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却未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拍了拍身上尘土,又从怀中郑重地双手捧出一枚羽翼形状的青铜腰牌至于身前,这才伏地拜道:“属下禹云朔,参见大领主!参见弦月姬!”
他不称殿下,而以大领主相称,禹云岚心中一动,问道:“你是天音阁的人?”
见他点头,禹云岚忍不住有些自嘲地道:“我倒是从没想到咱们小小一个禹云家族里,居然也有天音阁安插的探子。”
不料身旁林彩诗却纠正道:“禹云家族虽然势弱了数百年,可仍是上古传下来的天武十族之一,不只是天音阁,我想但凡是对这条血脉还保留着希望的人都会安排些探子渗透进来,这有何稀奇?”
她如今醒着的是冷漠的弦月姬性子,禹云岚可不敢惹她,忙点点头向禹云朔问道:“这城里除了你,还有多少天音阁的人?”
提到这个,禹云朔眉眼间闪过一抹哀恸,答道:“加上接头人原有十个人,我们这些人前前后后已在战神六部中生活了数百年,传承了几代人,但每一代也只有一人可以继承天音阁的腰牌和秘密,因此我们虽时常为圣阁传递消息,却也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六部的一份子。”
“魔祸一战,弟兄们走上前线奋勇杀敌,不幸全都牺牲了,只剩我一人倒在废墟里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如今没了圣阁接头人,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怕不小心暴露自己,不敢再去请任要职,只在宫中担当了一个文书的闲差,虽无实权,可接听各方面的消息倒还方便,本以为若等不到圣阁新的接头人过来,这辈子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没想到天可怜见,竟让我等来了神圣大领主!今日能与您见一面,属下只觉得就是立刻死掉,也不枉此生了。”
这番经历对于一个小人物而言,着实已算是十分传奇,禹云岚叹了口气,道:“今日若非还有你事先提点,恐怕我没有那么容易从宫中脱身,禹云朔,你做得很好,这几日你就在宫中继续当差,待梦璃复原之后,我会请她为你另行安排要职。”
“多谢大领主!”禹云朔再拜谢过,又道:“属下此次过来,其实是还有事要禀报大领主——您在先前城中饶过了那些还没有露出马脚的叛贼,别人或许会感激您不杀之恩,可纳兰家族二长老纳兰芳却定要留意防备,日前正式此人暗中联合洛睿旁敲侧击地劝纳兰族长在您回来之前渡劫,属下听说之后原本以为是好意,没想到纳兰族长那日离宫以后竟再没回来。”
“属下心中觉得不对,便偷偷潜入纳兰族长寝宫查探过,她宫中熏香中添加了一味名叫‘七离草’的香草,这种草药对人没有半分影响,却对狐族有强劲的镇静安神作用,属下偷偷查过宫中领用药物的卷宗,纳兰族长自接手政务以来压力沉重,之前确实自己偶尔用过一些这香料,可最近一月使用的分量却被人加重了数倍,此药药性强劲,如此用法,定会伤及心神,对于即将渡劫的她来说是大大不利的。”
他每说一句,众人便觉禹云岚周身的杀气更浓烈一分,到最后林彩诗不得不按着他的手以免他忽然发作起来,抢先替他问道:“此人为何要害纳兰族长?如今又身在何处?”
禹云朔答道:“魔祸一战,六部之中原就是纳兰家族损失最小、保留最完整,加上后来老族长突破成圣,城中法师塔又是他们一族把持,镇南王还因为您的关系把全部军政大权都交到了纳兰族长手里——凡此诸般缘由,这些日子纳兰家族势力膨胀极快,若非纳兰族长本人持身中正,这城里早就是纳兰家一家独大了。”
“那纳兰芳有个孙儿名叫纳兰瞳,也是纳兰家族数十年不遇的一个法术奇才,只因从小就爱慕纳兰族长,半年前得知您与纳兰族长结下婚约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想着办法要对付您和禹云家族,正好纳兰芳发觉老族长对族中事务管得越来越少,便暗暗起了夺权独大的念头,他们祖孙二人平日里深得纳兰族长信任,欺上瞒下、结党营私做了不少犯众怒的事情,可大家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日日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