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磬的体力无言投降, 厉年也托沉重身体的福,睡了个好觉。 醒来摸摸身边,软的床单,空的位置,凉的温度。 贺可祁呢? 他摇摇头,动了几下。 嘶,下体挺难受。 想起凌晨的宣泄运动以及事情过后的不理解,他皱皱眉。 昨天真挺爽,但要往前推几个小时,就暗自懊恼。 在贺可祁面前哭,这是小事儿。 他昨晚,打了佟昼。 这才是大事儿。 想起佟昼,他打开手机不意外看见佟昼的消息。 ——“年,刚冲动了。” 这是昨天在会所看见佟昼后几个小时接收到的,凌晨一点多。他正在跟贺可祁调情。 ——“唉,你想干就干吧。做好防护。” 这是佟昼在早上发的,估计想了一整夜才想通。 干,当然干。昨天晚上就跟贺可祁干了。 但佟昼不清楚,他跟贺可祁那是干的两厢情愿。 跟约炮,道理不一样。 他滑到跟贺可祁的聊天界面,消息停留在昨晚贺可祁打的未接语音。 点了两下屏幕,截图,放进命名为4.5的相薄里。 按着那个未接语音点了一下,他回了过去。 呼叫铃声意外的没有重叠声音,贺可祁,出去了? 在打算挂断时候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勾勾唇角。 自然的笑,对着门口,做一只完成任务后等待领赏的乖豹子。 贺可祁小心的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令他心化了程度的画面,他感觉到厉年身后的尾巴都在轻扫。 有什么渴望的正在破茧而出。 从床头生出的光,为厉年而造。 身形被勾勒出存活的证明,光因他的存在,就亮了。 “小叔。”开口嗓音不经察觉的跳跃一个高度,是欢喜的。 “嗯。”贺可祁踢掉鞋子躺进去,把厉年也拉了下来,在不透光亮的小帐篷偷温情。 他想接吻,吻厉年。从昨天开始就不想藏着心思了。 舌尖探进去,被厉年含住安抚。 稍稍空了一会儿的时间,厉年仰起头开口“没刷牙。” 又低下头碰了贺可祁唇角,“真没刷牙。” “来,小叔瞧瞧。”他捏着厉年下巴往里送舌头,“香的。”没刷牙也是香的。 初夏的午后时光,被他们嬉笑着留下了。 厉年拿到手机看,“两点半。”抬头皱皱眉表示晚了。 “去哪儿?”贺可祁抵着他蹭蹭额头,“嗯?” “吃饭。”呆呆的,又显郑重的说出两个字。 贺可祁被逗笑,手上一用力把他抱起来,“别动,别挣脱。厉老板享受王的待遇。” “得嘞,小贺子。”厉年畅快的接着贺可祁所有服务。 在贺可祁给他倒水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儿大爷似的指使人家,“贺儿,给爷刷牙。” 贺可祁端着水,看厉年喝下去以后,拍拍他的背。 走进去拿起牙刷,站在厉年面前,“张嘴。” 像是在命令不可言说的事情,厉年觉得这样太性感了。 他顺从的张嘴,手抬起来时不时的抽一下贺可祁的下巴,活像个耍流氓的。 贺可祁微微蹲着跟他平行,仔仔细细,给人刷了五分钟。 一下午都在伺候人的贺艺术家,没半点儿不耐烦。 又是刷牙,又是洗脸,又是做饭,又是更衣的。临近晚上出门儿时,鞋带都是他给人系的。 晚上打算去厉年店里做东西,照厉年的话来说就是创造新艺术。 到小区门口儿时贺可祁看着厉年,“车呢?” “兰博基尼,这一排都是。你挑一个。” 兰博基尼? 贺可祁看着共享电动车稍微扭扭脖子,低下头咳了一声,“厉老板,谢您赏赐。” 看看四周没人,他走过去掏了一下厉年的裤子,“真行,臭小子。” 被掏了鸟的厉老板讨好儿似的凑过去,“您再摸摸呗。” 正在扫码的贺可祁坐在电动车上啧了一声,“小流氓。” 