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何家有仇, 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 否则这人不会那么蠢。 他就算投靠了别人,为了自保也不敢说什么。 第三种倒是很有可能, 然齐夏的易容术那么精湛, 随便易容成某位主子, 也能大摇大摆出宫, 又怎么可能会被困在宫里? 到底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回来? “我曾经与他说过, 若有一天他的易容暴露,只有两个下场,第一,死,第二, 远走高飞将这里的事烂在肚子里。”何文斐修剪着清竹,语气不紧不慢道。 “若他选了第一种,说明他对我忠心耿耿,若他选了第二种,说明早已心生叛变之意。” 他回身看向何钰,眼里毫无波澜,“杀了他。” 何钰心中一惊,“也许只是被困在宫里,那日我走时将他忘了,许是还没找到机会脱身,父亲,再等两天吧。” 这理由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服,皇宫虽然大,有本事的人也不少,但还真没有能困住他的。 “钰儿,我再教你一次吧。”何文斐吹了吹叶上沾的泥土。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门客的本领只能用一次,再用别人就会有防备。” 而且似这等手段都有迹可循。 齐夏的本领非一日之功,他在江湖上早已出名,谁有本事收服他,大家心里都有谱。 “杀了他,永绝后患。” 何钰心中一颤。 他只是借用了齐夏的本领,没成想竟然害了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齐夏在他小的时候就在,养了那么多年,说杀就杀,父亲怎么忍心? 何钰虽然平时很少跟门客们来往,不过也知道齐夏,他一直喊齐夏先生。 齐夏性子孤僻,很少与人来往,他最爱的是像只鸟似的,躺在房顶上,招手让何钰也上去。 何钰那时候小,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喊他先生,把齐夏逗笑了好几回。 说原来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然了,站的越高,惦记的人就越多,越容易死。 何钰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选择丞相? 齐夏回答说,大概是目标相同吧。 他爹的目标是什么,他的就是什么,可这么多年,何钰一直看不透他爹的目标。 是什么呢? 是野心。 齐夏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然那么有野心,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他爹明明告诉过他,易容的手段暴露,也就是他死的那一天,钢要用在刀刃上,他本可以再等等,等他爹目标达成的那一刻再暴露易容。 可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人一句话断送了大好前途? 如果他拒绝,没来该多好。 何钰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前几日太冲动,其实齐夏不来也行,他如果算的再细一点,早点料到顾晏生会受伤,提前学了齐夏的本领,齐夏就不用死。 他不来,宫里就不会多出一个人,易容的手段也不会暴露。 还是太嫩了,做事前没有深思熟虑,当时觉得自己蛮聪明的,事后想想才发现漏洞百出,是骗过了一时,可却瞒不过一世。 何钰握紧了拳头,“这事是孩儿做的,理应孩儿处理。” 他抬头直视父亲,“爹,告诉我他在哪?” 这世上没有巧合,他爹什么都知道也不是靠猜,是因为他养了一批专门打探消息的人。 只有消息灵通了,才能安稳立于世。 “城南西区,口浦镇。” 城南西区,口浦镇。 何钰与父亲的得力下属安丰一起,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傍晚下了些雨,到地方后差不多浑身湿透。 安丰指着不远处的小店说,“这是附近唯一一家酒楼,且先歇息片刻,吃些酒菜才有力气赶路。” 何钰摘掉蓑笠,随手丢给其他人,冒雨下马进店。 他从清晨被父亲叫回来,到出府追杀齐夏,一天滴水未沾,全程赶路,是有些饿了。 “小二,上些好酒好菜。”安丰将马栓好,跟着进店喊道。 店里有些热闹,走江湖的,打尖住店的,路过的,来吃酒肉的,应有尽有,毕竟这是附近唯一一家店,错过了这家,就只能露宿街头。 小二眼前一花,门口已经立了个小公子。 何钰一身浓白锦服,宽大的狐裘更衬的人面如冠玉,贵气逼人。 小二精神一震,“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他引着几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那桌上尽是油腻,还沾了上个客人吃剩的菜叶,何钰皱紧了眉天,却一句话都没说。 这不是去玩,他有分寸。 安丰似乎察觉到了,要来小二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条件有限,委屈公子了。” 何钰盯着大碗茶里打转的茶叶出神,“无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安丰有些惊异。 他常年在外执行任务,连续跑上一天也有些吃不消,但何钰一个锦衣少年,竟半声苦也没叫,颇让他意外。 安丰将何钰面前的大碗茶倒掉,水用来冲洗碗筷,完了又倒了一杯干净的。 何钰直勾勾看着,一言不发。 许久那菜才姗姗来迟似的端来,何钰简单吃了些,又继续赶路。 夜晚赶路其实非常危险,尤其盯着他的人这么多,但何钰执意,他们也不敢拦,连夜上山,向西追去。 有探子来报,齐夏已经翻过了那山,若他们加紧行程,明早清晨可追上齐夏。 山上树木野兽多,为了避开它们,马儿步伐很慢,给了些许人可趁的机会,三更时何钰一行人果然遇了袭。 夜半小雨还没停,稀稀松松将火把浇灭,四周一片黑暗,敌人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的声音不断,安丰护送他离开,没多久敌人追上,安丰留了下来,拖住敌人的脚步,让何钰一个人逃跑。 何钰提起衣摆,踩在松软的土地上,一个人上了山。 那山上有个庙,庙里隐隐有火光乍现,他一脚一个脚印,不紧不慢来到破庙前。 鞋上沾满了泥土,又沉又重,何钰刮在门槛上,摘掉狐裘的帽子问里面的人,“半夜赶路不幸遇到山贼,现如今只余下我一人,可以借宿一晚吗?” 里面是个女人,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旁边放了个菜篓,里面装满了新鲜草药。 “药女?” 没人说话。 “附近的人家?” 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