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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这么早就走了?”

“嗯,有点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女孩眼底略显疲惫,却还是勉强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那就不留你了,回家注意安全。明天见。”

走出图书馆已是傍晚,夕阳像金黄的细沙,铺洒在陆辰雪的肩头和发间。晚霞明亮却不刺眼,烧着了天边层层翻涌的云浪,剩下的华彩尽数遗落在人间,任万千生灵共享。

图书馆外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河面有莲花盛开,也有浮萍漂泊。河道两旁的垂柳下常有情侣旖旎,携手漫步,偷来些许闲适的时光。蓝天,碧水,云霞,最是绚丽,也最是温柔。

陆辰雪平地想起一句诗——“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当是风光无限。

尽管已有晚风拂过,却依旧是盛夏的夜,陆辰雪一身藏青色的的衬衣被汗水浸湿,隐约看得见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她总是这样,哪怕身边的女生早已换上了短裤和吊带,她还是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最贞洁的处女,生怕沾染了半分尘世的不洁。有同学笑话她是当代别里科夫,她也不恼,只是笑笑。

她的身体是一只昂贵的宝箱,并非所有的人都有开启的钥匙。

沿着河畔走到尽头,杨柳还是杨柳,水波仍是水波,只是因为一道身影的加入,让这里的风景忽而别致。

陆辰雪这辈子只因为两个人而动心,一个她早已看不见,追不上,等不到;而另一个,就这样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可以触碰,可以拥抱,可以亲吻。

她没有理由不伸手。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在桥的这头,他在桥的那头,她抬眼的刹那,便觉得手中卞之琳的诗集也失了光彩。

倒也是,桥上的风景怎有眼前人精彩。

而现在,对岸她倾心慕恋的人终究跨过了这座桥,走到了自己眼前。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男人戳灭了烟头,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弯作了两道月牙。

“怎会不来?”陆辰雪也笑,轻轻地挽起对方的手臂。此时她终于褪离了一切眼光的束缚,便是赤身裸体,也不再有半分羞涩。她活在他的眼里,毫无保留地为他的世界绽放。

陈嚣笑着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手指却寒得像冰雪,即使西装革履站在阳光下,也不见得流汗。

“抱歉,手太凉了。”男人略带歉意地垂下眼眸,把手悄悄抽回。

“没关系。”陆辰雪笑眯眯地把陈嚣的手兜进怀里,“我给你暖暖。”

每天这一段短短的路,是两人最清闲也最烂漫的时光。他们会聊一些有的没的,也许是文学,历史,国事,或者是游戏,科技,比赛,甚至是生活中一些毫无营养的话,诸如今早楼下早餐铺的老板送了一个鸡蛋,抑或是楼梯间里的纸箱里多了几只猫崽。

就像是校园里最普通的一对情侣。

讲到兴奋时,陆辰雪会解开领口的扣子,让凉风灌进自己的衣衫。汗水浸湿了她脖子上一条一小指粗的麻绳颈圈,再顺着雪白的皮肤,淌过一些青紫色的痕迹。

恍若雪地里撒落的紫藤花瓣。

西斜的暖阳,总会把一双牵着手的对影拉得很长很长。



大概这就是女孩喜欢的恋爱吧。

如果她把这当作恋爱。

陈嚣下意识握紧了掌心中那只细瘦小巧却意外温暖的手,指尖相触,轻轻摩挲。

女孩吃痛地惊呼了一声,眼神中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一模一样。

连眼波里流转的光都一模一样。

“喂,你怎么不说话?”女孩笑着敲了一下陈嚣的脑袋,动作很轻柔,像是一个俏皮的吻,“想什么呢?”

“抱歉,我……”

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像一只轻快的精灵蹦蹦跳跳朝前跑去。那时还是他们初识的时候,女孩总爱穿一身雪白的裙,像极了他最爱的haniel。那时还是初春,成群的蝴蝶在她身边飞舞,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她飞去无人知晓的秘境。

遍地的花蕾,似乎都在白裙掠过的瞬间竞相开放。

“你唤醒了我的春天。”

他记得自己曾说着这样的俏皮话。

女孩的脸颊很快晕染成了天边的晚霞。

“陈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女孩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陈嚣笑着把女孩抱进怀里,在那雪白的脖颈间落下一个深吻。



男人总说对自己是一见钟情。

可是陆辰雪怎么也想不通,以他的资历背景,以及经常混迹的场所,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却偏偏就看上了自己这个萍水相逢又平平无奇的学生?

