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争女人啊,陶山津津有味地看着。 但这时林一岚来了。陶山坐在墙上,叫林一岚赶紧把陶梓拎走。 严老二一直蹲在墙角,烟头的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 亓越阳做了一个梦。 湍急的河水里,有什么在把他往下拽。 他看见腾升的气泡连成一串,也看见枯老的女人头颅,发丝如水草散开。 那些早已被泡烂的脸,嘴巴大大的裂开,只剩黑色的眼眶前,有一颗黄白色的珠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珠子上。 水荡开。 波纹缠绕。 有女人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亓越阳!” 她的脸看不清楚,但是眉毛间挂有一颗白珠子,串着黄色细线。 他的视线下移,女人下巴上纹了一条黑色的竖线。 “让你玩水!” 他没什么反应,女人很生气,把他拎起来拍了两下。 天色碧蓝,云慢悠悠地晃过树屋。 男人盛了饭,他们围坐桌前,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玉瓶子。 亓越阳偏头,看见一尊神像,默立在灶台旁,神像前也有一个玉瓶,插着几束紫色薰衣草。 他低头,拿起筷子,再抬头时,桌子变得很大。 男男女女,老人青年,都坐在附近。 “范姜沛!别欺负弟弟!” “于文乐于文乐,晚上来我家玩……” “赵天华?你怎么把饭打翻了?” 这是一场很盛大的活动,长桌外,四个角落,都点着篝火。 他忽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膝盖磕得发疼。 男人带着他给神像磕头。 他抬头,第一次看见神像的脸。 是个女人,很美,悲悯地低垂下头,石刻的眼好像在对他们说什么。 男人把包递给亓越阳。 “去吧。” “时间差不多了,”他低沉的声音在亓越阳耳边回荡,“这是你必达的使命,是我们这辈的荣耀。” 他在一阵难忍的头痛感中醒过来。 亓越阳呛到水,连连咳嗽。 赵天华声音沙哑:“你也醒了。” 身周黑乎乎的,他摸到身上的手电,打开。 手电是防水的,还能用,亓越阳找到了其他三个人。 看起来,他们好像被水冲到了一个山洞里。 脚边就是一个水坑,咕咕冒泡,手电光扫过去,深得让人心里发堵。 范姜沛是最后醒过来的,她迷迷糊糊地问:“于文乐,你为什么要扒我裤子?” 于文乐嘴角抽搐:“什么时候的事情?” 范姜沛说:“五岁吧……后来你娘还提了点心来。” 挺甜的,她爱吃。 范姜沛缓了缓,脑袋还是很疼,“所以,其实我们之前就都认识了。” 一个寨子出来的,从光屁股满山跑到人模人样。 赵天华说:“别多想,这只是黑核给我们的故事。” 亓越阳束起裤腿。 他的膝盖上,也纹了一条黑色的竖线。 在此之前,这条线从未出现过。 其他人身上也有,都在膝盖上。 他们的上一辈把这条线纹在了下巴。 亓越阳模糊地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陶家村的。 却不是为了所谓的“银子”。 只是发生了矿洞坍塌的意外,他们吸入毒气,脑部损伤,缺失了最关键的记忆。 而这段记忆必须来到这里才能恢复。 赵天华低声说:“你们看。” 手电光晃过。 一张微笑的女人脸,在门边,对他们显露出来。 妇人启门。 这是古代墓穴常见的一种壁上画。 在墓门上画出一个倚门微笑、或者飘然启门的女子。 柳眉长眼,身姿灵动,栩栩如生。 “好瘆人。”于文华评价。 他们试着推了推门,很重,弄不开。 赵天华忽然说:“我包里有炸药。” “一直都背着,一小包。” “我之前还以为我是个逃兵,”赵天华说,“但是又觉得奇怪,那么点量能做什么呢?” 炸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开个门够用了。 他们很快做了决定,先离开这里,记住路线,回去拿上工具,再来开门。 寻找出口的时候,亓越阳听见咯咯的笑声。 手电光再次扫过尘封的墓门。 女人的眼睛眯了起来,手的位置好像也变了。 赵天华最后确定:“这里是封闭的。” “我们只能从这口水下去。” 范姜沛搓了搓手臂:“那就走吧。” 她太冷了,头也很痛,昏昏沉沉的,这个洞根本不适合活人久待。 于是四人跳了水。 亓越阳在前打头阵,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躲过了些许古怪的黑影。 他们从水里冒出头。 这时雨已经小了,漆黑的山林肃穆着,万佛窟就在眼前。 于文乐大喜:“太好了,我记得开井的位置就在这后头。” “他们在那边盖了个小草房,”于文乐说,“可以去换身衣服,生个火。” 他们从水里爬出来,警惕着,并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