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才感到肚子早已饿的打鼓,于是他晃**着失灵的右手臂走进房里去吃晚饭。
“好歹师徒一场,你就不打算给我拿点像样的好东西撑撑门面?”
南过坐到餐桌前,小女孩千金为他添了一大碗米粥。
欧叶将自己手中的饭碗放到桌上,咽下嘴里的东西才淡淡说道:“你可以带走几瓶香油,那也算是咱们油坊的绝版,那些咸肉才腌制没几天,就不给你拿了!”
“你也真好意思!”
南过抓了抓耳根,斜眼看着欧叶说道,“不是你徒弟的人离开时,你又是给钱又是给宝贝疙瘩,怎么到我这里就变得这么抠门了?”
欧叶抬起筷子,给他的粥碗中添了些菜。
“谬矣!
我给他的仅是两尾鱼,教给你的却是打鱼的本事。
此外你可曾想过,我祛了你体内奇毒,调了你真元筋骨,授了你不世绝技,没要你半分修金诊费,你怎么还好和我讨价还价?
年轻人,莫要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南过也换上了一副笑脸,“按理说,我在你这也算是毕业了,你又不给毕业证,我要是到外边和别人说是你的弟子,连个凭据都拿不出来,你就教了我这么一手流氓点穴的功夫,别人知道的明白是你犯懒不用心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品行不端,没学几天就给你逐出门墙了呢。”
几个榨油匠蹲在门外,此时他们的心情五味杂陈,他们自从被欧叶挑选了之后便一直跟着欧叶榨油,欧叶展露神通也只是偶尔为之,而且每次的技法都完全不同,除了那两个孩子,欧叶并未向他们透露过任何榨油之外的事情。
他们之中有人已经在心头萌生出了丝丝绝望,而有的则在猜度揣摩着,南过的出现会不会是欧叶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但不管是哪种心思,他们看到南过学成了截元指后,还在死皮赖脸的追讨添头,人人都感觉心里堵得慌。
“我避世多年,在当今天下并没有什么名望。
不管是中土还是域外,极少有人知道欧叶是谁,也只是近些年来,我为了寻个根性空灵之人继承衣钵才去山外小露神通,带回他们几人之余,难免也留了些踪迹给人添枝加叶的传说。”
欧叶说道。
南过觉得右肩膀被手臂坠得难耐,便把那只瘫痪的手臂摆在了桌上,无意间,他摸到了这只小臂中一块渡冷钉的硬结,这不由得让他心头一沉。
手臂可以动的时候,由于肌肉的收缩与伸展,那个硬结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但现在皮肉松弛,只要稍加留意,细微的异常都能轻易察觉。
“我先去睡了,明天再走!”
南过一口吃光了碗中的米粥,走到墙角,抻来一张毡毯便准备睡觉。
中了截元指的人,肢体会在半柱香时间后逐步恢复运动能力。
南过不知道有没有立刻解除截元指的方法,但欧叶既然无意说明,他也就懒得去问。
半柱香的时间并不很长,即刻解除截元指的方法似乎也可有可无。
门外几人无声的走进来继续吃饭,这时候南过突然侧头问了句:“欧叶,如果有个人很小的时候因为某种事故而瘫痪了双腿,你有办法将她治好吗?”
“无礼……”“……
放肆!”
两个孩子摔着饭碗对他大声数落道。
欧叶好歹也算是他师父,他却毫无尊卑的直呼其名。
“那要看是何种事故!”
欧叶吞下嘴里的饭菜之后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南过一瞬间也不知该怎么去说明,直觉告诉他,有关渡冷钉之类的事情,欧叶既然没有问起,他最好就不要讲出来。
见他不说话,欧叶偏过头看着他说道:“想必你也猜得到几分,我能够施展手段医救之人,其体内真元行络无损是一大前提。
比方说,人体如同枝叶树干,真元行络便是地下根须,根须不会因为树冠枝干毁损而生异,但根须受损时,树木便会受到损伤。
人的肢体超过十年毫无运动,真元行络便会逐步萎缩,骨肉断折还可再行生长,元脉萎缩便不可逆转。”
“我听不懂!”
南过坐起身来说道,“反正你就是想说没把握呗!”
欧叶捡起桌上的饭粒放进碗里,沉思说道:“我不是说了时限吗,他若瘫痪超过了十年,为师回天乏术,人体何等玄奥微妙,百年的朽木能唤出新芽,十年的筋骨却不可回春。”
南过算了算大淑的年纪,一个快奔三的大龄剩女,看来是没戏了。
屋子里的气氛就这样沉闷了下去,直接沉闷到所有人入睡,今天大家都很劳累,这些人在大堂中横七竖八的铺了被褥倒头便睡。
反倒是一下午都在墙上比比划划的南过得了清闲,听着几人此起彼伏或轻或重的鼾声,他倒是颇费了几分周折才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