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后的天空依旧被铅灰色云层笼罩,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河水混合的腥气。
颜源站在堤坝上,浑身湿透的衣裤紧贴着身体,发丝上还滴着水,脚下的胶鞋早已沾满厚重的淤泥。
听到江昭阳的话,他先是一愣。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闪过一丝意外,旋即仰头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却难掩疲惫。
他的笑声在风雨后的堤坝上回荡,“你们还没有吃中饭?好好!面包饼干管够!”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着帐篷挥手,几个浑身湿透的抢险队员立刻小跑着送来整箱压缩饼干及一些面包和矿泉水。
箱子表面还淌着浑浊的泥水。
江昭阳从箱子拿出面包,狼吞虎咽地咬了两口,突然僵住了。
面粉发酵的酸涩混合着浓重的土腥味在口腔中散开,难以下咽。
他强迫自己艰难地吞咽。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歪斜的水位标尺。
那根饱经风霜的标尺上,墨绿刻度在7.2米处被厚厚的淤泥覆盖,那是1998年大洪水留下的深刻印记,承载着一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此刻,泛黄的河水正裹挟着枯枝败叶,不断上涨。
河水贪婪地舔舐着标尺顶端,水面泛起的泡沫像极了巨兽呼出的腥臭气息。
这一头巨兽仿佛随时都要冲破堤坝,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