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 圣上赏了府邸,其实传召信的时候就备下了,反正是现成的,到时候严宁对胃口了,牌匾一换就是,不然的话那府邸继续空着。 这府邸位置也好,前身就是田府,正合适严宁,严宁领旨谢恩,太傅也是正二品官职,府邸不用改动,没有僭越之处。 府中有些下人。府邸是四进院子带着水榭观景园,很大,如今就叔侄二人带着一位忠仆,忠仆中午时就利落收拾出来能住的正院屋子。 严宁问:“怀津可用了晚饭?” “四少爷用过了在看书。”忠仆说道。 严宁同兄长没分家,家中孩子论序齿,严怀津排行第四。严宁虽是老二,但结婚早,生孩子早,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而他大哥年轻时居无定所四处游览,年纪上来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就是严怀津。 本来按说是很宝贝的,严家人确实宠,但严怀津从小和寻常孩童不一样,很稳重老成,喜欢读书,书不离手,很是板板正正的性格。 风流不羁的严杰时常长吁短叹,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小古板儿子。 严宁还愁他那三个不着调的孩子,对于喜好读书的侄儿,很是喜欢,三岁时便给侄儿启蒙,之后一直由他教着读书。 旁人都怕孩子启蒙时碰到玩具移了性情,而对于严怀津,即便是严宁有时候都要说一句:书暂且放一放,玩一玩吧。 “叔父,看书很是愉悦,与我而言就是玩耍。”严怀津道。 严宁:…… 叔侄俩今日到达盛都,正好中午,严宁就带侄儿下了馆子,听到了民间说的五日前慎亲王府仲世子大闹潭水乡的事情,他年轻,侄儿幼小,一路走来时常被认成父子。 不过二人不是父子胜似了。 严宁对严怀津很是尊重,就是不把严怀津当幼子看待,此时便说:“你看吧,晚间了天黑就别看了。” “知道了叔父。” 严宁本来要走,想到什么,说:“明日我要去崇明大殿授课,圣上赏赐,你也进去听一听,若是你都知道听过了,自己温书便可。” “侄子知道。” 严宁又道不行。严怀津望过去,今日叔父不一样,有些兴奋。严宁说:“我的课还好,要是胡太傅的课,那可别。” “你明日就知道了。” 严宁摆摆手走了,他再怎么说,不如怀津自己经历一遭。 至于今日圣上所说许多福的身世,严宁心里明白,自当保密,也不想要怀津对多福生出什么心思——怀津为人倒不至于奉承谁,只会规规矩矩以礼相待,脾气不投,便不再相交。 顺其自然随缘了。 回到自己院子,严宁坐不住,有些没处使的兴奋,自小读书,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年轻时心怀壮志欲展宏图,没靠父亲关系保荐,而是经历了科举,拿了状元之位,入翰林。 可惜没多久……父亲被卷入了政斗之中,他只能同父亲归乡。 过了十多年,原以为适应了乡野悠然,志气磋磨锐气尽失,其实……也不然。 当天夜里,严宁准备明日要授课的内容,他让怀津早日睡,没想到自己点灯到了后半夜,两眼酸涩难当,当即是打趣一笑,闭着眼睛倒在床上。 不行了,到底是年纪上去熬不住了。 不过年轻时有年轻时的好,现如今更为平和一些。 那位多福太子,即便是再愚笨桀骜不听话了,他也不会生气的。 翌日清晨。 许多福又起了个大早,这几天夜里睡不香早上还自动醒,导致他在课堂上听得更难受了。这会真是上学如上坟。 以前他学习不上进,还能找借口说爸妈离婚了,他痛苦,不想学习。而这辈子,俩爹很恩爱,可学习太难了。 要是孤做皇帝,要把那些书都烧掉!许多福心中暴言完,然后乖巧认命背着小书包去上学。 “多多,多多还没走是不是?爹来了。” 东厂大门外响起熟悉声。 许多福立即高兴背着小书包,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也不问大早上阿爹怎么从外面回来这种问题——心知肚明,俩爹夜里睡一起了。 “爹!早上好。” 许小满精神焕发,摸崽发揪,“早上好,早饭今个吃什么。” 王圆圆拎食盒,“不知道督主大人今天送小公子上学,没带上您的。” “……”王圆圆犯什么抽了,大早上的跟他阴阳怪气说话。 许多福:“王伴伴,我的早饭分爹一半,我们一起吃。” “多多乖,不急,我和王圆圆再去拿一些。”许小满哄了儿子,强势带着傻蛋胳膊往里走,压低了嗓门:“你今个吃什么了?” 王圆圆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你天天会相好,都不管多福功课,他昨夜又惊醒了一次,今早比昨天提早醒了半柱香。” 许小满一听因为这个,瞬间就不气了,不骂傻蛋。 “你以为我昨晚和仲咳咳和圣上睡觉去的?我俩说正事呢,就是多多的功课,圣上请了一位大儒来,江南周柏山的严氏听过没?” 王圆圆当然没听过,他一个阉人,还是因为许小满关系才识得几个字,不懂那些,但会品出几分门道,“那严大儒教多福能教好?” “不知道,反正有个小神童,我走后门,给多多安排上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