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伦无声的大笑起来,一开始他还能够克制,但看着南过明显已经憋出内伤的脸色,他就丝毫也控制不住了。
看着他不知收敛的笑,南过腾地一下跳起身来,绕着木台和老树飞快的走了三圈,然后又冲到城墙脚下,抡起拳头就把墙壁轰出了个裂坑。
“你别急啊!”
三伦遥遥对着南过说道,“就知道我将实情讲出来,你肯定是这副狂躁模样,可今天若是不说明白,又会平白遭你质疑。”
南过一溜烟的跑了回来,呼吸粗重的说道:“你这是逼着我杀人灭口,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不知情权吗?”
三伦慢慢换上了一脸真挚的神情,“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就没有第三人知道。
你难道没想过,我比你年长十岁不止,为何却总是称你为南兄?
就是想有朝一日向你挑明真相时,你心中多多少少也会稍感平衡。
我也明白,这个名字虽然我与大淑都觉得好,但你自己未必喜欢,所以我在阶牯城户籍上墨黑了你,你自己想叫什么随你心意,反正位置已经预留下了,随时都能另行填写。”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啦!”
南过用力的踹了两脚木台,幸亏台子是倚着老树搭建,不然绝对会被踹散了架。
南过死死看着三伦的双眼,越看越觉得脸上滚烫,然后便一语不发的跑得没了踪影。
三伦收起笑容,将酒杯提起半寸高,继而他又松开手指,空杯就啪的一声落回木台上,随后再次被他提起半寸,再次松手落回木台,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他将心中的事思考得再无疏漏,这才将酒杯捏在手中不再放开。
皎洁月色之下,南过抱着膀子在街道上闲晃,不知觉间,竟然足足走遍了小半座城。
“怎么会这样的呢?”
南过也不知这样喃喃自语了多少次。
“怎么特么的就特么的会是这样的呢?”
他用力的揉乱自己的头发,这个举动,让他看上去更加失落迷茫。
又一条长街即将走到尽头,南过停下脚步,扶着转角的矮墙闭起了眼睛。
他的情绪已经过了羞怒交加的顶峰,所有思维正在逐步恢复冷静,现在他终于开始思考三伦对自己讲出那些话的用意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无法做到别人说出一句话时立刻就能猜透其中深意,所以他需要在事后反复的分析。
正如三伦评价他的话,他的多疑只是高密度的胡乱猜忌而已,与小心和谨慎几乎沾不上多大关系。
这也就说明,他总会进行繁复的脑内活动,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换成更通俗一些的说法就是,白费劲。
尽管是白费劲,但他经过一阵思索之后,还是自以为是的得出了个结论来:三伦之所以直言不讳南过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为了极大限度的刺激自己。
不管换成了谁,突然间被告知了那种事情都一定会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自己被他成功的刺激到了,然后呢?
羞恼之下,杀了这个城主未免不太现实,但是自己又毫无辖制与左右这个城主的手段,在他面前扳不回局面自己又不甘心,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躲他远点了。
于是南过很自然的想到了大西北的那座牢营,以及一个月后落到头上的丢人爵位。
。想到这里,南过觉得三伦算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往钟州了。
得出这个答案时,南过觉得胸口一阵淤塞窒闷,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很碰巧的,大街转角的另一侧也有个人在哀伤而幽怨的叹气,是个女子的声音,几乎和南过的叹息声不分先后,就连声调的大小和长短都近乎一致。
南过奇怪的向前跨出两步,想看看转角那一侧的天涯沦落人是谁,没想到那个人也好奇的从转角之后探出了头来。
居然是大淑,南过和她对视了片刻,两个人都干巴巴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回家!”
两人同时朝对方说道。
“不用你管!”
两个人再次同时说道。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南过走到大淑身后推起了她的转轮座椅,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行走间,大淑仰头斜望着天边那一轮未及盈满的皎月,若有所失的浅浅摇头。
夜间巡防的兵士们从前方走了来,一个个行速如风,见到大淑与南过后,为首的头目对他们点头微笑,然后便交错而过,未有片刻停留。
城中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有到了夜晚还不回家的人。
现在天已黑透,大街小巷中一如既往的冷清与安静,那些巡防兵离远之后,这里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桥楼上传来鼓声,定更天至。
“哎!”
大淑抬起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胸脯,没头没脑的对南过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奶子很大的女人?”
推着大淑前行的南过把嘴一撇,看来大淑今天也是被人刺激了。
暮尔的身材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夸张,但她这个昔日的勾栏花魁,肯定是经历过长期的专人**,已经将卖弄风情融进了骨子里,怎样的珠泪含嗔,怎样的漫转凝眸,带着那一身掩之不住的风尘气,让她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在散发着**。
大淑想和人家比较女人味,简直班门弄斧,可大淑却硬要把这归结于自己某样尺寸的先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