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着守望堡诸多官员将兵说这话,自是有些不妥,可她依然开口说了出来,却又隐隐令人有些敬佩,一时众人皆有些忐忑地望向禹云岚,毕竟他们谁也不清楚,自己的家族之中,有没有人、或者说有多少人暗中也是在禹云霆麾下做事的。
却见禹云岚伸手从林彩诗手中拿过绿色响箭,犹豫了一下,挥出一团魔火烧成灰烬,感概道:“今日之事,首错在我,若我当日没有抛下他们躲入树海,断不至于酿成今天这般局面,这座城在魔祸中已然死了太多太多男人,便为六部多留一些血脉吧——再说了,我连吕大侠这样的高手都敢留在身边,又为何不敢留住他们,让他们也亲眼看一看,我禹云岚到底配不配做这个草原之主!”
这话一出,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吕崧亦是不自觉地暗暗点了点头,禹云岚拿着那玉瓶来到父母身边,亲手喂他们服下解药,见他们皆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放下心来,向众人道:“今日之事,不可传出王宫,对外只称有高手行刺父王,大长老禹云霆护驾力战而死,由王宫出资厚葬之——战英,你带战士们稳住宫中局面,柳将军,你率本部白马义从将大长老一脉族人监护起来,莫再使其生事!”
列战英领命而去,柳远却先看了看禹云笛修,得他颔首,方才也出去了,须臾众官告退,殿内除了一地跪伏不起的叛军之外,便只剩禹云岚、林彩诗与镇南王夫妇二人,禹云岚便伸手将林彩诗招至身边,介绍道:“这是镇南伯林成碧之女林彩诗,如今在我剑神殿中担当军师,我此次回来,也是要将她介绍给父亲母亲,还有梦璃认识的。”
林彩诗今日虽特意换了一身草原姑娘的素衣,可根本盖不住她那绝世容颜,加之今日一役,众人无不惊骇于其心智手段,纳兰月看着颇为喜欢,禹云笛修却是哼了一声,似怪似责道:“没想到你这小混蛋倒是个多情的种子。”
“你怎么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这么说呢?”纳兰月瞪了他一眼,向林彩诗招招手道:“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
林彩诗却不上前,眼光看了看禹云岚怀里的白狐,轻声道:“王妃请恕罪,有梦璃姐姐在此,彩诗不敢僭越。”
这六部之中,原先见过纳兰梦璃真身的,仅纳兰嫣一人而已,直到此时林彩诗提起,禹云笛修二人方才知道原来禹云岚刚刚战到精疲力竭也不敢放下一刻的白狐,居然会是纳兰梦璃!
禹云岚怕他们担心,忙道:“梦璃渡劫时受了些伤,已得花族长救治过了,并无大碍,过些日子自然就能恢复如初。”
他虽是在宽慰别人,可在场任谁也能听出他心中的愤恨,今日放过禹云霆的党羽、甚至还要为他举行葬礼,全都是为大局考虑,谁能知道他自己心中做了多少挣扎和让步——禹云笛修默然片刻,将手一抬,当日禹云岚交给他的骑兵王者剑现于掌中,他将剑郑重地递到禹云岚身前,道:“这次你总不会再把它塞给我了吧?”
禹云岚缓缓伸手接过圣剑,忽觉禹云笛修气息有异,原来这位南征北战的大将好歹也是个玄级高手,如今却已然跌落至黄级中阶,想来当日魔祸一战被魔王赤帝造成的伤势,对他终是落下了永久的影响——禹云岚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位老兵,只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册,递上前道:“这是孩儿在回来的路上写下的,本该就是禹云家族族长之物,今日交给父亲,权当是物归原主吧,希望它对父王的伤势和修为能有所帮助。”
禹云笛修狐疑地接过来,没有翻开,单单是封面上那标题的三个字便令他虎躯一震,只因这薄薄的一卷书册,竟然是禹云家族早已失传了千年的《战神诀》!
“此功流传到我这里已有些残缺,但其上仍有修炼至圣阶的功法,在世间万千功法中仍算是凤毛麟角,只是只能禹云家主一脉直系子孙方可修行,父亲可先自练,待日后兄长回来,便请父亲代传给兄长。”禹云岚说着站起身,向林彩诗道:“彩诗,你与母亲一起扶父亲回寝宫休息,这边这些叛军,我还得处理一下。”
林彩诗已然猜出他要做什么,知他不愿旁人、尤其是家人在场,便听话地月纳兰月将仍在震撼之中的禹云笛修扶了出去,禹云岚轻轻将脚一跺,一个硕大的修罗咒印以他为中心散开出去,转瞬便将一百多名叛军一齐罩住,他一边伸手掩住怀中白狐的耳目,一边缓缓开口道:“我说过会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我会将你们变成我最忠实的战士,去与那些欺辱我草原子民的外来者决一死战,你们会一直冲锋在队伍的最前端,会承担战场上所有最危险的任务,只要你们还能活着回到这座城里,我就为你们恢复军籍,让你们与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