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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乃合欢宗主(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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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y123r

2021年9月5日

字数:12951

【第八章、恶堕剧·间幕】

这日清晨,无垢从榻上下来,收拾整理一番,走出门去。

此时天色尚早,只有零星几点犬吠传来。

无垢感觉整个冥华寺都灰蒙蒙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阴影。

一抬头,才发现天上早已聚集几片厚厚的黑云,层层压在顶上,似乎抬手就可摸到。

看来,要下雨了啊。

无垢有些气闷,不止是天气的缘故,他感到最近诸事不顺。

于是,他放弃了原有的安排,朝另一边走去。

这里是一处山洞,洞并没有多深,只是浅浅的数米,洞口狭小,弯腰才能进入。

洞外有溪水流过,无垢拿出钵盂,盛了满满一钵,这才钻进了洞去。

他从小就在这里面壁修行。

那一日,师父告诉他,这洞本来是没有的,只是一片平整的山壁,当年创寺师祖坐在这里,终日不食不语,心中诵读佛经,以期参破执念。

可是,不知过了多少年,他都没有成功。

挫败让师祖心生迷惘,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

当时的无垢还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和尚:「师祖也会走错路吗?」

「当然,」

师父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佛祖不会偏爱任何人,包括你的师祖。我们都得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可是,」

无垢有些不解:「走错了路,再回到正确的路不就好了吗?」

「这世上并无回头路可走。」

师父意味深长地道。

「那么,师祖后来成佛了吗?」

师父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说:「你师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这让他陷入了恐惧,他害怕自己一直都是错的,从头错到尾。」

「这恐惧让他再也无法平静,连坐都坐不住了。最终,他总算想了个法子。他开始挖山壁,先是用凿子和锤子,后来这些工具都磨没了,他就用手挖。」

「不知挖了多少年,他早都忘了自己为何而挖,只知道要不停地挖呀挖呀……后来,平平无奇的一天,师祖看了看挖出的山洞,又低头看了看双手,突然顿悟,证果而去。」

「这……」

小无垢更迷惑了:「这可能吗?」

「不管可不可能,」

师父慈祥地笑道:「反正本寺所有成佛的前辈都在洞中修行过。如今,你也要去了。」

小无垢听了大喜,师父果然是有心培养他,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洞中好好修行,争取和其他前辈一样,有朝一日立地成佛……「立地成佛吗……」

无垢哂然一笑,觉得当年的自己天真的可爱:「我这个样子,佛祖还会收我吗?」

喝了口水,他收回神思,合上双眼,面朝洞内的石壁跏趺而坐,打算就这样静坐一整天,整顿近期的烦躁。

开始时,似乎是溪水的清凉起了作用,他的心神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片静谧中,他想象自己成了一块石头,石头会有烦心事么?身随心动,他的肌肉变得僵硬,关节变得固化,眼前再也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虚无。

可惜,就在这时,一阵杂念涌来,比平常更为狂躁,将他挤出了禅寂。

自从无垢有了欲念,禅定就开始排斥他了。

「看来,这次也不行啊。」

无垢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我破戒了吗?」

他的声音显得疲惫而困惑:「可是,蜜与奶……佛祖不是当年也接受了女子所供奉的糜乳吗?」

像往常一样,没有声音回答他。

洞壁是最好的倾听者,却并不能解惑。

盯着这黑幽幽的洞壁,无垢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冲动:他也想效彷师祖,将它挖开看看,即使里面没有成佛之路,至少可以看到山壁那边的风景。

「还是算了,」

无垢摇了摇头:「小僧不做无用之功。」

既然无法禅定,他干脆放开了心神,让它如一匹脱缰野马,在杂念中肆意驰骋。

他先是想到了小时候,那时整个冥华寺还是一片宝刹庄严,自己也是天真烂漫,这些年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还是因为女人吧……」

他喃喃自语:「可是……究竟是谁最先诱惑了我呢?」

那个脑海中的身影被岁月侵蚀,面容早已模煳,无垢隐约记得,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牧羊女,脸上有些小雀斑,总是裹着一身朴素的袄子,在早课后赶着羊来给自己送饭。

