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中,欧叶的油坊迁离了沯惑瀑,地点是欧叶几个月之前便选好的远山一隅,那里距离沯惑瀑将近三百余里。
所有人背负着家什行李,驱赶着禽畜,几乎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才赶到那里。
这三天中,南过左手的那根食指被欧叶用砖头反复砸断了四次。
虽然那只手上的痛感神经非常迟缓,但眼看着一根指头被砸得血肉模糊骨茬森森,即使每次都被欧叶以玄妙手法轻松治愈,却仍是让南过万分恼火。
当南过得知欧叶砸断他那根指头的真正原因后,南过简直气得想杀人。
“想学截元指,你的那根指头长度不够。
人体骨骼断裂之后重新长好,再加上我的催发,原有长度是会增加的!”
南过被砸了四次之后,无意间询问欧叶原因时,欧叶带着一脸诚恳如是说道。
南过觉得自己这罪遭得那叫一个冤枉,又不是他上赶着哀求欧叶教他,明明是欧叶死乞白赖非要让自己去学,因此他根本就没做什么吃苦受罪的准备。
新的落脚点是山坳幽谷中的一处荒宅,宅院占地不小,但荒败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原主人遗弃了三五十年都不止,偌大的荒宅里到处都是残砖裂瓦破落满地,屋里院外丛生着及腰高的荒草,有一半的房屋都坍塌了屋顶。
欧叶之前独自来过几次,推倒了几面破损严重的危墙,对正房中的立柱与横梁进行过简单修缮,而且之前他每次过来,都用那两头拉磨的毛驴驮来了不少东西,藏在了院子角落那个储水的石窖里。
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锄去了荒草,又经过大半天的破拆与重修,宅中那间保存得相对完好的正房已经可以供人居住了,几盆炭火烘干了屋顶墙壁的湿气,门窗也被修整了个结实,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不能为陈旧的墙壁门窗刷上新漆,那要等到其他的房屋全部修葺妥善之后才能统一着手。
看着所有人忙得热火朝天,欧叶却将南过拉到一旁,捡来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个人形来。
就像是个游方郎中在指点学徒,欧叶笼统的讲解着截元指的原理与使用技法。
人体的四体为四源,胸炉中结有气垒,小腹丹田中酝养着玄池,头颅为灵鼎,是神识与真元周游往复之始末。
身体发肤四肢百骸的每一种运动,大到奔腾跳跃,小到毛孔舒张,皆是由灵鼎生念激发真元,经由气垒传导向四源体脉,再由深表筋肉体肤通过玄池气垒的逐次反馈回传向灵鼎神识,这样的一收一放才能使人驱动体肤感受外界万物。
藉由于此,欧叶又顺带讲解了两句奇异术的运转法门。
因天赋使然,有的人可以凝练自身玄池驱策内腹,当玄池收放自若循环应心之时,便可进而调度气垒纳真元入瓮,打熬出若干形态,冲破灵鼎,显化于发肤之外,这便是术士成术的基础。
欧叶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浅淡的笑着说道:“但这也并非定理,据说西域之外的夷人与咱们周身穴窍差异迥然,他们中也有术士,而且自成一体,其传承也不亚于咱们中土奇异术,早年间我曾有幸见过一位西夷术士,此人施展神通完全不合乎咱们的章法,甚至都不需动用胸炉气垒便能呼风唤雨。
真应了那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活了千余载岁月,仍是能够不断发现这世间新奇事,快活得很,却也悲哀得很,快活的是这天地万物不休不止的演变运转,悲哀的是越是增长了见识便越是羞愧于自身的渺小无力。”
“欧老师!”
坐在对面石头上的南过举手发问道,“您是不是跑题了?”
欧叶发散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微笑的叹息着,摇了下头,继续为南过讲解地上的图画。
截元指是将人体密气聚敛于指端,去划切他人身体上真元传导的路径,从而阻绝此人肢体对外界感知所做出的反应。
当神识的感知力探触到体外事物却无法完成回传,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便是身体无法运作。
截元指的实质并非是破坏他人身体结构,而是阻截人体真元对外界万物的反馈。
“什么是密气?”
南过看着自己的指头问。
要是自己没有所谓的密气,那这几天遭的罪可就忒冤了。
“这你不必了解,因为你的体内已经有密气在循环运转了。”
欧叶用树枝在地上那个人形图的肢体上勾画着截元指的几大结点,平淡回答着南过的话。
“什么时候有的?”
南过继续问道。
“在我最初向你展示截元指的时候,就已经在调节你体内的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