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院内, 李嗣源一身青色长衫,屹立在堂前观竹,薄唇微微张开, “沐晴,找到了吗?” 一时没有回音。 “启禀公子,还……没有……” 已经多日过去,任凭月影通过什么方法去打听,还是未能得知她的消息。 他的眼神明显暗淡下来,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我亲自去找!” 李嗣源回过身来,容光焕发,那股子病秧子气息早已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公子不可!” “眼下璇玑盒已拿到,万念蛊已在我们手上,南疆计划就在眼前,不能为了旁余的事而浪费时间啊!” 毕竟,他的时间只剩下了三个月,比起沐晴的命,月影更清楚,这个筹谋了六年的计划对公子来说更加重要! “此事我心中自有打算,你不必再说。” 他淡淡地转身,甚至都不吝给月影多一个回眸。 她跪在堂下,看着明明和自己离得那样近,却又渐渐走远的人,浸湿了眼眶, “公子……你这样,真的能完成宏愿吗……” 如果有一天公子下不了手的话,那这件事,就让我来做吧! —— 并州大狱之内, 微弱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照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也照在……两个同被关在大狱内的人。 从他在摘星楼内选择了阮娘而不是自己的时候,晚媚的心就已经死了。 空洞涣散的双目,让她一次又一次回忆着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是在媚杀院里他给她修补的秋千上, 那是在沈府中他用七杀毒为自己完成任务的房间内, 那是在南疆他用自己的命给自己抵挡那些活死人, 那是…… 他饱含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有我在,定会护你一世平安……” 原来这么真挚的话语,在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变得那么脆弱。 她好像平生出一股笑意来,她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怎么就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一个男人身上呢? 她笑的厉害,以至于几乎听不到一旁木架上,那个被打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的男人的话, “就算姽婳城里的人有多么心狠手辣,但于我而言,流光姑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停下了笑声,仰头去看关在她旁边牢狱中的人,脏乱与污血遮住了他整个身形,但晚媚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身份, “没想到,我和你竟然能在这里相遇……” 初十一。 一个是姽婳城的杀手,一个是姽婳城的影子,却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大狱之中,不同的是, 在他心里,竟然还相信着流光会来救他。 可笑的是,他竟然忘了他的名字,叫做“初十一”! 在他前面,还有初七,初八,初九,初十…… 身为姽婳城绝杀用过的影子,不在少数,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影子,竟然还妄想着主子来救他! 若是流光真的想救他,晚媚就不会在摘星楼的顶楼之中,看到她替别人做事! 而初十一被关在这里将近十天折磨而留下的满身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临近,晚媚知道,这是刑房的狱卒又来了。 他们拿着巨大的铁链,拿着一个轻巧的锤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快点快点,今天完事儿就去喝酒去!” 狱卒口中喃喃着享乐的安排,然后照例把铁链拴在晚媚的身上,锢住她的双腿, 然后用那锤子,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腿骨敲裂…… 每日天明时用锤子敲断她的腿,天黑时再给她接上,日复一日,深受折磨,而这样的场景,初十一在晚媚身上已经整整看了三天。 当腿骨一块又一块被敲碎的时候,她的眼里却没有了泪,她仰天大笑,势要向这世界问个明白, “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和你发过誓!” “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从她齿缝里咬出来,带着深深的恨意。 “有!” 铿锵的声音突然从一旁的牢狱中响起,被血黏住的眼睛猛然睁开, “从烟柳在的时候,她就说过,会护住对她好的人!!!” 姽婳城中唯一有人情味的就只有她,他不认为自己会是那做成人皮扇子的初九,他希望自己会是烟柳,结局却比烟柳更好一些。 因为他对他说过, “流光姑娘,是这姽婳城,顶顶好的主子……” “疯了疯了,两个人都疯了!” 一旁的狱卒满脸嫌弃,看着这两个濒死之人的张狂举动,不由得叹息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负责管越太傅送来的这两个人。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这一刹, 他们同处在一座牢狱中,一起笑出了声,更让两个狱卒有种赶紧离开两个疯子的急迫感。 却在此时, 一道宣令下旨, “太傅下令提人,晚媚姑娘,请走吧。” 她抬起了头,看向那不怀好意的下令提人的侍卫。 最后说是走,其实几乎是被拖着出了牢狱,因为她的两条腿,都已全部废掉。 然而, 就在晚媚离开之后,又一道黑色身影从门口踏步而进, “太傅有令,要提从江城抓到的犯人!” 黑色的帽衫之下,正是那摘星楼的东家——阮娘! 狱卒怔愣地看了看阮娘手中太傅亲赐的令牌,一时间有些犹豫, “太傅刚刚才提出了一个女人,怎么又要提人……” “此乃太傅亲口所言,若有怠慢,你们担待的起吗!!!” 身为一个小小的狱卒,为这事搭上性命确实不值,最重要的是,她手上的令牌,确确实实是太傅的贴身之物。 狱卒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忙着把初十一的牢门打开, “这就给娘子提人,娘子这边请。” “不过不知太傅是派人来提还是由我们的人带出去……” “自然是太傅亲自派的人!” 阮娘随即一挥手,在她身后出现身着军甲的士兵,阔步行于监牢内,将木架上的初十一猛地给拽下来。 脏污的血液抹到她的盔甲上,她的眼神里带有一丝不经意的担忧。 身上被拖拽的疼痛让初十一几乎抬不起头,却在偶然一个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了那双熟悉狐狸眼——那是她无论用再多的易容技术,仍能保留下的唯一的特征。 “您小心着些……” 狱卒满脸馋笑,在阮娘很轻易地就将人带走之后,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快告知太傅府,说太傅要等的人……来了……”伞下妆的快穿:穿成影视剧女配后狂磕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