饭菜同样朴素,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香甜,寺里的素膳与之相比就像是寡水清汤。

冥华寺的修习严肃而无趣,当时的无垢渴望激情与冒险,这是男人一生中必经的时段,就是佛经也无法遏制。

于是,和她的相会成了他每天唯一的幻想。

女孩话很少,无垢也不懂怎么搭话,两人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

坐着,可是每当偷偷瞥见女孩洋溢的笑脸,无垢觉得,便是传说中最美的「冥花」

也比不上万一。

终于有一天,他们偷吃了禁果……「看来,小僧也是拥有过爱情的人啊。」

想到这里,无垢有些自嘲。

「可是,从那之后,她去哪了呢?」

他们的结合当然不会被允许。

无垢天资绝佳,被看作是冥华寺的未来,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和尚。

或许女孩想通了这一点,又或许她被逼着嫁了人,总之,后来她就再没来过了。

无垢去找过几次,终究一无所获。

「说不得,那个牧羊女,现在已经为他人生子了吧。」

无垢想到这里,没来由地有些伤感。

可是,这伤感转瞬就化作了狂妄:「可我无垢现在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个个都是国色。便是凤凰城的女帝,我也要给她抓来。我有四条母狗……」

「四条母狗……四条母狗……母狗……」

无垢顿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喃喃自语。

「母狗算是女人么?」

他陷入了沉思:「从表象上看,她们当然算女人。世间大部分人都执着于表象,可是佛却说要窥破……」

想了又想,最终他得到了一个结论:「母狗是半女人半狗的混合体,下贱而又肮脏。」

「可这世上,谁又是真正的女人呢?一尘不染,琉璃无垢……」

无垢垂下眼眸:「如果真有这样的女人,我是拥有她,还是让她堕落呢?」

「可若是她堕落了,她还是她吗?」

方思索间,突然旁边传来「喓喓」

的细鸣,无垢扭头看去,竟是两只绿色的草虫闯进了洞来,正互相围绕着打转,看样子颇为欢快。

无垢盯着瞧了一阵,突然叹气道:「谁说虫豸碌碌,或许它们才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吧。」

他伸出手去,两只草虫似对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庞然巨物颇为好奇,在无垢手边蹦跶几下,跳了上去。

无垢将掌心移到近前,默默地注视着。

草虫似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停的欢叫。

虫与人对视着,整个石洞陷入了静谧,只留下「喓喓」

虫鸣。

半晌,无垢收回了目光,他将两只草虫分开,分别用手握住一只。

这下,两只草虫不乐意了,在他的掌心里疯狂跳动。

见此,无垢低声道:「草虫尚能成双,我无垢却孑然一身。」

「我有四条母狗,可谁有资格做我的枕边人呢……」

「慕无双么?」

无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倔强中藏着柔弱的女人竟让他怀有一丝莫名的怜惜:他本不必对她温柔,他有更好的调教手段,尽管这温柔或许只是欺骗罢了。

这怜惜不知从何而来,若有若无,似真似幻,和下体「不举」

一般,是他近期烦躁的根源。

无垢自认心肠如铁,虚伪如豺,不应该有这种软弱的感情。

更何况,母狗便是母狗,主人便是主人,二者间只有命令与服从,不需要其他。

于是,作为一名称职的和尚,无垢左思右想,只能将这乱入的感情归结于他的前生。

「传说世间有三生石,能看人前生、今生和来生。」

无垢平静地道:「小僧便要寻来看看,那慕无双以前是何等风姿,竟能销得小僧的魂。」

「啪!」

无垢双手合十,掌心中的草虫顿时被压成了浆,这下子它们终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

「我佛慈悲……」……无垢来到一处佛塔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叮呤咣啷地传来一阵响动,方才听到有人不耐烦道:「进来!」

推开木门,顿时一股扑鼻的臭味飘来。

这臭味奇特,混杂有尸体的腐烂、排泄物的恶臭、药水的霉味,人身上的汗味……不一而绝,无垢连忙遮住了鼻子。

抬步迈过地面上东一堆西一堆的金属材料和看不出来源的肉块,无垢感觉就像来到了垃圾堆,他小心避开这些脏污,找到下脚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在伏案疾书的老僧。

