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城之前,三伦确实表现得很有把握,但他却从未说过半句肯定能解救南过的话。
既然漫无目的,那么朝哪里走都不算走错。
四野静谧,崎岖的路况让马车稍显颠簸,将车上的人摇摆得昏昏欲睡。
恍然间,前方出现了火光,罗戾提起精神仔细向亮光处张望。
前面燃着几片篝火,依稀能看到篝火四周露宿着一群人,其中不乏有人睡得死沉,相隔这么远,都能模糊听到响亮的鼾声。
几团篝火的另一侧拴着十余匹马,都已经卸了鞍辔,或站或卧的睡着觉。
“大哥,前面有人!”
罗戾说道。
“绕路吧,那些是日间逃窜于此的山匪。”
三伦平淡说道。
白天里近万山匪大军被打得溃散奔逃,几乎都是朝北走的,所以三伦几人出城后一直在向南前行,却没想到还是遇上了零散的匪众。
罗戾驱车绕开前路,朝另一边赶去,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一记响亮的口哨声在旷野里回**。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那些露宿荒野的山匪全都醒转过来,一个个娴熟无比的为马匹挂扣鞍韂,转眼间便提镫上马呼啸而至,一干人将三伦这辆车团团围在中心。
“真是造化,在这种荒野旷郊都有人头主动送上门来!”
为首的山匪满面得色,挥舞一柄卷刃钢刀对着车上几人喝道,“都他娘的给爷爷下车跪好,哪个敢多嘴半句,爷爷便活劈了哪个!”
三伦笑叹:“看来是一批不入流的山匪,难怪逃都不知该逃向哪里!
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杀就杀了!”
罗戾闻言便跳下车去,双手叩合结起太平印,周身散出七八道犹如利刃般的罡风,在马车四周一阵横斩竖剁,这些罡风破不了衣甲刀兵,但若是触及到人们的体肤皮肉便得以削筋断骨,在场众山匪没有一人逃出生天,只有几匹马拖着尸体惊惶逃窜。
“罗戾,你的根骨天赋也不算差,怎么就迟迟进不了中期呢?”
三伦淡淡笑着问道。
罗戾提起鞭子坐回车沿,瓮声瓮气的说道:“大淑替我问过婆婆,婆婆说我智窍尚不通达,还差一次扪心自问。”
三伦不再言语,靠着车厢仰望夜空。
罗戾隐晦的回瞥了三伦一眼,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察觉得出三伦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敬重白黛婆婆,别说这个分量欠缺的圣品,就是当三伦面对厉国大宗师三始一厅的时候,罗戾也隐隐感觉到他掩饰极好的那一分鄙薄。
马车再度上路时,万籁归寂,唯有呜咽而过的长风依旧肆意袭掠。
车轮与马蹄上沾染了浓浓血迹,但没走出多远,这些鲜红的斑驳血色便被沿途泥沙打磨了个干净。
夜风吹开了车厢的窗帘,三伦无意间看到一匹惊马在远处山丘上奔驰。
“有了!”
三伦瞬间眸光清湛了起来,对着罗戾说道:“去沯惑瀑!”
“沯惑瀑?”
罗戾疑惑的问道,“您是说境安水萍的那个沯惑瀑吗?
那里远倒是不远,出了松阳之后,若是马不停蹄星夜兼程,隔天傍晚大概就能抵达。
可是,那里有谁啊?”
“那里住着一位隐士。”
三伦面露喜色说道:“早年间,我与他只有匆匆一面之缘,却也看到了他的不凡。”
“怎么个不凡?”
罗戾大感兴趣的追问起来。
“此人可令枯木回春,只用一根指头,就能使三五十年的老木桌面发出新芽。”
三伦说道。
“好像从未听过此人,这等奇士,怎会在世间寂寂无名!”
罗戾拉起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旷野西向赶去。
“既是隐士,当然少有人知。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有幸见识他施展神通,事后几番打探,直到最近才得知他隐居于沯惑瀑。
曾几次想去登门拜会,却总被诸事缠身,一直难以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