她不相信缘分,也不相信命运,可是身处美梦中的人,总是害怕一梦华胥,万念成灰。

而要抓住这梦境的尾巴,除了放纵与贪欢,她别无选择。

“今天先要去一个应酬,你换好衣服,跟在我身边就是了。”车熄了火,陈嚣打开车窗,向窗外呼了一口烟。

陆辰雪这才发现后座上的纸袋,懒懒地伸手够过,便熟练且毫无避讳地褪下衣裤,内衣也解开,随手扔在地上。陈嚣看得心动,低头咬住了女孩不算丰满的胸脯上一粒粉嫩乖巧的圆珠。

“你干嘛啦!”陆辰雪笑嘻嘻地推开男人的脑袋,双腿之间搭在了陈嚣的大腿上,“帮我穿袜子!”

女孩的双腿白而笔直,只是上面有些凌乱的红印,像是被绳子狠勒过,留下些毫无美感的记号。陈嚣吻了吻她膝盖上一块淤血的伤痕,小心地套上了黑色丝袜。

陆辰雪抖开纸袋里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齐胸露脐吊带,材质像是什么动物的皮,刚好贴在她的皮肤上,如山泉一般清凉。另有一条几近透明的蕾丝丁字裤,和一条刚好遮住臀部的黑色超短裙。

男人总说对自己是一见钟情。

那么他喜欢的应该是夕阳下河畔边雪白长裙的天使。

而不是醉欲迷乱中asmodeus的暗涌。

“下车吧,my angel。”

陈嚣拉开车门,一只手伸到陆辰雪面前,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朵鲜红的玫瑰,别在女孩耳后。

你看。



夜总会里自是少不了声色犬马,无情的灯光在无情的人脸上扫过,勾勒出一副动情的妆容。

男人的步伐总是有些快的,对方也并没有做出等待的姿势。陆辰雪勉强挽着陈嚣的胳膊,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出一阵凌乱的脆响。

在遇见陈嚣之前,她偶尔也会来这里,只喝一杯angel’s kiss便离开,以此纪念一个她曾经深爱的人。

她曾在喧哗中寂静,成为了所有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塔,或是悬崖边的星辰。可当星辰动了凡心,在俗世中陨落后,她便成为了男人身边的饰品,倾尽自己的星辉去映衬另一座高楼。

男人们总是喜欢把这里当作他们午夜之后的生意场,在推杯换盏与嬉笑情迷中抛下白日里那些无谓的脸面,在骰子滚动的瞬间将普通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财富迎来送往,在酩酊大醉后勾肩搭背叫上一句保质期仅存一夜的“兄弟”。

应酬是极其无聊的,她只需要倒酒,碰杯,饮下,恰当的时候勾勒出恰当的笑脸,说出一些重复过千百遍的场面话。她看不见眼前每一个人的模样和表情,但兴许都是相同的。

麻木,扭曲,欲望,贪婪。

何况,她的眼里心里余光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笑语,那些丑陋的东西,她看不上眼。

没有人会对她怎样,除非是一些过于隐秘的猥琐眼神。当然,这些都与她无关。

他们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在场几个“总”基本上喝瘫了,陈嚣半骗半哄着要了几句承诺,便把人都送去了客房。再次推开门,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靠在吧台边,雪白的皮肤上盖着寥寥几片黑色的布料,恍若污秽深渊中生出的莲花,却更显身体的无暇,反倒是昂贵的衣物变得廉价又多余。

女孩背对着门,几近赤裸的后背勾勒出两片肩胛骨的轮廓,像是两片漂亮的羽翼即将冲破肉体。她手中拿着一只酒杯,不时仰头抿一口,肩胛骨随着手臂抬落的幅度扇动,吊带系成的结像在肩头是游走的蝴蝶,黑色的翅膀轻巧而暧昧地拍打,妖娆婉转,栩栩动人。