这老僧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堆,要很仔细才能找到他的眼睛和嘴巴。

僧袍上霉斑一块连着一块,五颜六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补丁。

全身上下,唯有那光头,洗的澄亮,是他身上最干净的地方。

老僧身下的桌子有四尺来方,堆满了各种古籍和佛经。

摊开的纸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术数。

老僧没有搭理无垢,继续写写画画,不时抬头观察桌子中央摆放的金属容器。

这容器看不出材质,色泽沉暗,表面有光泽闪动,可以透过未封闭的顶面看到里面灌满的未知液体。

液体中央悬浮着一个暗金色肉囊,形似虫蛹。

无垢伸头打量那虫蛹,见它一阵一阵微微地搏动,看了几眼,甚是无趣,他便不再看。

「恩师,弟子无垢有事求见。」

无垢行了一礼。

看来,这老僧便是无垢的师父天元禅师了。

「无垢啊,」

天元声音似乎极不耐烦:「有事就说,有屁就放,莫要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无垢尴尬一笑,这要换其他人对他这么说话,他早毛了,可这是他的恩师,渡劫境的大能,他也不敢造次。

「弟子这次来,是想问问恩师需不需要派人侍奉,此番倒是请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施主来寺里……」

「无垢,」

天元终于合上古籍,抬头道:「你觉得所有和尚都像你一样好色吗?」

「贫僧明心见性,早将一切都给献给了真理,你不要以己度人,贫僧现在就告诉你一个事实。」

「和尚不仅仅只能好色,还可以好学术!」

天元将书本往桌上一摔,拍案站起。

无垢:「……」

这声音振聋发聩,为和尚好色之外指明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只听天元沾沾自喜道:「贫僧又口出名言了,此句当记载于佛经中,遗泽后世。」

「恩师天纵之才,弟子怕是终其一生也难望项背。弟子只是担忧恩师操劳过度……」

无垢连忙马屁送上。

天元摆手道:「屁话不要多说。你这次来究竟有何事?战事可还顺利?」

「异常顺利。」

无垢点点头:「我僧军此番出击,战无不胜,闻者披靡。我军从合欢圣宗开进,一路攻破巨波宗、观影阁、灵霄宗……目前皇城北方大宗门仅剩天外天和雪之下冰宫。」

「雪之下冰宫远在北地万里之外,向来不参与大陆俗务。只待攻破了天外天,我冥华寺便可乘势一统北方。」

「这天外天可是有阴神境老怪坐镇,甚至有渡劫也说不定。」

天元缓缓思索着:「你可有把握?」

「事关我冥华寺大计,弟子必保万无一失。」

「那我便放心了。」

天元拍了拍无垢的肩膀:「此番可有遇到抵抗?」

「都是些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听无垢这么猖狂,天元摇头笑道:「无垢,你可知道,为什么这次进军会这么顺利?」

「自然是因为我军神速如电,各宗门来不及反应。」

无垢恭敬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遭到像样的抵抗吗?按理说打破了大陆平衡,总会有老怪出来干预的。」

无垢思索片刻道:「无垢不知,还请恩师解惑。」

天元表情神秘莫测,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因为,贫僧得到了上面的暗示。」

「上面?」

无垢有些疑惑:「恩师指的是?」

「嘿嘿……」

天元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显得得意洋洋:「你不知道了吧?贫僧却知道。」

无垢并没有被天元的突然疯癫感染,他沉声道:「请恩师解惑。」

「贫僧需要一百斤处女之血,一百斤童男之血,一百斤伥虎睾丸,一百斤厉鬼灵质,还需三眼蠕虫脚、熟龙皮……」

「弟子这就派人去寻来。」

无垢淡淡道。

「嗯……」

天元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而后他凑到无垢耳边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永眠?」

「永眠?」

「正是。」

天元郑重万分:「这是此方世界最大的秘密。」

「恩师,何为永眠?」

无垢有些好奇。

「这是一个五人渡劫团体,大陆的秩序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此事为真?」

无垢怀疑道:「此五人为何人?」

这种事实在太像阴谋论话本故事了,无垢不信也是情有可原,天元对此表示理解。

只见天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是存在的,这五个人不知从何处来,却神通广大,早已迈入渡劫,却并不飞升滞留此界,暗中操控大陆的一举一动。」

