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压抑着强烈的不满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恐惧。
“技术参数、理论模型,在实验室里是完美的!可洪水不讲理论!它只认结果!”
“白岭那个差点溃决的管涌,之前评估报告上不也写着‘风险可控’吗?结果呢?颜源他们差点就交代在上面了!”
“教训就在眼前!昭阳同志,这是打仗!不是纸上谈兵!”他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你这种轻率的‘打包票’,会麻痹思想,会害死人!”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骤然密集的雨点噼啪敲打着玻璃,声音沉闷而急促,像在应和林维泉话语中的惊雷。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外面阴沉的天色。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董先双手紧握放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在两位主官之间游移,充满了忧虑。
江昭阳站在地图前,身形依旧挺拔,但脸色微微发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林维泉那“轻率”、“害死人”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不是在唱高调,更非轻视洪魔。
他亲眼看着那些钢筋水泥如何浇筑,亲手丈量过新栽柳树根系的深度和盘结的密度。
他相信科学投入的力量,更相信人定胜天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