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得很有技巧,声音很响亮,但下手并没看上去那么重。
抽了二三十个巴掌的时候,边上的老不死的凑到南过身畔说道:“南兄弟,这秃子目中无人不识真神,着实该打,也好令他长些记性。
只是,大家同在卑塔中煎熬生死残喘度日,都是过活不易。
您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了他这次。
当然了,耳光还是要打的,打到他彻底懂事了才好,只是还望您别残了他手脚,拿不起锹走不了路,在这深牢大狱中他便是死路一条了。”
此刻秃子的耳朵竖了起来,正如老不死的所说,他挨打倒在其次,最要命的还是自己诡异失灵的手脚。
南过微笑着看向老不死的那张刀条脸,发自内心的觉得这老家伙实在太过奸滑了些,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然后在举止言谈间故意引起在场旁人的注意,很自然的便能诱发出一些冲突。
老家伙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实际上他应该很怀疑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所以需要找机会摸清底细,而且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两面装好人,谁也埋怨不到他的头上。
但南过也明白,就凭自己的脑子,这种有心计的人他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真的非要和谁翻脸,也至少需要等到身上的禁制消失之后。
所以他对老不死的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拍了下刀疤脸的肩膀,刀疤脸会意的停了手站到一旁。
南过装模作样的用拇指在秃子的眉心点了一下,气若游丝的说道:“放心,又没断了你的筋骨,过一会儿就好了!”
由于南过的暗示,秃子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似乎真的被注入一股火热气劲,听到南过嘶嘶拉拉的话语,他竟然有了种大难不死的错觉。
“还不谢谢大哥!”
刀疤脸忙对着秃子吼道,声调高昂,急切的表现着忠诚。
秃子一脸恍然的对南过跪伏在地,恭敬说道:“多谢大哥您手下留情,我今后定当报还您的恩德!”
南过随性的摆摆手,然后坐回到老不死的为他铺好的那团干草上。
面对这么个横杀出来的奇人,洞穴中这些囚犯都很拘谨,再没人聊天下棋了,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默不作声的呆在一边面面相觑。
当然也有凑上来套近乎的,不过南过全然不加理会,那几人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转眼到了晌午的饭口,几个囚犯将大桶的吃食送到了洞穴中来,老不死的从中挑捡出了最好的东西拿给南过之后,其他人才凑上来吃饭。
大牢中的伙食可想而知,即使是再如何的挑拣,滋味也好不到哪去,南过吃了一半就觉得饱了。
他拿起一根枯草梗衔在嘴里,这才想起近两天都没怎么认真的刷牙,正准备向老不死的要一碗清水时,整个洞穴突然轰隆隆的震颤了起来,土石碎屑从顶上簌簌剥落。
“大家快逃,这个坑口要塌方了。”
有人大喊道。
所有人闻言,争先恐后冲出了洞穴,但沿着坑道走向出口的时候,许多人就看出这个矿洞尚且还十分安全,没有出现明显的坍塌迹象,地面上传来的隆隆震颤,应该是其他坑洞出了事故。
南过跟随众人爬出矿洞口时,矿区中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惊慌失措从各自矿井中跑出来的囚犯。
人们团团围聚起来,一个直径大约七八十步的巨大陷坑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陷坑中若有似无的冒出了阵阵热气,一些好奇的囚犯凑近观察之后,都说陷坑中央有一个样式古旧的青铜雕塑,既像是猛兽,又像是飞禽,十分诡异,叫人看不明白。
“原来坍塌的是他们自己开掘的那个矿洞。”
刀疤脸笑着说道。
“真是活该呀,那个矿洞他们从不让咱们这些囚犯靠近,这可好了,砸死的都是他们那些狗娘养的差人,老天开眼。”
另一个囚犯附和道。
根据这两句话,南过明白了这个塌方的矿口是卑塔狱卒自行开采的地方,可这有些奇怪,放着卑塔中这么多囚犯不好用,狱卒们干嘛要自己去开矿呢?
就算那个矿眼中有金银玉宝,可囚犯们又带不走,反倒是那些狱卒更容易中饱私囊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