「可是恩师你刚却说得到了他们的暗示,这……」

「并不是他们,只是他们中的一个。」

天元严肃道:「你要记好了,我们冥华寺的主子叫作无衣夫人。」

「无衣夫人?」

无垢挑了挑眉毛,他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名号。

「没错。这次战略的总策划就是她,你我均只是一个实行者。」

天元缓缓道。

听到此处,无垢陷入思索,片刻他抬起头来道:「恩师能否把弟子引荐给这位无衣夫人,弟子想要面见她汇报。」

「不可,无衣夫人行踪莫测,就连贫僧也不知她是何人,在何处。」

天元意味深长道:「她想要见你,你自会见到她的。」

顿了顿,天元又道:「说不得,你或许早已经见过她了……」

「恩师这是何意?」

无垢颇为不解。

「没什么意思,」

天元摇摇头:「你只需要知道,你见过的每一个人,不论是王侯将相,或是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他们。没人知

道他们的真面目。」

「这……」

无垢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弟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

天元摸了摸无垢的光头,眼里闪过一丝缅怀的慈爱:「攻破了天外天,后面的事怎么做,清楚吗?」

「自然清楚,」

无垢抬头直视北方,眼睛里有熊熊火焰:「去凤凰城,会一会那南宫昭,夺取敕令。」

「听说那女帝乃人间共主,集莫大权势于一身,更是天下少有的绝色,高贵无比。」

天元若有所思:「你这花花肠子又犯了?」

「恩师,」

无垢一脸平静:「天下英雄莫不爱美人,弟子自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不仅是小僧,全寺的师兄弟们都还要靠女人修。」

天元叹了口气,摇头道:「别忘了,你还是个和尚,还可以搞学术。」

「如果真有那一天,小僧会搞学术的……」

无垢默然片刻,终于说道。

……天元坐下,翻开古籍,又开始写写画画。

纸上列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术数和符号,天元将毛笔搁舌头上一舔,晕开了笔尖,便进入了忘我状态。

整个佛塔,或者可以说是天元的实验室,便只剩下唰唰的涂写声。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过,突然间,他将毛笔向空中一甩,双手似撕扯着自己不存在的头发,表情苦恼万分。

「究竟……究竟是缺了什么呢?」

天元死死盯着金属容器中的虫蛹,口中叨叨个不停。

「它已经是活的了,为什么就是不生出来呢?!」

莫名的躁火中烧,天元双手拍案,只听嘭的一声,桌子上的纸页翻飞,无形的气流在空间内乱涌。

「恩师,」

无垢揭开一张扑在脸上的废纸:「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天元像是突然意识到有人在问他,他双手五指紧握,表情狰狞:「这是世间最完美的造物,这是贫僧一生的心血。」

「与地藏·檀冥华相较呢?」

无垢问道。

「和它比起来,那种蜈蚣就是彻彻底底的残次品。」

天元面色扭曲,被皱纹遮盖的眸子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是,它为什么不出来呢?」

「它为什么不出来呢!」

无垢见天元有些歇斯底里了,连忙劝慰道:「恩师不必伤心,或许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

天元喃喃自语:「可是究竟缺了什么呢?」

无垢认真分析道:「或许缺了点它最喜欢的东西?我知道有些虫子喜欢人的血液,有些虫子喜欢甘甜的汁液,还有些喜欢尿液的……」

「放肆!」

天元大吼道:「这是最完美的造物,怎么可能喜欢尿液!」

「你这是亵渎!」

无垢连忙摆手:「弟子只是说说而已,恩师不必当真。」

「哼,再有一次,我要你好看……」

天元戟指指向无垢,面色极为不豫。

涉及到他最心爱的造物,他根本顾不得什么师徒之情。

「可是究竟缺了什么呢?」

天元又陷入了自言自语:「血液我试过了……甘甜的汁液……蜂蜜么……咸咸的眼泪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天元连忙去翻书查找资料。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无垢,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弟子还有些私事想请教恩师。」

「刚才为何不一并问完?」

天元这会儿烦躁的要命,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磨磨唧唧,干脆自宫变成女人得了。我这有上好的子宫,你要不要?」

「这个,」

无垢尴尬道:「弟子恕难从命。」

「究竟还有何事?速速道来,然后滚蛋。」

无垢扭捏了一阵,看天元实在不耐烦了,终于支支吾吾道:「弟子最近下体有些不适。」

「不举了?」

天元直截了当。

以无垢的肉身强度,花柳之类的性病轻易不会感染,最大的可能就是阳痿早泄。

正面回答这种问题让无垢颇有些难堪,但他还是从齿缝里挤出个声儿:「是。」

「哈哈哈哈……」

天元仰天长笑一阵,摇头道:「无垢啊无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食恶果了吧。」

「弟子只是觉得奇怪,这症状像是突然来的,没有一点征兆。」

天元失笑片刻,从袖中拿出一粒蓝色的丹药,丢了过去。

无垢连忙接住,细细查看,只见这丹药表面有精致纹理,光滑润泽,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是贫僧

