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贝纳尔一战后,接下来的时间陷入了一种诡秘的沉默,火山官邸仿佛忘却了还有一个卡利亚首席骑士住在自己家里,除了塔尼丝偶尔会叫唐恩共进午餐,其余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叛律者还在执行任务,悄然穿梭在山脉之间,偶尔还会丧命几人;格密尔骑士监视着火山出口外的罗德尔军营,而重新稳住心态的唐恩也喜欢这种寂静,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内躺平。
他在养伤,要恢复破损的魔力回路,而没什么地方比火山官邸更适合了,偶尔还让菈雅带着出去晃悠几圈。
这女孩真的挺有趣,从那晚误会之后明明怕得要死,还得强行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来。
格密尔火山很大,这官邸反而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各种奇奇怪怪的战场都围绕着火山展开,倒是唤起了唐恩不少痛苦回忆。
在交界地,很少有如此小的区域集中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鬼知道当年亵渎战争有多么激烈,拉卡德又叫了多少帮手来,简直是黄金树敌人博物展。
‘让我想想,有腐败眷属,有接肢贵族,有亚人,有猎犬骑士,还有火焰修士、土龙和噩兆猎人,似乎癫火也暗中侵蚀,拉卡德这家伙到底喊了多少好兄弟来帮忙,也难怪赐福王大败而回。’
毕竟格密尔火山和罗德尔距离太近,地势再怎么险要,凭拉卡德手里那些牌也是远远不够的,难怪剑碑上说:
【成群的玷污者、疾病、亵渎——】
【毫无名誉可言,无止境的悲惨战争】
他吗的,所以蒙葛特到底有多猛啊,这么多牛鬼蛇神还能堵住火山官邸。
唐恩骂了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拉卡德对黄金树犯下的罪过已经超过了他,只是没有底线的联合只会遗祸无穷。
算了,想办法利用一下就行,除了官邸,这附近也有许多有趣的地方,比如亚兹勒所在的村庄,也不知道老师去过没有。
三天来,唐恩既高调又低调,除了四处爬山乱晃,什么共进晚餐统统回绝,我只吃梅琳娜做的食物,而后者的态度自从那夜之后也好了许多,就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唐恩并不会无视她的存在,也没有将菈妮看作高高在上的公主,将自己作为呼来喝去的侍女,即使会被两人的针锋相对而苦恼,但也不至于踩某一方。
她要的不多,这个态度就够了,搞得这些日子都仰起头、挺起胸膛,像是获得了什么阶段性胜利一般,随后,变得斗志昂扬。
一切都是战斗出来的,果然米莉森说的没错,越是回避就越被人得寸进尺,我天天跟着唐恩出生入死,凭什么示弱?
是夜,梅琳娜走进屋,放下茶壶,随口道:“今天不找月之公主汇报吗?”
喂喂喂,你怎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啊。
“梅琳娜,你要注意团结啊。”
“等月之公主什么时候好好说话,别摆出那副威严模样,我就注意。”
“啊这,那可有的等了。”唐恩挠挠脸,菈妮越是在他面前蒙羞,在其他人面前就越威严,好像这玩意能找补回来似的。
他简直难以想象瑟濂回来之后会怎么样,那也是个不吃威严的主,所以公主殿下必定蒙羞。
对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火山官邸居然还没什么动作。”唐恩起身来回踱步。
房间内没有窗户,空气很闷,搞得情绪也烦躁起来。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啊,五天的时间就是在逼拉卡德赶紧出手,动手的越早,准备就越不充分,唐恩才有可乘之机。
这么苟得吗?还是说等我先出错?
他嘀咕了几声,这三天唐恩其实也在找破绽,顺带侦查情报,比如周围的牛鬼蛇神消停了许多,格密尔骑士似乎也少了几个。
“他们或许准备在最后一刻再摊牌。”梅琳娜走了过去,顺便递上一杯热茶,果然能在瞬间进入正经状态,“我这几天也在观察,官邸里面的食物都没有问题,看来没有下毒的意思。”
唐恩可不挑食,就怕拉卡德来阴的,他又不是什么百毒不侵之躯。
“或许吧,但我不可能等他们准备好,既然拉卡德不动,那就我动。”
“现在?”
“嗯,他们可没有给我下达禁足令,况且,我也歇够了。”
唐恩戴上头盔,这玩意依旧和熔炉骑士有些像,只是将树枝变成银色发丝,他开门而出,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守备松懈。
这官邸内部本来就不是饭后遛弯的好地方,塔尼丝好像防御外部就竭尽全力了。
铁靴踏在柔软的地毯上,腰间的夜与火之剑与盔甲触碰发出‘铛铛’声响,刚走两步,他便停了下来。
墙上靠着一个银甲骑士,手里抱着头盔,那头盔上的红缨大到夸张,面部为一条十字,这便是格密尔骑士的装具。
“阁下,请不要在官邸内到处乱跑。”骑士侧过头,露出一张满是胡须的脸,他头发凌乱,看起来略显沧桑。
“法布雷骑士,你今天不去外面值守?”唐恩认出了对方,这是最强大的格密尔骑士之一,算得上统领阶层,并不比红狮子奥加什么的差多少。
“没必要值守,罗德尔光是要把外面那群怪物解决就得耗尽力气,哪有心思来攻打官邸。”骑士的声音有些无力,像是既要遵守誓言,却又为誓言所困而痛苦万分。
这些骑士都是当初拉卡德的正规军,各个勇猛善战、忠义无双,然而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
他们与唐恩交流不算多,也抵触着塔尼丝,毕竟效忠的是半神拉卡德,而非一个出身卑贱的舞女。
“你在等我?”唐恩也不兜圈子,干脆了当。
“算是吧,只是有些羡慕你们卡利亚骑士罢了,虽然也在对抗黄金树,但依旧保持着那份荣誉。”
“战场之上,谈论荣誉未免太奢侈。”
“那也比与一群怪物合作的好,有多少战友死在它们手里,但为了誓言,不得不忍耐。”
唐恩看着那双灰眸,像是能够理解对方的痛苦,也明白这骑士为什么找上自己。
他作为外人,在这官邸之内反而是最可信的。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好,我觉得殿下有问题,时隔数年,我才在两天之前见他一次,而那份感觉已经全变了。”法布雷说的就是唐恩击杀坠星兽之时,拉卡德甚至看都没看这些忠勇的骑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