他空出一只手揉揉厉年头顶,“去店里摸个够。” 小豹子噌的一下尾巴都翘上天了,走路都是飘着的。 “骑慢点儿,跟着我,或者我跟着你。”贺可祁看到厉年兴奋的样子,继续叮嘱着。 “小叔,您真像长辈。” 这话说的,小叔小叔,小叔能不是长辈吗? 贺可祁不说话了,指指前面儿让他先走。 他跟在厉年身后看游荡的衣服,裤脚被风牵着走。 无关的杂质被抛弃,只剩下这一人。 眼眶很小,装不下世界,眼眶也可以很大,住得进一个人。 厉年就这样,缓缓的住下了。 在贺可祁的眼睛里。 在前面带路的厉年时不时的往后探头,观察贺可祁情况。俩人就这样,你挂念我我挂念你的骑了一路。 到巷子口儿停好车,厉年主动牵过贺可祁的手。 “去看陶老爷子。” 贺可祁顿了顿,“忘拿酒。” “诶,这儿。”厉年耍宝儿似的拍拍背包,“在您家顺好几瓶儿呢。老爷子没喝过的。” 贺可祁接过背包,诶呦我,这是装地雷了? “调酒的,我拿一套了。” 贺可祁拍拍他屁股,“下回说一声,我把房子装进去。” “装得下吗?” 贺可祁背上大包儿,嗯了一声。 “装得下,我抗。” 这实在太沉了,真不知道厉年咋背的,还骑了一路,胳膊不酸吗? 他推着厉年往前走,手搭在小豹子身上,给人按摩。 “诶呦,脖子再来点儿。”贺可祁听着厉老板招呼按按脖子,揉揉肩。 伺候了一路可算把人伺候到地方了。 他在门口扯扯衣服,扒拉扒拉头发,“行吧?” 厉年手插兜里看他表演,走过去拍拍贺可祁的手,“您最帅了。小叔。” 他知道,贺可祁这是紧张,电视剧演的见家长的紧张。 但还真让他紧张成功了,俩人一进门儿就看见个人影儿,坐在那儿,背着光跟佛像似的。 “诶!吓我一跳!”真被吓到的厉年捂了下眼睛。 贺可祁捏捏他脖子,“陶老爷子。” 话音刚落那人影就直冲他们过来,刚到跟前儿就举起手里东西往厉年身上招呼。 贺可祁迅速的往前护了一下,就跟陶老爷子对上眼神儿了。 陶老爷子停了下来,哼了一声。 “烦死了。”跟小孩儿似的散发不满。 贺可祁发现陶老爷子对着他说话,就鞠个躬,直起身来介绍自己。 “老爷子好,我叫贺可祁。今年31岁。” “嗯,还有呢。”老爷子转身走到门口儿坐了下来,伸手对着厉年招招,示意他也过去。 正拉着贺可祁手的厉年顿了顿,抬起头不经察觉的噘噘嘴,隔空亲了一下贺可祁。 屁颠儿的就跑过去找老爷子了。 一老一少,坐在台阶儿上盯着贺可祁。 这气氛比论文答辩还紧张。 贺可祁继续开口,“西安美术学院毕业的。现在没画画儿了,开一家农家乐。就在万发屯儿。打算开个麻辣烫店。” 不等陶老爷子开口,贺可祁就走过去递了支烟。老头儿往前伸伸,贺可祁给他点上了。 “大爷,您喜欢麻辣烫不。”贺可祁知道他喜欢,就是想故意问问。 “咋?店主写我名字?” “这家店不行,下家店写您名字。” 贺可祁刚说完,厉年就按住陶老爷子胳膊。 “您要那干啥啊,想要我给你开个。人家开的是我俩的。” 陶老爷子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去去去!赶快滚屋里去,做的饭都凉了。现在才来,真行!” 说完就抬手扶着贺可祁的胳膊站了起来,看来是挺喜欢贺可祁。 扶着贺可祁就进屋了,嘴一直没停过,拉着贺可祁扯东扯西。 被忽略的厉年就站在门口儿看着他俩背影。 真好,家圆了。 陶老爷子给他俩做的酸菜孬肉,大中午包的饺子,还炖了排骨。 等他俩来了还真是凉了。 但也没说热的事儿。 “就这样吃吧,凉了吃了也没病。”说着就起身去开厉年的包。 “贺儿啊,这都是喝洋酒的玩意儿啊?”他掏出来个捣棒 举着给他俩看。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儿,开心的不行。 “对,鸡尾酒。给您调一杯。” 陶老爷子嘶了一声,表达不满。才一杯? “您想啥呢,这酒都慢慢儿品的,人家都轻酌。可不是一下儿撂肚里完了。”厉年嚼着饺子开口,完了竖个大拇指。“好吃。” 陶老爷子唉了一声就到他俩跟前儿一起坐着了。 “要说我是真烦这洋玩意儿!”说着喝下一杯啤酒。 听完这话的厉年伸手敲敲他鞋子,“巴黎世家的?洋玩意儿?” 陶老爷子可是急了,“这不你买的?你这这这,等会儿脱给你,拿家收藏去!” 贺可祁看着俩人斗嘴,心里暖和。没感受过的另一种家庭氛围,将他包裹。 吃完饭后陶老爷子就推着他给自己调酒喝。 “今儿个给您调一个,特别的。” 陶老爷子竖竖大拇指,边点头边夸人。“你看这小子,一看就是做老板那气质。年啊。来你看看。” 在厨房洗碗的厉年听见也装没听见。但其实偷偷的笑了,对着墙壁。 他就知道,贺可祁的魅力谁都躲不掉,通通陷进去。 气质,性格,阅历,人品,没有特定的标准。 但贺可祁就是最好的,那个标准。 他洗完碗擦着手出去,看客厅里俩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陶老爷子仰着头看贺可祁挤青柠的动作,就差点儿没把贺可祁手掰下来看了。 “做啥呢?”厉年挺好奇做的是啥。 “你拿了金酒,还有白葡萄,我就做个低配版的。” “啥啊?” 贺可祁嗯了一声,敲敲杯壁示意等会儿说。手下轻松的切了一片儿青柠,又一分为二。 “大爷,您不能吃酸。青柠就放一半儿。来。您尝尝。”他推到陶老爷子跟前儿,“献丑了。” 陶爷爷根本就没听他说话,端起杯子就打算往嘴里送。还是厉年按着他,他才肯慢下来。 喝了一口就瞪大眼睛,嘿嘿的笑起来。 等喝一半儿了,贺可祁就告诉他这酒的名字。 “这酒叫共和国。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就把伯爵红茶金酒换成了普通金酒。往里加了您家里放的冰红茶,味道肯定不一样。下回给您做顶配的。” “你还放蜂蜜呢,刚我瞅见。” 贺可祁擦擦手,给厉年倒了一杯白葡萄,看人开始喝了,他就回过神来看着陶老爷子开口。 “是。蜂蜜糖浆没做,也就用您家的了。您喜欢就行。” “喜欢!成喜欢了!”陶老爷子看看他,又看看厉年。觉得真挺喜欢。 不知是喜欢酒,还是喜欢他们。 老爷子喝了酒后就打算洗漱睡下了,也没跟他俩聊天儿。 “赶快走赶快走,我睡觉呢。”他扯着贺可祁跟厉年往外送,走到门口儿时拽了拽贺可祁袖子。 贺可祁屈膝,对上陶老爷子眼神儿就知道要叮嘱他了。 他认真的听着。 “贺儿啊,啥前儿再回来。喝你那顶配的。还有啊…”陶老爷子做做眼神儿,瞥向厉年。 厉年明了的往前走走,站在远处等贺可祁。 陶爷爷这才开口。“那年啊,是你媳妇儿吧。” 幸亏这句话没让厉年听见,不然一个月都甭想喝酒了。 贺可祁摇摇头说不是。 “不是,我俩不做媳妇儿。做,伴侣。爷,您放心。不管是啥身份,他都受不了委屈。”贺可祁叠上老爷子抓着他的手,郑重的承诺。 “嗯,知道。我是怕他欺负你。刚你伺候他呢,这小子就不能伺候他!使劲儿使唤他就行!别心疼他。”话虽这么说,但贺可祁也知道老爷子说反话呢。 又唠了一会儿厉年实在等不住了,催老爷子回去睡觉。 他俩也往回走。 走到一半儿一个电话乱了他们今天的计划。 贺汪隅低沉着声音在电话里问贺可祁是不是跟男的在一块儿。 贺可祁皱皱眉,问他在哪。 得到位置后就带着厉年过去了。 他不想回答贺汪隅问题,直接带过去看更能解他的疑惑。 坐在滴滴后座,贺可祁放松的牵着厉年。 望向窗外的时候也不松开,把手放在嘴边嘬了好几下。 