用魔猿的胃酸,加入采自西荒一种名叫萘菲的仙草,炼制而成的神丹,对不举颇有奇效。」

「此丹无名,便叫它猿酸西地萘菲吧,你且服下试试。」

天元淡淡道。

无垢依言将丹药送入口中,静待片刻,便感到一股火热从下腹窜起,直往阳物处涌去。

他心头狂喜,暗道这药果真有效。

可惜的是,将勃却未勃。

未几,火热消散,鸡巴又软绵绵地耷拉下去,像条肥白的肉虫。

这悲喜的转变让无垢有些茫然,他无辜地看着天元,想要得到他的解释。

「啧啧啧……」

天元打量无垢下体片刻,若有所思道:「我这药肯定是没问题的,药劲如龙虎,只是你的肉身却无法接受它。」

「看来是你的鸡巴本身出了毛病,」

天元表情有些奇怪,似藏着些欣喜:「无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可能失去了勃起的能力。」

无垢沉声道:「恩师此言是真?」

「贫僧从不诳语,」

天元幸灾乐祸的样子遮都遮不住了,他憋着笑宣了声:「我佛慈悲。」

「即便如此,」

无垢面沉似水:「小僧仍旧相信,这世上必然有医治之法。」

他的自称从「弟子」

换成了「小僧」,看来他心中并非像脸上那样毫无波澜。

「就贫僧所知,」

天元摇头:「无药可治。」

「是这样么?」

无垢也笑了,笑得纯良无比:「那小僧便去换一根阳具。」

「己所不欲,何施于人……」

天元低首阖眸,暗宣佛号:「阿弥陀佛。」

无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整了整身上的袈裟,转身往外行去。

走到门边,他顿足回首,立定片刻,又道:「恩师,清远山安家想要与我冥华寺结盟。」

「清远山安家?安知天那个安家吗?」

「正是。此事如何处置?」

「安家倒是不足挂怀,」

天元抚须思索:「可这安知天倒是个人物,传闻此人为人阴鹜,善蛰伏,有一身极为玄妙的观星之术,不可小觑。」

「可他安知天为什么要来结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元有些不解,发问道。

「小僧杀了安知天的弟弟,又抓住了他的女儿。这安知天便派人来和解了。」

「看来,安知天也觉得我方势大。」

天元继续思索,缓缓道:「既然已经结了仇,那便没有中立的余地了,只能做敌人,或者做朋友。这安知天倒是识趣,想要与我冥华寺做朋友。」

「如果安知天愿意真心效力,倒是我方一大臂助。」

「小僧谅他也不敢阳奉阴违。」

无垢眼神桀骜。

「既然他安家如此示好,想要攀这从龙之功,我冥华寺自然也不可小气了。」

天元笑道。

无垢默然点头。

片刻后,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恩师,你可知晓三生石?」

天元有些惊讶他的突兀:「贫僧自然知道这东西。此乃我佛家秘宝,哪个和尚不识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弟子有些私事要用到这三生石,」

无垢罕见地有些迟疑:「恩师可知此物现在何处?」

天元若有所思地上上下下打量无垢,口中啧啧有声。

半晌才回答道:「东域迷林有一寺,只有有缘人才可寻得,名为花之寺。」

「花之寺里有个和尚,叫作花之寺僧,三生石就在他手上。」

说到这里,天元脸色有点古怪:「不过,贫僧不建议你去寻他。」

「这是何故?」

无垢疑问道。

「因为……这花之寺僧和你一般爱好,」

天元似忆起了往事,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贫僧怕你去了,你的这些母狗可能就要易主了……」

听得此言,无垢先是沉默,随后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他似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笑声猖狂,震耳欲聋,移时室内才恢复了平静。

