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髻撤回手,脸上不动声色,眼神中却透着惊异,她在心中稍作盘算,继而再度向南过出手,白净的五指直接掐住了南过的脖子。
南过颈上筋肉本能隆起,抵挡对方手指吃肉更深,羊角髻感觉像是掐住了一块硬木,她只是存心试探,并不曾过分用力,见到南过脖子上的反应便再次撤手。
再然后,羊角髻嘴角带笑,她抬起一只脚来,像摆锤一样踢在南过小腿跟腱处,南过只觉得脚下踉跄,稍一恍惚之间,他的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像截木桩一样侧仰进了羊角髻的怀里。
南过挥手挣扎,如此三番五次被一个女人随意摆布,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感到难堪。
右手手腕忽然间被羊角髻抓牢,她掀开他手臂上的衣袖,南过手腕处的禁制手印便露了出来。
这一刻,羊角髻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低头小声对着怀中兀自扭动着的南过说道:“果然不差,你在外边牢营中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南过一愣,但并没有说什么。
羊角髻手法温柔的整理着他的袖口,将那只殷红手印遮掩妥当,继续低声说道:“如果你跟我走,我会帮你尽早解开身上的禁制。
要是不跟我走,我保证在今晚日落之前,狗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会知道你不能发动术能,不能运转力量的事。
你既然是北门的头彩,想必我放出风声之后,绝对会有大批的人拼着违反规矩也会来抢你的人头!”
羊角髻放开南过,站到他的面前,出于表明彼此双方的主次关系,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似乎又觉得这个动作还不够表现出自己此时心情的愉悦程度,以及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那股得意,于是她笑呵呵的掐了一把南过的脸,就像个街头无赖在调戏一个可怜无辜的柔弱少女。
南过在思考着羊角髻的话,所以没有如何在意她这个带着些许羞辱性的举动,南过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他在思考着,不同类型的两团麻烦之间是否也存在着加多减少式的关系。
羊角髻俯身曲腿,从小皮靴中抽出书有自己花名的红绸小木牌,拎在南过的面前摇晃着,此时的她黛眉弯弯,笑得就像熟透的果子一般格外诱人。
“如果你够聪明,就会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她看着他说道。
“我特么才不聪明,但我还是知道你会坑我!”
他盯着她说道。
羊角髻的笑容僵滞,明亮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很多,“你跟不跟我走我都会坑你,两者间的不同之处在于,你跟我走是帮了我天大的忙,我会给予你相对的补偿。
你若不跟我走,是绝了我最后的希望,我会施展出浑身解数来害你,让你吃尽苦头。”
羊角髻一脸真诚的看着南过,却又用指头挑起南过的下巴,做了个与真诚一词不怎么搭边的调戏动作,“就算我求你,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你帮我,下次我一定还够人情给你!”
南过推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对于别人是否在存心谋害自己,南过似乎有一种先天的直觉,有的人值得信赖,就像从前的美玉和倾城,她们明明瞒着自己很多很多的事,但南过就是认定她们不会坑害自己;而有的人则难以信任,就像三伦,他明明为自己做了很多,甚至救过自己的性命,可南过非但无法对他产生多少信任,反而时时刻刻都在做着堤防。
“再说一遍!”
南过没头没脑的对羊角髻说道。
羊角髻心思玲珑,一双仙气十足的眼睛骨碌碌打着转,她带着满脸欣喜,又透着几分讨好的说道:“我求你!”
此时她乖巧的模样,就像个守在门口,迎着亲人回家的小姑娘一样惹人怜爱。
南过会心一笑,伸出手,接过了她的那只小木牌。
又是一个机灵鬼,南过自认是个比较蠢的人,但好像总会与一些聪明伶俐的姑娘纠缠到一起。
羊角髻后撤一步,拍了拍身上发皱的衣襟,甜甜笑着对南过微微欠身,浅浅施礼,然后她转过身,走在前方给南过领路。
这一套行礼引路的流程,是羊角髻参加了两次上岗培训之后还能记得的全部内容。
南过迈开步子准备跟上去,身后厢房转角处的茶壶清清淡淡的对他说了句话,声音不高,却格外真切。
“小哥,您现在转身回头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南过驻足片刻,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然后继续跟着羊角髻迈步前行。
四下里一片安静,本来热闹无比的院子,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许多客人与姑娘都已早早的离场,生怕沾惹了什么是非。
西侧上手的厢房大门被咣当一声踹得洞开,魏六爷风风火火翻着衣领走出来,他满脸愤怒,一双眼睛险些弩出了眼眶。
“三哥瞄上的婆娘也有人敢碰,那杂种当真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