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伸着懒腰走出破庙,看着陈长青几人都在外头,问道:“你们没睡觉吗?”
看来这鬼蜮道场还真能隔绝外界。
刚走没两步,王越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封婵覆手间,手中多出一包点心,递给王越。
陈长青凑到封婵边上,打量她的手心,好奇道:“你们山上修士,都有这袖里乾坤的本事?”
封婵懒得搭理他,却还是耐着性子指了指手腕上的玉镯,解释道:“并非普通镯子,是件芥子物。”
陈长青皱眉,挠头问道:“何为芥子物?”
封婵掠过他,走向马车,只留下一句:“小如芥子,内藏乾坤。”
陈长青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在几人交谈间隙,鸾鹊早已收拾好被褥,抱着小狼上了马车。王越两手各拿着点心,两手互换着往嘴里送。
怪老头坐上马车,扬鞭催马,率先离去。
封婵动作轻盈,脚尖点地,轻飘飘的落在马背上,也不跨坐,两腿放在一边,斜坐在马背上。马儿也出奇的听话,不用如何控制缰绳,就随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陈长青最是洒脱,一袭青袍,没戴发冠,长发披散在脑后,颇为张狂。
他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很快就追上了封婵,与她并肩而行。
山下有座小镇,唤作泥池镇。
镇子不大,唯有一条主街,从镇西头延绵至东头。
镇子没有城墙,进出城的卡口有官兵驻守。
离着镇子不远处,有条大江,那是西晋名气很大的漓江,发源在西晋还要往西的高原上,一路向东,穿过了整个西晋,与大黎一条主流汇合,东奔入海。
陈长青一行抵达泥池镇的时候,已近午时。
小镇中人流量还是挺大,排着队进进出出的行人不少,大抵是赶上了逢集,附近村子的村民都来城中采购必需品。
驻守的官兵拦下了马车,问道:“几位从哪里来,进城何事?”
陈长青懒得废话,从腰间取下令牌,丢给官兵。
官兵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冷汗直冒,恭恭敬敬的还给了陈长青,后退一步,躬身抱拳行礼道:“大人请进。”
等马车穿过卡口,他长舒口气。
另一边的官兵见他这副模样,好奇的凑过来,问道:“老李,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
老李只说了四个字:“陈字令牌!”
那官兵就不再多问,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陈乃国姓,在这西晋能遇上手持陈字令牌的,除了西晋王府的人,还能有谁?
进城之后,向路人打听后,直奔镇上最奢华的酒楼。
远远的就有门口迎接的门童,从几人手里接过缰绳,又有小二在店门口呦呵:“贵客光临,您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陈长青看向小二,说道:“上好客房五……”
刚想说五间,眼角余光瞥见了抱着小狼的少女,立马改了主意。
“四间,再安排一桌吃食,酒要店里招牌。”
小二闻言立马眉开眼笑,伸手道:“几位里边请。”
鸾鹊听出了世子言外之意,俏脸一红。
进了酒楼,店小二带着几人上了二楼,极有眼色的安排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
酒楼的客流量不是很大,比不得大城中的酒楼,在这小镇上,能在这种酒楼中吃饭的,也就中饱私囊的地方官员,以及当地的土财主。
陈长青扫了一眼酒店的陈设,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可不就是惠悟和尚放的画卷中,那商贾请官员吃饭的地方吗?
他的目光扫视一遍,却突然定格在一个看上去年近六旬的老人身上。
老人须发花白,穿着官服,正与几个当地的豪绅饮酒畅谈。
“小人方才所说之事,还望陆大人多放在心上啊。”其中一个豪绅给官员敬酒,顺手将一个锦绣布袋塞到老头怀中。
年迈的官员立马眉开眼笑,笑着碰杯,说道:“好说好说。”
看到这一幕的陈长青脸色铁青,并不是因为这丑恶的钱权交易,而是这老头他认得,正是和尚那幅画卷中想娶商贾女儿的官员。
真是冤家路窄。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起那女子的遭遇。既然碰上了,就要说道说道了。
回头看了眼封婵,见封婵也看着他,就基本确定心中猜测了。
陈长青踢了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王越一脚,指了指那官员,说道:“去找茬,出事算我的。”
王越眼前一亮,有这好事儿?这我熟啊!
当即大义凛然得站起来,也不问缘由,说了句:“殿下瞧好了。”
向着那桌人走去。
经过官员身边的时候,脚下一滑,“哎呦”一声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指着官员就是一顿臭骂:“你个臭老头脚往哪儿放呢?摔到小爷我了,摔出事而了你担待得起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得罪小爷我,你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一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蒙了,沉默半晌。
王越偷瞄了陈长青一眼,见陈长青竖起大拇指,就更来劲了,拍着桌子嚷嚷道:“跟你说话呢,老头,你聋啊?”
周围吃饭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去视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当地的豪绅,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拍桌子,指着王越呵斥道:“放肆!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县丞陆大人,得罪了陆大人,有你好果子吃,还不快给陆大人赔罪!”
周围看热闹的人向王越投去怜悯的目光。
这禹昌县县丞陆烽,虽是个副官,在地方上却也是实权在握,而且脾气很差,这些年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可不少,这小子真是不走运,踢到铁板了。
陆烽不急不缓的站起来,斜着脑袋走到王越面前,斜眼看着他,说道:“哪儿来的疯娃娃?跪下来给本官认个错,本官就放你走。”
谁知王越一口浓痰啐在他脸上,叫道:“你一个小小的县丞也敢得罪小爷我?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你给小爷听好了,家父蓝野侯!”
围观的人中传来哄笑声,显然是不相信王越所说。
陆烽气的吹胡子瞪眼,抹了吧脸上唾沫,抬脚踢向王越,边骂道:“我还是你太爷爷我!”
抬脚的瞬间,却被另一人踹翻在地。
陈长青负手挡在王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烽。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显然对这个敢出手救下王越的公子哥好奇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