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愣着干什么?” 沈襄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伸手揉了揉穆穆的脑袋。 柔软的发丝从指间穿过,临分别,她心中涌起万千不舍。 “襄襄,是不是他打电话,要接我走了?” 薄司穆意识到要离开,眼眶蓦然红了。手里最爱的面包,瞬间也变得不香了。 “嗯。”沈襄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一个小时后,他过来接你。” 泪水顷刻之间,盈满了薄司穆的眼眶。 “哦。”他装作无事发生,低头咬了一口面包。 豆大的泪珠,忍不住从脸上滚落,滴到了面包片上,混着酸酸的番茄酱,吃起来又酸又涩。 沈襄看着,心如刀割。 她再过几月就生产了,薄南辞能不能醒来,还两说。 所以,薄司穆回到倪鸿听身边,是最完美的安排。 她硬着心肠,别开脸,悄然拭去眼角的泪。 餐桌上,忽然传来刀叉砸在桌面上的脆响, 陶宝心急如焚地从餐桌上扯了一张卫生纸,递到穆穆面前。 眼神焦急,意思特别明显。 擦擦吧。 “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才没哭!” 穆穆倔强想笑。 奈何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两只小手轮流擦,也擦不干净。 “穆穆。”沈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唤了孩子一声,“你别哭。” “襄襄,我舍不得你。”薄司穆哽咽着,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沈襄。 “我也舍不得你。”沈襄伸手把孩子揽进怀中,“你爸爸他挺好的,他会好好对你。” 沈襄嘴里的‘爸爸’,自然是说的倪鸿听。 “你就是我的妈妈。”穆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沈襄怀里,声音染着浓浓鼻腔。 “我永远是你妈妈,这个家也永远是你的家,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陶宝看着相拥的母子俩,泪水颊而落,眼眶也跟着泛红。 一个小时之后。 门铃响起。 是倪鸿听来了。 阿香去开门,把穿着黑色衣服的高个男人领进来。 “我来接孩子。”和往日的嚣张跋扈不同,似乎深沉内敛了许多。 “我来接穆穆回家。” 沈襄让阿香把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他,“这里面是穆穆的一些衣服,和他平常爱玩的玩具,你一定好好照顾他。” 倪鸿听接过箱子,表情凝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沈襄深深看了孩子一眼,万分不舍道,“你带他走吧。” “穆穆,跟爸爸回家。”倪鸿听用空着的那只手去牵穆穆。 不曾想,他抓了个空,薄司穆躲开了。 薄司穆后退一步,抿着嘴,态度很抵触,“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接我?” 倪鸿听大手一僵,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男人嘴角抽了抽,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犹豫了几秒,他说: “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还有,爸爸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了个你,所以,爸爸才与你错过了这么多年。” 对于倪鸿听的话,薄司穆半信半疑。 泪雾雾的眼睛里掠过坚定: “我虽然有两个爸爸,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香水苑里的老爹。” 倪鸿听的心口,像是被一锯子疯狂拉扯着,绵密疼痛,让他无法说出一个字。 气氛顿时又陷入僵局,倪鸿又望了沈襄一眼,似有些埋怨沈襄没把孩子思想工作做通。 “你不跟我走了吗?穆穆。”倪鸿听心如刀绞,问。 “我跟你走。”薄司穆小腿往前一迈,站到了他身边去。 倪鸿听紧绷的脸,终于有了笑容,他温柔对孩子说,“跟‘妈妈’说再见。” 薄司穆小眉头一皱,不悦嘀咕,“我跟你走,是因为老爹生病了,襄襄现在又怀着妹妹,照顾不了我们。” 孩子的话,木刺一样扎在沈襄的心上,疼得不能呼吸了:“穆穆……” 他怎么这么懂事? “襄襄,一定要记得想我。”薄司穆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不准忘了我。”声音近乎乞求。 沈襄点头,“不会的。” 穆穆头也不回,与倪鸿听坐上了车,车子开出去老远,阿香牵着陶宝,一路不停追逐,直到车子完全看不到踪影了,俩人才停下了脚步。 而沈襄站在别墅门口,一直目送着车子远去,眼角又有泪水滑落。 沈襄去上了半天班就回来了,因为阿香说穆穆走后,陶宝心情很低落,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 沈襄怕陶宝出事,从公司赶了回来, 她推开儿童房的门,就看到陶宝托着下巴,坐在窗前,专注望着外面,沈襄探头望出去,那是块绿色的草坪,也是俩个孩子经常玩耍的地方,陶宝想哥哥了。 “陶宝,不开心吗?” 听到沈襄的声音,陶宝回头,对上沈襄探究的目光,小家伙突然举起手里的变形金刚,这是穆穆最喜欢的玩具,变形金刚缺了条腿,刚刚收拾行李时,薄司穆刻意留下来。 空气里,似乎都还飘着穆穆的气味,这栋房子里,似乎到处都是薄司穆的影子。 不想陶宝一直纠结,沈襄提议: “陶宝,我们去公园喂鸽子,散散心好不好?” 陶宝点头,母子俩,还有阿香,三人一起去中央公园玩。 如茵的草地后毯一样铺在脚下,走上去软乎乎的。或灰或白的鸽子,在半空中飞窜。 阿香去买了一袋面包屑,小心翼翼护着陶宝,去体验喂鸽子。 沈襄看到两人玩的不亦乐乎,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三人在中央公园玩了一上午,陶宝精力耗尽,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睡着了。 回到家,沈襄让阿香把她送回房间睡觉。 偌大的客厅,安静到落针可闻。 昨天,薄南辞手指能动了,为这事,沈襄激动的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她去车库选了辆车,开车去医院。 病房里,薄南辞躺在床上,仍一动不动,皮肤苍白透明。 沈襄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抚摸着。 “南辞,穆穆走了,倪鸿听把他接走了,希望你醒来,不要怪我,他……跟着倪鸿听或许会好些。” 想到穆穆离开时的样子,沈襄声音有些哽咽。 昨晚没休息好,再加上孕期容易犯困,沈襄趴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颈间轻轻摩娑。石榴红了的薄总别虐了,夫人已经送到火葬场三天三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