「那小僧更要去会会那花之寺僧了……」

无垢眼神藏着有若有无的战意。

「随你的吧。」

天元无奈地摆摆手。

无垢行了一礼,转身告辞。

「先等等。」

天元在身后叫住了他。

「恩师可还有事吩咐弟子?」

只见天元迈步行至无垢身旁,拍了拍的他的肩膀,一脸悲悯与理解的表情。

「无垢啊,虽说你的身体药石难医,但恩师如父,哪有父亲愿意自己儿子绝后呢?」

天元伸出干枯的双手,拂上无垢的双颊,轻轻抚摸:「为师这里有一张古方,你且看看吧。」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有些发黄的纸页。

无垢接过那张方子,抬眸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将月神之泪作阴极,东海蟹螯作阳极,以药神催化,可自成天地。」

「这上面写的是何意?」

无垢看了又看,却完全看不明白。

天元道:「你可知这三样药材究竟为何物?」

「弟子实在不知。」

天元娓娓解释道:「传说月亮上有月宫,月宫里有月神,那是真正的仙人,造化通玄。每当月神一悲伤,就会独自寂寞地流泪。眼泪滴落在地,就变成了一颗颗洁白的明珠。」

「传说东海里有一种螃蟹,叫作堕天地狱蟹,专以深海里的象拔蚌为食。

这种螃蟹的蟹螯造型奇异,可作角先生之用,任何被它插入的女人都会立即弥足深陷。」

「传说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孩的鼻孔里藏有一药神,她一打喷嚏,药神便会出世。」

「若将这三者混合炼制,那将得到的是何等的神药啊!」

天元话音狂热。

无垢:「……」

「总之,你且试着去搜集。若能炼成服用,不仅隐疾可愈,还能得到天大的造化。」

天元嘱咐道。

将古方攒在手中,无垢道:「弟子知道了。」

「那你便滚吧。」

天元赶着搞学术,挥手逐人:「今日问的也够多了,贫僧将要闭关潜心钻研,以后没有要事莫要来打扰贫僧。」

说着便在无垢身后「嘭」

的一声关上了门。

无垢静静地走下佛塔,此时天色依然晦暗如阴,暴雨将下而未下,正是最压抑的时刻。

潮湿的冷风吹拂袈裟,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彻骨。

这阴森森的天象让无垢莫名不安,他抬阖打量,眸光晦明不定。

突然间,他松开了攒紧的手掌,掌心中的纸片瞬时被低气压带动,一转一转的,先是飘过了眼前,然后绕过了佛塔,卷过了塔尖,离地面越来越远,像一只白色的鸟儿般,飞向了密布的阴云。

注视着这一幕,只听无垢轻哼道:「无稽之谈。」

他走向了远方。

此时的无垢并不清楚,多年以后,他将为现在的放弃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慕无双陷入了大绝望。

此刻她坐在囚室的茅草上,忍受着肚子里灌肠液的翻腾,努力想要用指甲在石壁上划出个「一」

字。

这些时日充满压迫感的调教让她有些恍惚,时间像拉长了般,彷佛每天都是永无止境的重复。

原本尖尖的指甲早已磨平,墙壁上已经有了四个歪歪扭扭的「一」

字。

「才过了四天啊……」

慕无双喃喃道。

一旁的洛儿倒在茅草上睡得正香,只是紧紧蹙起的眉头,暗示她并没有做个好梦。

慕无双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囚室的高处有一扇窄窄的天窗,这是此处唯一的光亮来源。

往日还有些斜照进来的阳光,可以用来暖暖身子,可惜今日却是个阴天。

潮湿的水汽混杂着阴冷,慕无双即便有修为在身,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赤裸的肩膀。

「我该怎么办呢?」

望向天窗上方的云层,慕无双想要向早已摈弃的信仰祷告,即使此时并没有月亮。

「月神在上,求您降下慈悲,救救您不忠的信徒吧……」

当然她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慕无双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这些天来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无垢和她们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意志上的战争,而无垢占尽上风。

她现在还可以强撑倔强,来抵抗每天无尽的责打、凌辱和肉欲的快美。

可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她可以撑一天、两天,可她究竟能撑多久呢?当她意志达到极限,然后「啪」

的一声破成碎片,那就是她最终屈服的时刻。

而她现在撑得越久,到了那时她会变得越下贱。

贱得连一条真正的母狗都不如!想到这里,慕无双心中冰凉,眼中出现了莫大的恐惧,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她欢快地摇动着后庭里的狗尾巴,腆着脸向无垢求欢,可他却失去了新鲜感,要将自己卖到最肮脏的窑子。