厉年估计他也是遇着事了。 他们家成员构造厉年知道个大概,贺丘慕没母亲,贺汪隅也没有。总的来说,就是爷们儿开会。 再添上个贺可祁,还有贺老爷子跟贺老太太,看起来基本和谐。 但就是贺汪隅年纪小,叛逆,家里没人能管得着。 除了贺可祁。他怕贺可祁,能拿棍儿把他抡没了。 到地方以后,厉年拖着贺可祁打算爆发的情绪。贴在耳边让他冷静。 “还说我叛逆呢,你打小孩儿就不是了?” 贺可祁捏捏眉心儿,呼出一口气。 “刚也看见了。发的信息。”贺可祁摇摇头,回抱住厉年,在耳边叹气。 就在他们快到的时候,贺汪隅发来了一条信息。 ——“小叔,我也想跟男的上床。我有喜欢的人。” 当时厉年看着贺可祁青筋爆起的手背,知道贺汪隅这是触底线了。 贺可祁当然不会对他的感情作出评判,但如果是为了新鲜而去尝试,那干脆就扼杀在摇篮里。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不想贺汪隅的行为变成有可能伤害到别人的利器。 把贺汪隅从酒吧里揪出来以后,贺可祁带着他在附近酒店开了个房。 刚进房间,还没等厉年反应过来,就打上了。 厉年干脆也没拦,毕竟关上门儿了。教育孩子也该教育。 他看着贺可祁基本没留力气的往孩子身上踹,踹了几下就把人揪起来,按床边儿打。 整个过程,都没有从口腔里发出的声音。包括贺汪隅,疼都没喊一声。 厉年觉得差不多够了,就起身把房间里矿泉水给拧开,走到贺可祁身边儿,拍拍他。 然后抵在他嘴边儿喂给他喝。 而床边儿的贺汪隅低着头喘粗气。不等他开口,厉年也扔给他一瓶水,没开盖儿的。 仨人沉默的喝着水。 贺可祁时不时亲一下厉年的额头,权当贺汪隅不存在了,直接。 “小叔。”两个字打破寂静。 贺可祁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贺汪隅得到准许,开始讲故事。 把他有多喜欢一个男人道的明明白白,但人家是直男,不喜欢他。这懊恼劲儿,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也直男。我就喜欢他,就是喜欢。”贺汪隅抬起头,继续讨打似的开口,“我就想把他办了。办了就跟我了。” 唉,贺可祁在心里叹口气。 刚怎么不把这小子打死呢! 厉年突然也觉得刚就不该拦,甚至还想加入。 时间一直走着,从进屋到现在。从贺汪隅剖析了以后,就没人说话了。 主要是没人跟他说话。 厉年跟贺可祁唠的贼开心。 等差不多十点半了,他俩就起身打算走了。 走到门口儿时才舍得叮嘱。 “汪隅。”贺可祁看着他的方向,隔得远远的开口。 “不管性别如何,感情都是同等的公平。不要把任何一个人的决定权利擅自剥夺。你没资格,你只能决定你自己的。其他人,都不行。如果插手了,你就是犯法。别忘了,强奸罪是成立的。我不会捞你,更不会原谅你。”他敲敲门板,也不再开口。 停在这儿,就行了。 他知道,贺汪隅也是有分寸的。 只是,需要管管。 忙活了这么久,该忙活的却没忙活。 “没事儿。小叔。明儿白天去店里给您做。”回家的路上厉年看出来贺可祁在意的,就顺势安慰安慰。 下车时候贺可祁不顾前排司机的目光,直接抱起他进了小区。 厉年也没开口。知道他这是憋着了。 “你真的很乖。”贺可祁蹭蹭他的耳朵,亲了好几下,以示奖励。 他乖吗? 厉年觉得,在贺可祁面前,他是乖的。 这是什么? 无意识的依赖? 那这是他愿意的。 他愿意,跟在贺可祁身边。 到老年,仰承鼻息。 他愿意,属于贺可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