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杀元迟,是因为他现在一死,没了名正言顺可以继承大统的皇子,各地的藩王必定会谋反。 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天下百姓,即使日后总会平定,可那些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 像那些史书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谋反,听上去轻描淡写,可实际上却都是无数家庭的家破人亡。 在其位,无法不谋其职。 她是来做任务的,可除了她要拯救的孩子,其他人也都有血有肉。 他们不是,也不能成为她做任务的筹码。 所以她把控了药量,把一杯毒茶分给了他们两个人喝。 只是元迟不能杀不代表钱才人不能杀。 以她做的那些事,不把她五马分尸已经是她心慈手软。 英姑听见这指令也只是顺从的应了声是,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果钱才人没这个心思,她一定会誓死规劝,不然她家娘娘容易被人抓住话柄攻击。 可她自己都不想活了,那这她家娘娘不是在做好事吗? 就是钱才人不能来谢恩了,怪可惜的。 而元姝也是轻叹一声,“母亲就是心善。” 白扇连连点头,非常认同。 嗯嗯,我就是心善。 不同于她们这边,元迟接到消息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他去白扇那本就是甩开宫人们偷跑过去的,出了寝宫也没人看着他,他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吐了个天昏地暗。 小命是保住了,可也浑身冒着虚汗,五脏六腑更是没有一处不疼。 他不敢让人看出端倪,回到灵堂老老实实的趴跪着。 消息传过来时,他猛然抬起一张雪白的脸,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跑到灵堂外他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周围人嘈杂的关切声更是唤醒了他的全部理智。 他不能去。 他太难受了。 他走不到的。 他现在不能离开灵堂。 他去了也救不了她。 他…… 元迟心里闪过的全是一条条的借口。 其实心底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怕自己现在出现在那会暴露自己也中了毒的事。 到时候一个弑母的罪名是躲不过了,别说还能不能当皇帝,小命还能不能在都不一定。 他马上就是九五至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赌。 不行,不能去。 母亲应该……也不希望他去吧。 元迟又跪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只是不停颤抖的肩膀昭示了他的不宁静。 那,是他的生母啊。 如今她正在生死边缘,他却只能袖手旁观。 呜咽的哭声从嘴边溢出,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人却跪的稳稳当当,绝不动一下。 这样的他,连元迟自己都觉得狼狈又虚伪。 可是这不能怪他,元迟在心里喃喃自语。 这不是他的错,他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无能为力是正常的。 要怪就怪白扇,都是她的错。 当初她从母亲身边抢走了自己,现在又杀了她。 她简直是心如蛇蝎! 自己一定会报仇的,等报了仇,母亲就能安息了吧…… 元迟一边哭一边给自己哄的好好的。 错都是别人的,无辜都是自己的。 去毒杀别人的时候没见他有丝毫手软,一有危机出现的时候,他往后一躲,我是小孩。 白扇却不意外他的选择。 上一世元姝死后他们的结局可不太好。 没了这把利剑镇在朝堂上,他又是个只知道背后捅刀子的废物。 没几年的功夫,他这个皇上就成了摆设了。 为了能够在只手遮天的权臣手下活命,他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什么尊严风骨,什么皇室的傲气,通通没有。 如果有需要,他甚至可以像一条狗一样对着别人摇尾巴,只要能活下去。 后来北方的蛮族打了进来,他为了活命狼狈逃窜,把包括他母亲在内的所有女眷都留给了那些蛮族,其中甚至还有他的皇后和公主。 就这么一个人,他能来白扇才意外的。 可钱才人不知道。 她毒发被诊了出来,心里也是忐忑的。 她想了好几种可能,也许皇后会赞她一句忠心,也许皇后会呵斥她一声胡闹。 但她万万没想到,皇后会直接再补她一杯毒酒,看这份量,她必死无疑啊。 钱才人心中大骇,皇后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然她怎会下此狠手? 她挣扎着爬起来,一把就打翻了那毒酒。 她才不喝。 她儿子可是下一任天子! 她可是未来的皇太后! 她不能死,她不会死的。 她在这宫里卑微了一辈子,终于要翻身了,她怎么能死? 可那宫人居然直接回身端过来一壶…… 钱才人躲开宫人们伸过来的手,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她要等她的儿子来救她。 只要他来护着她,看谁还敢对她放肆! 本就中了毒的钱才人开始咬着牙躲避逃窜。 她这一跑觉得自己身上没一个地方不疼,但求生欲依旧让她停不下脚步。 可宫人们也不是吃素的,几个人围追堵截,没一会功夫就把她摁在了地上。 “钱才人就不要再挣扎了,有些事你一旦做了就只能做下去,是万万回不了头的!” 就没听说过谁自愿陪葬陪到一半后悔了的。 玩呢? 钱才人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她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啊。 哪是她后悔了,她是从来都没有想陪葬好不好!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体内有毒之事。 只能死死咬着牙关,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等着元迟的身影出现。 钱才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挣扎了多久。 但她估算着,无论如何她儿子应该都是已经接到消息的啊! 没道理,没道理他不来救自己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钱才人的一颗心还是逐渐沉入了谷底。 她力气已经耗尽,那几个宫人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动作逐渐粗鲁。 最后她被昂着头灌进那杯毒酒的时候,她的眼睛还在盯着门口。 可直到毒发濒死,她都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钱才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的好儿子根本就是放弃了她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死不瞑目。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想毒杀他人,同样就要做好被毒杀的准备。 哪怕她此刻有再多不甘与悔恨,她也只能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而此时远离京城的天阳县,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猛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别杀我!蛮人老爷,别杀我!”飒那的快穿养崽之宿主又被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