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么日日三洗一润的灌肠,却还是灌出问题来了。 三天后,欧辛在卫生间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人都虚脱了。 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捏着酸麻的腿,心中纳罕。 这灌肠液是他在岛上惯用的,温和不刺激,怎么可能会闹肚子? 等军顾回来后,就得知了欧辛跟欧甲田渡陈清几个人,都进了医院。 “怎么回事?” “吃坏肚子了?” 军顾在得到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后,很是不解。 厨房的菜品原料全部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怎么可能让人吃坏了肚子? 待他急匆匆去了医院,问了护士他们在哪里后,径直去了欧辛所在的病房。 躲在一旁的陈清神色落寞的看着军顾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的疾行进去,眼中滑过一抹怨怼。 主人…还真的是看重那个罪奴呢! ………………… 可饶是换了三家供应蔬菜肉物的供应商,欧辛还是一日接着一日的不舒服。 不是腹痛,便是发烧头痛,去医院检查好几次也没有个结果。 可同样的饭菜,吃进别人嘴里就没什么事。 让军顾很是担忧。 可自从给欧辛洗了一次胃,让他胃部出血后,军顾再也不敢让人给欧辛洗胃了,只能让人精心照顾着。 可不管怎么调理,欧辛的身体,还是不见好转。 这种情况足足过了一个星期,就像这场病痛来的那么突然一样,它也消失的很突然。 从始至终,军顾都没查出来是何病因。 欧辛却是病中作乐,笑言是在南方待了七年的肠胃,来到北方就水土不服了。 可暗地里,他却一遍遍的叮嘱医生让他们不要乱说。 又过了三天,欧辛在吃午饭的时候,仅仅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脸色便沉了下去。 “还没够么?” 他勾唇嘲讽一笑。 他再怎么着也是以少主私奴的身份受训了十数年,有关侍奉主人的一切都有涉猎,自然也包括厨艺。 而食物的相生相克,他也是明白的。 先前几次并没有理会,反而顺着这些人的心意,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身份尴尬,不好太过招摇。 可是一味的隐忍,竟然换来了变本加厉。 “麻烦把陈清少爷请来吧。” 欧辛对着门口的卫兵微微一笑。 … “你找我什么事?” 前几天“因病”休假的陈清一脸不耐的看着欧辛。 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语气却很强硬冷漠,可在欧辛眼中,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这些菜,你喜欢吃么?” 遣走了所有人,在偌大的餐厅只留下他与陈清两个人后,欧辛方指了指餐桌上的几道菜,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陈清却觉得刺眼的很。 “喂!欧辛前辈。” 他面露不屑,“你明明知道,主人只让你上桌吃饭,问我喜不喜欢吃…怎么?想让我犯了我主人的规矩?” 欧辛听到“主人”二字后,心口有些刺痛。 主人…… 这在他从前认为表明别人对他的所有权的将自己全部奉上予人的称呼,此时此刻,却是他怎么也没有资格唤出来的。 他多么想… 再一次的成为军顾的私奴啊…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以床奴的身份陪伴着他了。 陈清见欧辛都不带搭理他的,更是气恼,“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些天他主人工作忙,这个欧辛一直都是单独吃饭的,食谱菜谱也都是他买通餐厅的大厨准备好的,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菜了,怎么可能有人发现! 他定了定心神,又道,“你怎么不说话?真把自个儿当成是我前辈了么?” 欧辛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定睛看着他。 这个跟自己肖似的男孩,满脸不屑与鄙夷。 前辈… 呵! 欧辛冷笑。 他算得哪门子的前辈? 不过是一个被驱逐的前任私奴罢了。 可是… 他委实看不上这个据说军顾很是宠爱的小私奴陈清。 也不知侍部的那些老师们,为何教导出这么一个善使阴谋规矩的人。 “我什么意思?”他轻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漫不经心,“你当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有病吧?” 陈清见他这副样子,脸色有些难看,“什么什么意思的,没事别烦小爷!小爷病着呢!” 说完,还作势咳嗽了几声。 他十天之前跟欧辛一起吃了含有巴豆粉的食物,后来怕让他家主人查出来,一直都是跟欧辛吃一样的饭菜的。 可偏偏… 他家主人只对欧辛关怀备至,问也不问他一句。 仿佛就没有他这么个人一般。 陈清很是奇怪,明明那么相似的一张脸,他还比这个欧辛更加年轻,更加有活力,服侍他主人的时间更久,更甚至…他不曾对仙逝的主母有过半分不敬,更没有害死过主母! 为什么他家主人就那么喜欢这个罪奴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病着?” 欧辛一把拽过欲走的陈清,再次指了指餐桌上的饭菜,“你的病也跟这菜有关系吧?” 秘密一下子被揭开,陈清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他…他怎么知道的? “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么?” 看他这副神情,欧辛怎能不知他心里所想,他缓缓开口,“螃蟹与柿子相克,食用后会呕吐腹泻。 驴肉与黄花也是相克的,食用后会心闷头晕,甚至吃多了还会造成休克或死亡…” 不过说了两例相克的饭菜,陈清本就苍白的脸就彻底没了血色。 “你别说了!” 男孩猛的打断他,“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反正他没有证据,哼! “听不懂么?” “我听说,你曾专门修过一年的厨艺,这食材的相克,可是最先要记住的,也是最最紧要的。不然,若是因自身失误影响的主子的身体健康,可是要受军法的!” 欧辛状似回忆了一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50军棍吧!” “你…” 陈清久久说不出话来。 欧辛叹了口气,端过一旁的餐盘,“来吧,跟我们一起把这些饭菜收拾了。” 他要干什么??? 把证据收拾好了拿去给主人治他的罪惩罚他么? 陈清瞬间慌了。 教了六年学生,欧辛自然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他看出小孩慌了,却也没有点破,只是自顾自的把餐桌上的几个菜都端到餐盘上,可刚到第三个菜,他旁边的男孩就跟疯了一样的冲过来,抄起两盘菜就往自己身上倒了下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陈清就把菜都“处理”完了,他拿着最后一个沾着滴滴答答的汤汁的餐盘,在欧辛蹙眉不解的眼神中,狠狠朝自己额头砸去! 欧辛:“…”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孩子,做事竟然这么极端! 陈清抹了把额头上滴下来的血珠,笑得阴涔涔的,“现在…证据没有了,你还多了一个伤害少主私奴的罪名。” 他要把这个事情闹大! 最好闹到家主那里去! 让家主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罪奴,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为了独占他主人身边人的位置,害死主母,残害私奴! 简直罪无可恕! 陈清一把推开想要拉自己的欧辛,快速朝门口奔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欧辛前辈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