「最圣洁的女尼一旦堕落,往往会变得极为淫邪,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慕无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

「我得自救……」

慕无双想了又想,可愈发绝望,她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能打赢这场「恶堕战争」。

慕无双站起身来,走到洛儿旁边,将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洛儿并没有因此惊醒,看来她确实是累坏了。

「增华,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怪我么……」

慕无双轻抚洛儿如缎的头发,话语温柔。

整个石室沉寂了下来,唯见天窗上黑云翻涌,吹来「呜呜」

的冷风。

……石门处响起了脚步声,竹儿的声音传来:「无双,主人要见你。」

慕无双沉默地起身,扭头看看尚在熟睡的洛儿,似乎不想将她唤醒。

「让她睡吧,他只让你

一人过去。」

虽有些惊讶,但慕无双并未出声询问,只是走上前去,将脖子上的狗链递给竹儿,随后安静地伏在地上。

竹儿牵着她一路穿过如丛林般的佛塔,周围若有路过的和尚,打量两眼便不再看,似习以为常。

慕无双也无甚挣扎,看来她也快习惯羞耻了吧。

来到那间用作调教的奢华宅院前,竹儿轻敲院门。

「主人,慕无双已带来。」

说罢她也和慕无双一样,弯下身子伏在地上。

「啪」、「啪」、「啪」。

随着三声鼓掌传来,慕无双感到脖子上的锁链被人拽住,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进了屋。

「女施主,」

无垢轻佻地声音传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知你是否像小僧想你一般,也在想着小僧呢?」

没有等来慕无双的回应,无垢也不恼,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全部: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她的姿势……甚至还想透过她的皮囊,看看她的内心。

「她是否比昨天更堕落了一点呢……」

无垢表情玩味:「调教的乐趣就在这里,不是么?」

「看来女施主还是不愿搭理小僧,」

只听他叹了口气:「也罢,那么今天我们……」

「我愿意臣服你。」

「唔?」

无垢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愿意臣服你。」

伏在地上的慕无双竟然主动站了起来:「我只有一个条件。」

无垢细细地盯着她的面孔,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嘴角抽动,似乎下一秒就会憋不住笑出声来。

「女施主,」

无垢终于忍住笑,发出了冷谑:「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讲条件吗?」

慕无双先是沉默,随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如果你想要得到真正的我。」

「哈哈哈哈……」

这下子无垢再也憋不住了,只见他抹了抹眼角,随后扭过头去,向地上的铃儿竹儿二犬发问道:「听到没有,这位女施主说你们不是真正的自己呢。」

铃儿挑衅地看了慕无双一眼,然后欢快地道:「汪汪汪。」

竹儿面露黯然,却仍旧小声开口:「汪汪汪。」

无垢刚要表扬她们的乖巧,却突然呆愣住了。

移时,他缓缓扭过头来,就看到慕无双嘴角的一抹讥讽。

「慕无双,你很聪明……」

无垢轻启檀口,微微鼓掌:「你比你昨天要聪明太多了。」

「如果是以前你说这种话,小僧必要把你调教成最下贱的母狗。」

他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可是今天,小僧却想听听你的条件。」

无垢竟然有让步的意思,这让慕无双心中异常惊讶,她方才一举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不过她赶紧收回神思,轻轻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允许我和洛儿穿上衣服。」

