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瑜死了。 死在回家的路上。但他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灵异案件。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位身着正装的人民警察。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如同朦胧的薄雾，轻薄得吻在他的脸色。他扬起的笑容与此时的晨光一般耀眼： “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你是迷路了吗？” 周子瑜抓着衣服下摆的手紧了紧。他已经很久没和陌生人交谈了。但在陌生的地方，他也只能来问警察了。 周子瑜低着头，磨磨蹭蹭得问：“请问，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警察局里安静了半分钟，所有的说话声都是那么统一得消失了。 周子瑜悄悄抬起了头瞄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更紧张了。磕磕绊绊得说： “因为我出了车祸，好像死了…” 随后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笑声响起。 “你听到他说什么，他说他出了车祸。” “天啊，整个小镇就一辆车是四个轮的。可是早在两周前。镇长就开着车，去接他在市里读书的儿子了。” “难道是被单车撞的吗？” “小孩，单车撞顶多破皮。你跟我们说，哪个那么大胆。我们给你讨回公道。” 周子瑜无措得看着众人。太多人了。他捂住心口，心脏好像要跳出来。 “别怕。”最开始问他是不是迷路的警察，十分自然得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可以叫我夏阳。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你。” 他和煦的笑容，宽慰了周子瑜紧张的情绪。他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 但没多久，周子瑜麻木得问： “警察同志，你能不要再笑了吗？” “你，你继续…” 夏阳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深褐色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水雾。 “你刚刚说到…” 夏阳在本子上记载着：“你出车祸死了，然后一睁眼就在小镇河边了。” 夏阳合上黑色的本子强行忍住了继续笑的冲动说： “综合以上，我认为你不应该来警察局。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在北街有一家。 你知道的，医生们总有各种办法帮到你的。 至少他可以检查下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周子瑜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他有些犹豫得看了看地上的警察问： “他们就这样躺着不要紧吗？” 夏阳毫不在意得说：“不用管他们。 这小镇的警察看起来非常不专业。从周子瑜说出第一句话开始笑了整整半个钟。最后干脆笑趴下了。 这样对比起来，至少夏阳还站着。周子瑜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笑倒一片的警察。沉默得离开了。 而在周子瑜关上警察局大门的那一刻，他又听见里面传来压制不住的笑声。 需要看医生的不止他，这些警察也需要看看医生。或许医生能够拯救他们生锈的大脑。 小镇不是很大，只有东边是出镇的出口。西南两边都是山。北边则是一条河分割了两地。 诊所房子外是一丝不苟的白色墙面，和他的邻居房子上，长出青苔的墙面有着天壤之别。 墙上一块金色牌子刻着克里斯蒂的诊所的字样。 推开门先响起了一阵风铃声。 “你有什么问题吗？” 说话的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肤色也是不见天日的苍白。白到比起一个活人他更像死人。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模样温柔斯文。 但他落在周子瑜身上侵略般的目光。让周子瑜不寒而栗。他突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周子瑜下意识就把手放在了门把手，想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对方说： “别急，过来坐下。也许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克里斯蒂的声音，和笑容一样轻轻柔柔，让人如沐春风。但此刻在周子瑜耳中，却不亚于毒蛇进攻前的嘶嘶警告声。 因为周子瑜惊恐得发觉，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他听从了对方的话，顺从得走进了诊所深处。 克里斯蒂拉开了白色的帘子。帘子后的椅子并不是周子瑜想象的那种沙发。软软让人放松的。 而是一张束缚椅。黑色的金属反光让周子瑜更加害怕了。他想要逃离，但身体根本不听他的控制。 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到了椅子上。自己把自己的手脚拷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现在他只有一只手是可以活动的了。 克里斯蒂的手落在他脸上，冰冷的触感吓得周子瑜往后一缩。可是空间就那么大，他躲无可躲。 他只能忍受对方冰冷如冷血动物的体温。 “乖孩子。” 安抚式的抚摸后，周子瑜绝望得看着，对方把他另一只手也束缚了起来。 甚至连脖子，腹部都有束缚带。此刻的周子瑜终于得到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可此刻周子瑜出了能转动自己的眼球。