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猛地站起来。 不行!她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将军之子又怎么了?谁还不是一条命。 凭什么她的命就比他贱? 她的人生原则是,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叶菁菁眼睛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她招来谢广白,跟人咬耳朵一说,后者立刻竖起大拇指夸她:“还是你厉害。” 这招真是,绝了。 出主意的是叶菁菁,动手操作的必须得是他。 否则叶菁菁人在广播电台,一举一动,实在太扎眼了。 仅仅隔了一天功夫,省广播电台播出了一份读者来信。 没错,这个栏目就叫《读者来信》。 它最早隶属于广播台的工人夜校广播录音课。 当初,纺织三厂工人夜校想要大规模地印刷讲义,不是没纸吗。 他们在广播台播节目的时候,就提了一嘴,求购计划外的纸张。 结果后来钱光明帮忙牵线,找了公社造纸厂给他们供应芦苇纸。 但那件事情之后,给了好多听众启发。 不少单位或者个人想要求购原材料,或者某种二手商品(二手的不要票),都写信到广播台来,寻求电波的帮助。 这样的读者来信越来越多,广播台索性开辟了一档节目,专门挑出信件读出来,广而告之,好让买家和卖家都皆大欢喜。 今天这一封读者来信有点特别,是西津机械厂的职工写的。 这位热爱工厂的工人十分苦恼,因为他们厂出了一件大事。 厂里的汽车被撞坏了,已经完全不能用。 但是罪魁祸首去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管不问。 他在信里大倒苦水,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是汽车驾驶员,是一位高干子弟。 自打到机械厂上班之后,他就三天两头迟到早退,从来没有好好工作过。 厂里安排他当驾驶员之后,他更是把车子当成他自己家里的,动不动就开车出去兜风玩耍,完全无视厂里的生产任务。 这一次,车子被撞坏了,也是他开着车子出去玩导致的。 但他居然不管不顾,就任由车子被毁掉了。 写信的工人十分苦恼,认为这件事情太过分了。这可是一辆汽车。罪魁祸首起码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 不能因为他是高干子弟,所以就能肆无忌惮。 这封读者来信播出去之后,立刻引起了舆论了骚动。 任何时候,干部子弟享受特权,都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 第二天,《西津日报》就发出评论文章,大力鞭笞这种不正之风。 领导干部和领导干部的家人,搞特权,谋私利,生活特殊化,严重伤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感情。 文章回忆了文·革中后期愈演愈烈的走后门现象,提到了主席的再三指示,然后说到机械厂汽车损毁事件。 评论文章作者的笔调相当辛辣,甚至带了点嘲讽的意味:希望有关部门能够严格调查,尽快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调查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然后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紧接着,当天晚上,《读者来信》栏目的主播,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封信我们广播台不会交给任何人去核对笔迹。事实上,它是仿宋字写的,也看不出笔迹来。” 现在已经过了小年,马上就要大年三十了。 哪怕是生产任务最重的工厂,眼下大家也放松下来,一边忙忙碌碌准备年货,一边等着过年。 人一闲下来,报纸广播里头的各种新闻,可不就成了大家议论的对象。 所以忙得够呛的窦将军不曾留意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成了全省老百姓议论的焦点。 当然,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个高干子弟,究竟是谁家的公子。 可警卫员知道呀。 哪怕首长夫人动不动就发飙,也阻拦不了年轻的警卫员,一颗蓬勃的向上心。 他们听到广播感觉不妙,赶紧向上汇报。 等传到窦将军耳朵里的时候,他简直要晕了。 他立刻将妻子叫到面前,狠狠地斥骂了一顿:“让你不要折腾,你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窦夫人简直快吓死了,却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我什么都没干啊。” 没干成的事情,当然不算干过。 窦将军重重地一拍报纸:“还没干什么?你想上天吗?” 窦夫人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她的宝贝儿子成了众人挖苦的对象。 她发出一声尖叫:“东阳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过来呢!找东阳赔车子?谁来赔东阳?” “你闭嘴!”窦将军怒火中烧,“慈母多败儿!他现在这样子,是自找的,也是你惯出来的!” 窦夫人吓得不敢再吱声。 警卫员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看首长发完火,赶紧趁机进去汇报工作:“汽车队有一辆车要更换下来,可以调换给机械厂。” “多少钱?” 警卫员知道首长的习惯,不敢触霉头,老实汇报:“按照他们核算的,是8000块钱。” 窦将军不假思索:“你看看我有多少钱,拿8000块钱给部队,把车子给机械厂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