「哈哈哈哈……」

无垢又是一阵大笑,他有些欣赏地看着慕无双:「小僧要看到你的诚意。」

听了这话,慕无双没有犹豫,她再次伏下身子,四肢着地,呈母狗状,然后轻巧地爬到无垢的脚边,恭敬托起颈中的狗链,清晰地喊了声:「主人。」

无垢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把将她托了起来。

只听他道:「不够。小僧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虚情假意呢?」

「那主人需要无双做什么呢?」

慕无双平静道。

「小僧想先听听你这么做的动机。」

无垢缓缓道:「你的丈夫呢,你不是很爱他么?你真愿意臣服你的杀夫仇人么?」

「他已经走了,木已成舟。」

慕无双眸光垂了下去,只能看到一片阴影:「更何况,大道无情,强者为尊,能依附强者也能让我走得更远。」

「我们终究都是奔着长生去的,执着于仇恨对我的修为也是不利。」

「很好的理由。」

无垢露出了纯良的笑容:「可惜,还是不够。」

慕无双面有困惑,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还好,无垢的解答并没有让她久等。

「小僧的要求同样简单,」

只见他微振袈裟,张开双臂作虚抱状:「我只要一个吻。」

「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吻。」

乍听此言,慕无双瞳孔骤然睁大,随后陷入了沉默。

移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道:「我明白了。」

她慢慢走向了无垢的怀抱,小赤脚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轻盈得彷佛没有承载重量。

「以前我和增华亲吻的时候,我会这样做……」

她边说着,边凶猛地印上了无垢的嘴唇。

似乎要发泄般,她死死地抓住无垢的后背,磨平的指甲深陷其中。

眸中倒映出无垢的正脸,她却不再紧闭眼睛,反而狠狠地睁大,好像要将他瞧个分明。

无垢热烈地回应,贪婪地吮吸她伸进口腔的小舌,

她的唾液冰凉而甘甜。

良久,慕无双远离了他舌头的缠绕,只听她微微喘息道:「他和我还会这样做……」

说着一把抓住无垢的阴茎,然后牵引他的手伸向自己的下体。

感受着她对自己鸡巴温柔的玩弄,无垢也不甘示弱地伸出二指捅进了她的穴口。

湿热的腔壁立即包裹住他的指头,穴内润泽,有滑腻的触感。

耳边传来一声轻吟,无垢默默想道:「她已经情动了呢……这确实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吻。」

「来……给我……用你的大鸡巴塞满奴家的骚屄。」

慕无双在他耳边呢喃。

她的手捋动得更殷勤了,可是那根鸡巴却怎么也硬不起来,软嗒嗒地就像一条死去的蠕虫。

慕无双有些讶异,她突然间忆起这些日子里的调教场景:无垢总是半途就软掉,一次也没有真正地满足自己。

「你……为何……」

慕无双将疑惑问了出来。

「咳咳……小僧……」

无垢莫名地有些慌张,似乎想搪塞什么,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小僧近期有些小小隐疾,目前正在医治。无双大可不必在意。」

他终于还是不屑骗他的母狗,何况迟早都会被她发现。

似乎没有听清无垢的解释,慕无双呆立了片刻。

可随后她的眸中绽放了光华,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无垢妥协的原因。

只见她的嘴角慢慢上扬,幅度越来越大,那笑容任凭她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哈哈哈哈……」

慕无双突然大笑起来,放浪形骸的笑声顿时弥漫室中。

她笑得如此灿烂,也许,这些日子以来,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刻吧。

「你这是在讥笑小僧吗?」

笑声颇为刺耳,无垢面现阴寒。

并不理会他暗含的威胁,慕无双依然笑个不停,只听她断断续续地道:「哈哈哈……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什么话么……在合欢宗那里……哈哈……」

「我说你那根玩意儿割了也罢……你他妈根本不是个男人呀……哈哈哈哈……」

无垢高高地扬起手,可慕无双根本不在乎,仍旧自顾自地笑。

但之后让她惊讶的是,这只手并没有伤害她,只是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的诚意,小僧看到了……」

无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是小僧的错,对不起。」

言毕,没有理会慕无双的反应,无垢默默地走出了门。

他就这么独自站在房前,仰头看天,不发一语。

天上的阴云黑魆魆的,没有一丝光芒能透过去。

无垢微缩了缩身子,似是要把自己藏在云团的阴影里。

过了不知多久,天上总算下起了「雨」。

「呼……」

无垢舒了口气,压抑的烦躁也缓解了些:「或许,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吧。」

可是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黑色的「雨丝」。

倒映的瞳孔里,无数老鼠从云中降落,密密麻麻的,填满了整个天空。

这些老鼠一只接着一只,笨拙地张开四足,努力维持着平衡,好像要在半空中滑翔。

可惜的是,就在无垢眼前,它们快速地接近地面,随后撞得皮开肉绽。

「啪」、「啪」、「啪」……老鼠碎裂的尸块越来越多,大地像是突然盛开了一朵朵血肉之花。

无垢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异的天象。

这时,他隐约记起寺里的有云:天雨鼠,主兵丧,师将亡破,万民流亡。

恍惚中,对于下体莫名其妙的隐疾,他有了丝明悟:这是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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