘴,总比我一张嘴能说。” 厂长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陶科长,听小薛把话讲完。” 薛琴这才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我们今天去理发店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我们想在厂里开个理发店,这样一来可以方便女职工剪头发,二来也可以增加两个工作岗位,解决厂职工子弟的就业问题。” 厂长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个可以有,我们厂的女职工多,的确应该安排人剪头发。” 孙书记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作为厂里的书记,她非常关心厂里职工的生活,尤其是职工的小孩。 一个个都高中毕业了,一个个从城里下乡回来了。 这么多人要吃饭。 家里养不起,自己又找不到工作的话,那各种小偷小摸、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来了。 能多安排几个小孩上班,厂里也安心。 丰要武一看这架势,急忙强调:“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说的是烫头发的事。我和陶科长的眼睛都没瞎,看得清清楚楚。” 薛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领导问我事儿,你非得插嘴吗?生怕显不出来你是吧。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的人,就是这么无聊!” “你!” 陈书记不得不再度开口:“好啦,小丰,有什么话等小薛说完了再说。” 她还真是被提醒到了,跟纺织三厂的团支部一比起来,总厂这边的团干部,的确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绩。 薛琴微微一笑:“这就是第二件事情了。我们在理发店看到人家女同志烫头发。然后听说现在去市里搞文艺演出,烫了头发,评委给的形象分都比旁人高。” 孙书记就回自己先没忍住,皱着眉毛批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这种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