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没有什么茬子找到他门前。 按旬贴给他日常用度比起阁主时不算多,却实在有余。 分部是水阁下的,膳食有莫兰递送了药材方子过来,自有得力尽心的,照看着,另开了小灶照上面调的。 按说这是殊待了,可又哪里会要他贴银子。 闲言碎语偶尔有一些。 但楼里买卖都是拿真刀枪护出来的,他既有往日的名号在,那些嘈杂又怎么敢提了嗓门。 何况他并不在意。 衣食住便这样顺顺利利打发了两样。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花销。 随身带的衣服两套,算了身上的,足够替换。 有次上街买对靴履,见了上好的淡酒,便拎了些。 偶尔温了,自斟着喝一杯。 这般,终于算是有了些用钱的去处。 多喝,却是不会的。 莫兰辛辛苦苦替他调回来的身子,怎么能白白糟蹋在黄汤上。 再说,今日这份气血顺畅里头,还有那人的…… 这一日他照例习了剑,用了些早饭,往常一般去了教场。 学武的子弟扎完了下盘,热络开了筋骨,正是雕琢招式的时候。 他的功夫没什么花俏,行家看在眼里,却都知道是一等一的漂亮活计。 话不多,面冷了些,不过以他的性子,哪里有借故刁难人的时候。 如此,几个子弟敬他的敬他,眼馋他利落招式的眼馋,倒也没有什么磕碰。 有个小兄弟今天新满十五。 按说冠礼在二十的时候,但那是富安人家的规矩。 贫苦子弟当事早,十五这年纪,走江湖的,都是开荤的时候了。 所以,习完了武,年长的兄弟便要带他去喝一席花酒,宿一宿花楼。 推了嘴舌伶俐的几个上来,先是磨了教头同去。 接下来,自然是他这大冰块。 那教头不知为何,也跟着劝了两句。 他拙于舌战,只得打了诓语,说是午后有事。 而后取了锭银子,拍拍那小兄弟的肩,贺了声喜,叫他买身新衣。 礼到意思也到了,自然没有人好意思再强求。 于是一帮人哄然而去。 他则照例回了院里。 午膳,而后小憩。 均是如常事。 平卧阖眼,却头一次,在来此后,忍不住,想起了那人调笑的言语。 当初虽暗定了心思,自觉由了那人……也无不可。 情事上头,终归是怕字占了大头。 所以,旧伤初愈那段时日,多少有些惴惴。 好在那人偶尔撩拨,并不强求,也没有要到底。 于是,他仗着忍字,统统硬撑过去。 总觉得初时夜里那份舒坦来的不明不白,不该是他这般的人能享的。 然后,那次…… ——七冥,除了我,又没有别人看到的。 他咬牙不语。 ——你肚饥了,总是要吃饭的罢? 他忍了身子微颤,点头。怎么忽然扯到这么上头? ——不吃饭,便不能活下去,所以乡间有说法,天雷惩恶,却不打正用膳的人罢? 眼前迷炫,借他的言语忽略那双手的动作,强自再点头。 ——那,若是有美食佳酿,偶尔嘴馋也算不上罪过的罢? ……点头,人之常情。 ——若无欢好之事,便无子嗣的罢? 这和吃饭是什么跟什么……点头。 ——所以鱼水之乐也是很要紧的罢?否则,这世上,百千姓氏的香火,何以得继?上至帝王将相,下至渔农卒夫,岂不全死光了? 挑不出错处…… 总觉得哪里开始不对了…… ——如此,有良辰美景在前,不为后嗣之故,但求尽欢,和贪恋美食佳酿一样,如何能算是罪过,又怎么不该了? 伴着话音,那人的手法忽然快重起来,却也更撩人。 他耳边反复嗡嗡然响着那句“又怎么不该了”,心里什么一松,四肢百骸里顿时有什么叫嚣着涌向小腹下。大腿内侧肌肉崩到了极致,浑身痉挛着,牙关再也压不住,嗓中顿时失声,竟有带了无助哭音的呻吟,脱口而出。 酥骨蚀筋的快乐里,他还记得担心没脸见人,想着呆会那人又会怎么取笑,不免…… 却已经被吻了唇舌,堵了声音。 那人没有继续。 绵长温和的吻里,刚才撩人的十指,眼下拿一条软帕替他拭了浊迹,又揽着他细细替他理了衣衫。 然后,那人松开他,放了他着地,在他耳边低低唤。 ——七冥…… ——? ——放开我膝盖罢。 他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手里一直抓得死死紧紧的泄力处,原来是那人的左膝。 烫了一般缩回手,偷眼看那人,却没有什么恼意。 失礼自该请罪,刚张了张嘴,那人却先开了口,吩咐他去沏壶新茶。 桌上那壶,早已凉透在了刚才一番云雨里。 …… …… 当初那人的话语,现在想来,都觉得有理,比那诗书礼经上的,更应该,更实在。 偏偏离了那人身边,却无法贯彻之,把那花酒,去喝上一席。 不得不认了,他中那人的毒害,的的确确颇深了。 犹自苦笑,可微勾唇时,他知道自己苦涩里带了喜。 猛然睁眼,长长换了口气。 而后,起身,清念,打坐。 一运气,便是两个时辰。 近暮时候出了入定,稍为清洗。 在院里借夜风吹干了发,又用了膳食。 三四个空盘盏被麻利撤下,这便算是又过了一天了。 稍清扫了屋里。 这些杂事往日是没有时间,随了那人的时候是轮不到他管。 现在既然无事又不喜人近身,便自己上了手。 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