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意识沉沦的边界,那个纸条上的字迹毫无预兆地在脑海深处燃起:“昭阳弟,我对不起你,你提拔时,没有投你的票。”
颜源的字迹浸泡在冰冷的水里。
每一个笔画都沾附着永远无法言说的湿重愧疚。
这愧疚此刻变成一把无形的钝刀,反复地、迟缓地捅进他正在放弃抵抗的意志之中。
“颜兄,我来了!”水流的蛮力撕扯着他早已麻木不堪的身体,疲惫如同浸透骨髓的湿棉絮,沉甸甸地拖坠。
江水的重量挤压着他,似乎正邀请他走向那永恒的宁静。
然而,江昭阳似乎看到颜源倏地将他推了回来。
浑浊的水浪又将他重新推回水与空气的暴烈交界处。
江昭阳的头猛地蹿出水面,喉咙里如同破风箱般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呕吐,口鼻疯狂地喷射出浑浊的泥水,喉咙和鼻腔火辣辣地刺痛。
“江镇长!在那!快!”“抓住他!抓住啊!”无数个嘶哑破碎的呼喊,被撕碎了般从风雨中砸过来。
抢险队员声嘶力竭的呼喊重新裹挟着惊涛骇浪和暴雨声响,灌入他重获听觉的耳朵里。
几道身影从船上、从附近水浅处,奋力挣扎着涉水向他扑过来!
他精疲力竭地在浊浪中打着旋,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连简单的踩水姿势都无法维持。
目光所及,那些向他疯狂扑来的身影,在狂暴的水中显得那么渺小、踉跄。
就在下一瞬,一道更为汹涌的浑浊浪头如同黑色的巨手,劈头盖脸,挟着惊天动地的力量狠狠拍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