陈嚣不知眼前的是地狱的天使还是天堂的恶魔,他只觉着幻梦易碎,连拥抱都怕用重了力气。

“辛苦了。”他把头埋进女孩的颈窝,轻嗅着黑鸦片的魅惑与一缕别样的香甜在她的发间缠绕。

陆辰雪轻笑一声,垂下眼睫,慵懒地晃动着手中的angel’s kiss。玻璃杯中上层奶油轻浮,下层可可甜酒醇厚,像极了男人们醉人的情话。不过她总以为陈嚣是不同的,就像飘浮在酒杯中奶油云朵上的一粒樱桃,是超脱于虚情假意的一捧心血。

她衔起那颗樱桃,用嘴唇轻轻碾碎。夏天的樱桃总是甜得要命,汁液溅落在脸上,鲜艳而粘腻。她迫不及待地回头,手臂轻轻环住陈嚣的肩膀,水果的清甜在两人唇齿间荡漾,交换气体的温度逐渐升高,烧成了身体摩擦的炙热,烧成了夏威夷海岸边激吻的热浪。

陆辰雪的舌尖划过男人的唇角,下颌线,在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上反复啃咬,舔舐,逗弄,留下一缕湿漉漉的痕迹。陈嚣搂着女孩的后腰,由着她胡闹。食指从背脊线上堪堪骚过,直直触碰到短裙的边角。

“我想我们应该放些音乐。”陈嚣松开手,摁了一下吧台边的播放器。倏地,重低音在音响中震荡,像是无法冲破囚牢的野兽在低声呜咽。

“too much love will kill you.”

“if you ’t make up your mind.”

“torween the love, and the love you leave behind.”

“queen?”陆辰雪在男人耳边轻声呢喃。

陈嚣侧过头吻她的脸蛋,凌乱而微微湿润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只知自己甘之如饴的走向她为他铺设的迷人绝境。他将女孩打横抱起,温柔地放在了沙发上。

“今晚就在这儿,可以吗?”

“my queen.”

陈嚣拉开沙发下隐蔽的柜门,露出其中一排排叫人羞赧的情色器具。



“i  resist everything except temptation.”

“除了诱惑之外,我可以抵抗任何事物。”



第一次玩sm的时候,陆辰雪并没有抗拒。

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寻常,他用一对手铐将她拷在一只逼仄的铁笼里,隔着冰冷栏杆的亲吻她的嘴唇,用胸膛的汗水传递他的暖意。

皮鞭抽打在身上并不算疼,轻微钝痛后的酥麻感却像是枷锁牵引着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那是是难以言表的屈辱。偶尔回过神来,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母狗,跪趴在地上摇尾巴吐舌头,散发着极为风骚的气息,等待主人的皮鞋尖儿勾起自己的下巴,用更为深重的欲望喂饱自己丑恶的内心。

她像厌恶那些猪油蒙心的人渣一样厌恶自己,可当沾满了桃红色药水的软鞭再一次挥舞到身上,与皮肉相亲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呻吟,她才发觉自己早已沉沦于欲望的海底,在看不见天光的极地做尽一切羞耻的意乱情迷。

“因为是他。”女孩总是这样自我麻痹。

缚竹高悬于吊顶,茶碗粗的横杆结实有力,像是男人的臂膀,要将她拥入怀里。粉色是温暖而单纯的颜色,可当粉色的绳索将人束缚时,便多了几分天真的色情。

陆辰雪的双手被捆绕后悬吊于缚竹上,身上的衣物并没有褪去,男人在她的身前细心地做出一个龟甲的样式。麻绳摩擦是发出酸涩的声响,收束的结绳勾勒出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线条优美的弧度。

女孩的双腿并没有被绑在一起,而是每只脚踝上各套一根麻绳,向上拴在另一根缚竹上,只留膝盖落地,支撑起浑身悬吊外的全部重量。这是陈嚣最喜欢的姿势,身下的人为保持平衡不敢乱动,可以保证双腿随时张开。

陈嚣捏起黑色的裙边,轻而易举地撕开蕾丝内裤。女孩的下体没有体毛,光滑得像白煮蛋剥开的表面。

“我刚才发现了一个挺有趣的玩意儿。”陈嚣在柜子里翻动了几下,摸出一条尾巴。前端的肛塞是冰凉的医用合金,他在上面抹了些润滑液,两指伸入女孩紧窄湿润的后穴中揉按松软后,轻轻推了进去。