动动手指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他感觉自己的胃里就像被人塞了一条毒蛇，现在这条蛇正勇勇试跃破开他的肚子。难受极了。 也许那个警察和医生都是一伙的。也许他根本不是出了车祸。而是被下了药的后遗症。也许… 克里斯蒂打断了周子瑜的思绪： “好了，乖孩子。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谈话了。” 克里斯蒂在周子瑜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半长的黑发划过白净的脖颈。那种极致对比的冲突让人有在上面咬上印记的冲动。 周子瑜不自然得别开眼睛。这个镇子的人果然都有问题。为什么都那么好看。 “你是害羞了吗？宝贝。” 克里斯蒂凑近了看着周子瑜。这个距离，对方脸色洁白无瑕的皮肤就更加显得不真实。 瞳孔的金色也就更加明显，不像是一种颜色。更好像一种活着的，会流动的液体。 随着对方每一个眼神而焕然不同。 “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克里斯蒂微微邹起了眉头。 “要等到下班时间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做点什么。但现在不行。 那么，让我们继续解决你的心理小问题吧。解决完，我应该也下班了。” 克里斯蒂贴在周子瑜耳边，轻轻咬下了他的耳垂。 急促的呼吸和紧绷的神经下，这种刺激被放大了数倍。从耳垂传导向全身都是一震。 耳边的吐气声，让周子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为什么还不说呢？还是说你更想在我床上说？” 这句话吓到了周子瑜。他睁大了眼睛。疯狂摇头。 周子瑜的表情似乎娱乐到了克里斯蒂。他伸出手在周子瑜的侧脸轻轻得抚摸着说： “别怕，乖孩子。虽然我也很想现在和你深入交流。但我是个有原则的医生。” “我，我好像死了？” 周子瑜不太确定得说。说完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头去。 “这样吗？”克里斯蒂微微眯起眼睛。 周子瑜才发觉对方眼角有一颗泪痣。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妖惑。 “那让我看看。” 克里斯蒂附身凑近了周子瑜的脖颈。过近的距离导致对方的吐气全部打在了自己的脖颈。 周子瑜有些不舒服得想后退。但除了扬起脖子让自己的弱点更明显得暴露以外。毫无用处。 对方张开了嘴，尖利的牙咬在他的颈大动脉上。略微有些刺痛。 难道他是吸血鬼吗？ 周子瑜扭头想要摆脱。可是束缚带紧紧固铐了他的活动范围。除了呼吸困难以外。 并没有让他身上为所欲为的克里斯蒂有任何退后的反应。 对方吸允和感受着周子瑜疯狂跳动的脉搏。起身满意得看着周子瑜脖子上的红痕。 克里斯蒂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餍足神色。 看得周子瑜汗毛直立。现在他确定了，这个镇上就没有正常人。 因为警察和医生都是神经病！ “看来是你的错觉，你听。那疯狂跳动的不就是你的心脏吗？” 克里斯蒂的手不安分得在周子瑜脸上划动。就像蛇类粘腻的鳞片冰冷，神秘，危险。 “我…我也觉得…” 一紧张起来就不知道怎么说话。虽然不是重度社恐。但周子瑜是个严重的颜控。 从小到大，他总是无法拒绝好看的人的要求。 他一度怀疑这种基因来源于他的母亲。毕竟他母亲也总是如此。 周子瑜眼神四处虚晃着，就是不敢对到对方脸上。 “是吗？”克里斯蒂漫不经心得说“那你说说，还有什么问题。” 周子瑜张皇摇头：“没有了…医生，我觉得我都想开了。我好了。” 最后一句话加大了音量。带着莫名心虚的强调。 “我…”周子瑜偷偷瞄了一眼克里斯蒂。被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心底毛毛得。 “我是说。”周子瑜强调道：“我觉得我好了。” 克里斯蒂点点头，脸上还是那种看不出心情的浅笑。 “我可以走了吗？”周子瑜毫无底气得问出这句话。 天知道为什么他能不能走还要问别人。但看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手脚。 人为刀俎，吾为鱼肉啊！ 形势比人强啊。 克里斯蒂站了起来，笑着说出拒绝的话：“不可以哦。” 他一站起来，身后的灯光马上就被挡住了。整个人站在逆光里。 阴沉冰冷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他慢条斯理得扯开了周子瑜旁边的白帘子。 从余光里，周子瑜看见了他身侧的东西。只觉得浑身冰冷发抖。 那是一台无影灯下的手术床。同样设置着束缚带。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周子瑜的错觉。 在床沿边上，他居然看见了血迹！ 他不会要命丧于此吧？周子瑜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克里斯蒂！警局那边出了一个怎么都不肯开口的家伙。你过来帮帮忙呗。” 这不是刚刚那个警察夏阳的声音吗！ 周子瑜激动得快哭出来了。有救了，他张开嘴想喊救命。 却看见克里斯蒂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乖孩子，别出声。” 又来了，那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就像被药物控制了一样，这种头脑清醒，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鬼上身一样… 周子瑜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这一定是个灵异事件。这个小镇一定是个鬼镇！ 他一定是下地狱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周子瑜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