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一则消息,经由宁城各大媒介推波助澜,满城风雨。 说起来,这样的消息应该归在花边八卦一类。 站在风暴舆论中心的有两人,唐家的小少爷唐树锋和书香世家的司雪真。 坐实这则消息是便是极光酒吧的那段视频,由周颖贡献出来。 按照正常事态,这则新闻实则应该算作对唐家小少爷的谴责。 欺辱良家,按照炎夏律令,足矣问斩。 但,宁城这片地方,唐家独大。 各大媒介的笔伐一致统一。 不仅对唐家没有半分指责,反而围绕着书香世家司家大做文章。 在这些笔者眼里。 司家既然有书香世家之称,就不该辱没这个名号,放任家族子嗣出入酒吧这种酒色场合。 极光酒吧乃唐家产业,唐家小少爷将司雪真掠去酒吧二楼,并非行苟且之事,而是去教育司雪真了。 所以,大家应该谴责司家的家庭教育。 一时间,宁城诸位吃瓜群众,果断开始向司家泼脏水。 更有一些文人墨客,向司家把持的学校倾倒垃圾,言辞更是极尽刻薄。 不难看出,宁城的这些媒介,其实跟林嘉铭四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们借此事向唐家示好。 但凡有丁点正义之感,必会通过这个视频看出唐家小少爷在行恶。 可是,媒介的嘴,撰稿者的笔,引导了舆论谴责的对象。 一大早。 还未从昨晚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司雪真,就被父亲拎着棍子从卧室赶了出来。 司父,名司远博,花甲之年,刚退下来不久。 原来任职大学校长,满腹经纶,桃李满天下。 这是一个很受当地人尊敬的学者! 司母,同样是大学教授,钻研古文字,写出了诸多在世界上获奖的论文。 司雪真的大哥,如今接替了父亲的班,成为了大学里最年轻的校长。 更有司家诸多亲戚,皆是教育行业里的佼佼者。 就是这么一个书香世家,莫说几十载未曾出过丑事,百余年来都未有一件有辱门风的丑事。 就在今天早上,司父握着早报,生生气吐了血。 他的宝贝闺女,去了酒吧那种酒色场,被唐家小少爷带去了酒吧二楼,各大媒介争相报道此事。 将司家这位女孩,描写成了四处喝花酒、勾引男子的女氓流。 一向恪守家规的司远博,不等女儿发问,举起手中的长棍,狠狠抽在了司雪真的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氓流,你不是我司家的人……” 司父气的浑身发抖。 棍子打在女儿身上,却又是痛在他的心里。 这一棍下去,身子骨本就弱的司雪真,险些被抽昏在地。 她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睁着茫然的眼睛问父亲:“我做了什么?何为伤风败俗?” 司母闻讯赶来。 正在厨房做早餐的她,顾不得摘下围裙,惊慌失措的跑去把女儿护了起来。 “老头子,你吃错药了?” “干嘛打真真?” 司母眼泪汪汪,不忘关心询问女儿,查看她身上的棍伤。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你女儿做出来的好事!” 司远博将报纸丢在了妻子身上,气的捶胸顿足。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司远博抹着老泪。 整个宁城都知道了司家的丑事,这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桃李满天下的他,如何面对那一个个功成名就的学生? 他司远博愧对了祖宗,愧对了万千学子! 为人为师,亦是表率! 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管好,又怎敢在去教育别的孩子? 被母亲搀扶起来的司雪真,慌忙拿起宁城早报。 这一看,她如遭雷击。 司母在一旁,同样看到了报纸上的内容。 她满目惊愕,不敢相信的再去确认一遍。 头版头条的页面,无论是标题还是图片,都是那么的清晰而醒目。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司雪真嚎啕大哭。 她是受害者,被朋友推入魔爪,险些一脚踩进深渊。 到头来她得救了,却又被媒介泼了一身脏水,成为宁城伤风败俗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司雪真睁着梨花带雨的脸颊,楚楚可怜的争辩着。 “昨晚是周颖过生日,我只是陪她去酒吧喝了几杯酒。” “唐家小少爷欺负我,周颖他们不管不顾,是两个陌生人救了我……” “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没有被唐家那个恶魔欺负!” “真的没有……” “爹,娘,你们要相信我!” “我真的是干净的……” 司雪真攀着母亲的臂膀,哽咽呼喊。 “真真,娘信你!” 司母咬着嘴唇,帮女儿擦拭着眼泪。 “呜……” 司雪真扑进母亲的怀抱,哭的更凶了。 “父母信你有用吗?” 司远博一锤砸在了桌子上,摘去老花镜的他,又何尝不是老泪纵横。 “文人擅笔,一纸书尽天下文章。” “他们不敢得罪唐家,便把这脏水泼到司家身上。” “咱们家现在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背后不知有多少人指着司家大骂不止。” “爹可以不在乎骂名,可你大哥和你呢?” “你们这一代,该怎么活下去?” “你在这一辈中,将要承受多少白眼和辱骂?” 司远博真正在乎的是这个! 人老心死,一把黄土埋了,什么骂名他都可以承担。 可是,于司雪真,于她的大哥而言,该如何迎难而上? 清者自清吗? 这人心不古的当下时代,年轻男女正值奋斗的大好年华。 却要生生背上这等骂名,苟活于世! 这活的还有何意义? 为人为父,他比谁都了解两个孩子。 一手教育出来的两个孩子,行事处处小心,一向知书达礼。 从不与人争执,招惹无故事端。 到头来,一瓢脏水,彻底染黑百余年的书香世家。 望着头顶那块“室雅兰香”的牌匾,司远博只感觉到可笑! 此时的这块牌匾,更像是在看司家的笑话。 噔噔噔……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却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司远博在家吗?” “麻烦把房上那块牌匾摘了,我替严师把那块匾要回去!” 有人来摘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