“咕唧。”

“唔……”身体被打开的感觉并不美妙,陆辰雪的脚趾猛地蜷缩了一下,差些滑倒。幸而这个肛塞是仿阳器的大小,陈嚣循着经验在女孩最敏感的地方重重地顶了几下,在对方的嘤咛与颤栗中冲入了最深处。

尾巴是恶魔的样式,末端有皮质的倒刺,上面挂着水音铃铛。随着女孩轻微地挣扎与扭动下体,铃铛也跟随着他摇摆的幅度,发出空灵的轻响,恍若圣母在尘俗淫乱中的呼唤与救赎。

“虽然不如家里的狐狸尾巴,但这条和你今天的衣服很搭。”陈嚣在女孩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打揉捏着,铃铛的响声愈发激烈和混乱起来。男人的手到现在仍是有些凉的,恰巧中和了后穴中将要沸腾的滚烫。陆辰雪在一分理智与九分浪荡中徘徊,最终断断续续着吐出了几个不受控制的字眼。

“操我……快操我……我要你……”

“别急。”陈嚣轻笑了一声,转到女孩的身前,撩拨地触碰她的嘴唇。如凝脂一般柔软的皮肤上还粘着樱桃鲜红的汁水,他的舌尖滑过,只有些淡淡的甜味。

“下次我得把你身上涂满蜂蜜。”

男人有些惋惜地舔了舔嘴唇,又拿出了一套工具。这是一套硅胶质地的夹子,外形像展翅的蛾,翅尖还镶嵌着酒红色的帕托石,是比情欲更深沉的色泽。一双从黑色的抹胸中深入,夹住了胸前两粒肿胀的乳头。另一只撩开的裙摆,在幽谧的缝隙中找到了那颗逐渐湿润的小豆,轻轻攀附了上去。

按下按钮,飞蛾开始拍打着翅膀颤动,内部的导电颗粒传递出微弱的电流,像是玫瑰的花茎在私处逗弄骚动,酥麻掩盖了疼痛,只有无尽的欲望与快感迎合着电流的方向逆涌。

“唔啊……太痒了……”陆辰雪拼命地扭动腰肢,膝盖在地面刮蹭,发出艰涩的声音。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阴蒂在膨胀跳动,连着小腹与腿根的筋络在麻痒中变得滚烫抽搐。她想要合上双腿摩擦,以止住这羞人的耻感。

阴口逐渐绽放,有透明的汁液从中滴落,像极了处女洒在花蕊上的眼泪。

“你很美。”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喃喃,有风吹起她湿透的发丝。汗水顺着耳根滑落到后背,浸湿了身上浅粉的结,绳索遇水收缩变紧,染成了天边夕阳下的倩影。

恍惚间她听见了一段混杂在铃音中的音乐,不再是摇滚的激情,更像是从她体内流出的汩汩温液。那是她年少时初次动情的悸动,是她藏在记忆深处的旋律。

“des yeux qui font baiser les miens.”

他的双唇吻我的眼。

“un rire qui se perd sur sa bouche.”

嘴边掠过他的笑影。

“voilà le portrait saouche.”

这便是他最初的模样。

“de l’homme auquel j’appartiens.”

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深棕色的皮鞭在女孩的身上抽打,每一鞭落在皮肉上都印下一个带着血丝的伤痕。鞭身淋了些催情的药水,强制高潮的化学反应让女孩的身体渐渐浮起了诱人的蜜桃粉。

“疼……轻一点,陈嚣你轻一点……”生理盐水止不住地从女孩通红的眼眶中涌出,湿淋淋地淌到锁骨上。水光莹润,厚重的质感像一幅秀色可餐的油画。

陈嚣的嘴边勾起一个顽劣的弧度,他抓住女孩颈间的麻绳项圈,让对方的鼻尖与自己相抵,指尖轻轻摩挲着挂在绳上的圆形玉片。

“你该叫我什么?”

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姿与脑海中珍藏的背影重合,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温度,还有,一模一样眼里流转的光。

“ll est entré dans mon coeu.”

一股幸福的暖流。

“une part de bonheur.”

流进我心扉。

“dont je ais  cause.”

我清楚它来自何方。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吻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爸爸……”



陆辰雪,人如其名,耀眼而干净。

从小到大,她都是同学眼中的榜样,老师心头的骄傲。她聪明,谦逊,温柔,美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拼尽全力去触碰。

同时,她还有无人能比的家世。陆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个国家的建设者与掌权者,而她的父亲陆徽年更是一代翘楚,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拥有者,也是国内家喻户晓的名人。

在她的身边,仿佛星辰只为她闪耀光芒,新雪只为她洗净铅华。她好像就该傲立于人群中央,接受世俗敬仰目光的洗礼。

别人倾尽一生都奔波在去往罗马的路上,而她陆辰雪,生来就在罗马城中央。

向她表白的王子接踵而至,为她守护的骑士赴汤蹈火,她本该像所有的公主一样高傲而优雅地踏上众人用玫瑰为她铺成的锦绣前路,可她却偏生入了满是荆棘乱石的荒僻鼪鼯。

至此,危阽之域,心之所向,便是万劫不复。

她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说,那个人就像杂草一样顽强而繁盛,或许只是一阵春风吹过的空隙,顷刻便覆盖了她的整颗心。

不对,那样金贵的一个人,应当是一朵尊贵却寂寞的路易十四玫瑰。

是这样的吧。

陆徽年。

……爸爸。



陆辰雪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她只知道自己是父亲二十岁那年的一个意外,他本可以散些钱财,抛下她继续做那个自由自在的风流少爷,可不知为何,兴许只是在那样大的一个风雪天里,这个温热的小婴孩贴在他胸膛的温度让他产生了恻隐之心,他终究还是把孩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这才有了之后的陆辰雪。

那时的陆徽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自己尚在接受学校教育的年龄,更别说去教育一个像初雪一样干净的孩子。他只能用尽自己的爱意去浇灌,为他的小公主搭建一座充满温暖与爱的城堡。

陆徽年并不是一个多么检点高尚的男人,恰巧相反,他混乱,浪荡,贪恋灯红酒绿,衣冠楚楚的皮囊下掩藏着一颗纸醉金迷的腐朽内心。

他最喜欢用皮鞋跟踩在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脸上,挥舞着皮鞭看他们如牲畜一般在他身下哭喊着臣服,这让他产生了无形的快感,好像自己就是征服这世界的无冕之王。

但这些,在自己的小公主面前都得尽数藏起,只能让眼中那仅剩的一点阳光全部倾洒在女孩天使般柔嫩的面庞。

他为陆辰雪种了满满一花园的粉色玫瑰,每当花朵盛开的季节,他会在花园中央放上一把镶嵌着钻石与各色宝石的水晶椅,铺上软软的兔毛坐垫,将童话书中公主的后花园放到了眼前。在春天晴朗的午后,他让女孩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满花园奔跑着捉蝴蝶,追逐太阳西偏的光芒。

直到夕阳西下,当天边的云彩被阳光染成了花园同样瑰丽的粉红,他牵着女孩的手,让她走向中心最高贵的宝座,然后拿出一把尤克里里,单膝跪在他的公主身前歌唱。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当他拥我入怀。

“qu,il me parle tout bas.”

低声对我说话。

“je vois  vie en rose.”

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爸爸,这是唱给谁听的歌啊?”女孩学着父亲,嬉笑着去拨弄乐器上纤细的弦,拨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这个啊……”

陆徽年笑着握住女孩一双小小的手。

“这个,是唱给最爱的人的歌。”

“如果有一天阿雪遇见了想要牵着他的手共度余生的人,就把这首歌唱给他听,好不好?”



“那爸爸赶快教会我,我要唱给爸爸听!”

“不行哦,爸爸呀,只能陪你走完人生中最短最短的一程路。”

“为什么啊?阿雪最喜欢爸爸!要永远陪在爸爸身边!”

“但是阿雪总会长大,身边会有更多的人陪着阿雪走得很远很远,到那时你一回头,就看不见爸爸啦。”

“那为什么爸爸不能跟我一起走呢?”

“因为爸爸身边,也有很多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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